“据说叫做‘聚灵阵’,圣人应该懂,我听闻这个小术法就是他发明的,我从一个洞府里面捡漏回来的。不过这东西对于寻常生灵无用。这么多的灵气,一时半会儿又不能转化的了,徒增负担。”
孔宣爬到了床榻上,尝试着吸收了一下阵法里面的灵气,果然,一口气吸收太多,又来不及转化,胸腔里就感觉闷得慌,的确没什么用。
“那弟弟会不会感觉不舒服?”
弗陵微愣了一下,正要解释,看到淮真的样子,就知道圣人依然没有将真相说出,便笑了笑,道:“我也不知,生下来就能够化形的孩子,我这是头一回见到,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灵气运转比别人要更快一些。咱们多观察一会儿,万一他皱眉或者不舒服了,就赶快撤掉。”
不过,弗陵觉着,多半是有用的,这孩子需要大量纯净的灵气来压制魔气,才会好受一些。这整个紫霄宫,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灵气场了,但是鸿钧心虚,不敢对淮真表明真相,也就不敢在内殿里面做的太明显,只让淮真多抱抱孩子,然后又让那只器灵日日待在婴儿身边,为他净化周边灵气。
说起来,弗陵仍是有些不解,为什么淮真的鲛珠和她的器灵,都具有净化灵气的能力呢?
——没错,当初淮真赠予她的那颗鲛珠,在进阶的时候,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当时好几次她感受到了进阶的迹象,却又始终卡在门槛那里,迈不过去,反反复复,而且几度受伤。
心情极度焦躁的弗陵,在又一次感受到进阶的迹象时,便想要强行冲击进阶,自然是没能成功,反而被反噬,受了重伤,要不是服下了淮真赠予的这颗鲛珠,可能命都没了。
而在服用了鲛珠之后,弗陵很明显就察觉到了,自己气海内的灵气运转速度比之前更快也更流畅了,心绪也平稳了许多。
这次之后,她不再着急,想着耗个十年八年的也没什么问题。一旦静下心来之后,修行速度却是非比寻常,不经意地,竟然在半月之内进阶了!
这件事,弗陵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倒是一直想要跟圣人问一问,却始终没有合适的机会,便耽搁到现在。
“圣人出门去了?”想起自己来了这都好一会儿了,也没见到鸿钧的身影,弗陵便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淮真点头:“嗯,你来之前刚走了没一会儿。”
弗陵了然,想必也是为了孩子。正说着,鸿钧却突然回来了,径直进了内殿。
淮真十分讶异:“今日怎么这么早?”这才出去一个多小时,往日里直到天黑才回来……
鸿钧笑了笑:“找到了一样东西,便着急回来了。”
淮真猛地心脏一跳,话到了嘴边,竟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心中突然满是期待:“有用?”
鸿钧点了点头:“大概率,我先来试试。”
淮真立刻将年年抱了起来,走到他身边,随即察觉到不对劲:“你不是鸿钧!”
然而对面的人速度比他快多了,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将年年抢了过去。
淮真大惊失色,弗陵也警惕地看着来人:“你是谁?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除掉这个祸害。”
弗陵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人。然而,这张面容,的的确确又是属于鸿钧的,丝毫不差,甚至连惯常的表情和语气,都极为相似。若不是淮真与鸿钧两人相处甚久,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辨别出这不是圣人。
可,这是圣人授意的吗?
弗陵不敢多想,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出大事了!
然而她也知道,年年必须要保住,不然,淮真也会出事。
但是在这个人面前,弗陵没有丝毫的把握,就是他们这一屋子加起来,怕也敌不过眼前人的一根手指头。
虽仍有众多迷惑不解,弗陵也来不及多想了,专注又警惕地盯着眼前人,只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将年年抢回来。 m.a
淮真愣住:“什么意思?那是我的孩子!”
那人轻笑一声,唇角的笑意无比嘲讽,看上去就更像是鸿钧了。
淮真刹那间就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忍不住疑惑,这人到底是谁?为何能够如何真实地模拟鸿钧的每一个小动作?
但是灵气不会骗人,身上的气息也不会骗过她,这人绝对不是鸿钧。
“淮真,你当真以为,装傻充愣,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一切就可以这么过去吗?这个孩子就能顺利地平安长大吗?”
淮真再次愣住:“什么?”
“他从满月开始,身上的灵气就开始暴动,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淮真严肃了面容:“我的确不知道。如果你知晓,还请告知,年年若是能好起来,我必重谢,就算赔上我的性命,也绝无二话。”
那人嗤之以鼻,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若是真的,那就更让他烦恼了,鸿钧如此保护着这个无用的女人,将洪荒的许多大事都耽搁下来,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那人微微扬起下巴,看着淮真,说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现在就来告诉你。”
弗陵的心脏,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淮真,别听他胡说!他就是想吓唬你,想离间你和圣人的关系!”
那人又笑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怀里不停呜咽的小家伙儿,倒是挺可爱的,每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若是不哭的话,一定会更可爱,其实养大了也不错。
然而,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他就立刻回过神来,再次看向淮真:“想你修为低弱,便是真的不知道吧。——灵气暴动,就算是在已经成年的生灵身上,也不多见,要么本身修行方法有问题,导致灵脉不稳,气海混乱,自己无法完全控制吸收转化的灵气;要么,就只剩一种情况了——”
那人看向淮真的目光,带了明显的恶意:“那就是,入魔。”
淮真瞬间呆住,随即又回过神来,斩钉截铁地否认:“不可能!这是我的孩子!我是鲛人,鲛人族从未有人入魔过!”
虽然一大半的原因是由于鲛人族资质差,修为最高的也未能成功踏入大罗金仙,但是,入魔这个传统,仿佛也会在血脉里延伸一样,有过入魔前辈的种族,后辈入魔的几率,也会大大提升。
“你的孩子的确不可能身带魔气,但他也不光光只是你的孩子,他还是鸿钧的孩子。”
淮真骤然就想到了鸿钧一直未能痊愈的伤势,心里一片绝望。她不傻,什么东西能够让鸿钧重伤至此,且伤势反反复复,淮真怎么会不知道?既然那伤是罗?留下的,鸿钧身体里面残留着魔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年年原本在睡着,今天他睡得好,早上醒了一次,喝了灵果汁以后就又继续睡了,一直到刚刚,都没有醒来。
淮真正欣慰,总算是可以让孩子睡个好觉了,这人就来了,一到他怀里,年年立刻就醒了,小身子不安地扭来扭去,许是不舒服,很快就又呜咽地哭了起来。
听到年年的呜咽声,淮真顿时心疼不已,什么都来不及想了,无论他是不是被魔气侵扰,这都是她的孩子,她怀了好几年才生下来的孩子,当即就扑了过去:“把孩子还给我!”
“若是他有命活下来,我自然会再还回来。”
淮真扑了个空,听到这话,心中一惊:“你要做什么……”
那人并没有回答她,转瞬之间,就抱着孩子不见了踪影。
淮真想也不想,立刻追了上去。
弗陵也紧紧跟上,心中却是一片绝望,这时候圣人却不在。就算他不在,难道这个东西的所作所为,他真的一无所知吗?是巧合,还是——
弗陵不敢再往下想,最坏的打算,就是她将淮真带走,大不了,她们再继续回去过山顶洞人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偌大的洪荒,总还有她们的藏身之处。
然而,就在两人追到前面小花园的时候,就看到孔宣和涂山绥已经等在那里了,而抱着年年的那个人,被困在一个阵法里,动弹不得。
弗陵微愣了片刻,也来不及多想,立刻就上前,进入到阵法中,将年年抱了出来,还给了淮真:“别哭,年年没事,你快哄哄他。”
淮真立刻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婴儿。
年年本来也在哭的,但是淮真的一滴泪落到他的脸上之后,小婴儿突然就停止了哭泣,睁开了眼睛,看向淮真。
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映着大海一般清澈的蓝色瞳眸,粉嘟嘟的小包子脸格外惹人爱。
淮真伸出手,将他脸上的泪痕拭去,蹭了蹭他的小脸蛋。
年年便对着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笑容纯净,像个小天使一样。
淮真顿时破涕为笑,又亲了亲他的小脸,紧紧抱在怀里,生怕一不小心又被人抢走了。
被魔气入侵了又如何?不是还有净世白莲这个希望吗?只要有希望,总有一天,她的孩子会好起来的。
看到年年无事了,淮真这才抬眼看向孔宣那边,长着一张鸿钧脸的陌生男子被困在阵法中,奋力挣扎,声音也十分愤怒:“你们,很好……鸿钧还交代你们做什么了?”
孔宣和涂山绥没理他,一人一狐站在斜对角的方向,对着一块灵石不停输入灵气,肉眼可见地那个阵法越发缩小起来,将来人困锁在很小的范围内。
弗陵也过去帮忙,在一人一狐身边各放了一个聚灵的小玩意儿,保证两人灵气足够用,毕竟这两只修为境界也太低了点。
不过看到这个阵法,弗陵突然就松了口气,看来圣人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提前做了准备,但是为什么都不跟淮真说呢?让人心惊胆战的,难道圣人心里就不会愧疚吗?
“放开我,你们两个小鬼,知道我是谁吗?你们会遭天谴的!”阵中的人渐渐失去了鸿钧的脸,却仍是看不清他的真实面貌,仿佛突然化作了一团雾气似的。
孔宣头一回没有跟人打嘴仗,甚至都没有嘲讽他,竟然只是“哦”了一声,继续孜孜不倦地保持着阵法的顺利流转。
涂山绥也只是晃了晃大尾巴,什么都没说。
讲真,他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有点小兴奋,没有化形之前,就能干这么大一件事,足以让他的狐生光芒闪耀了。
而且,基于他对元圣的了解,那个人怎么可能做毫无把握的事情?从年年出生以来,他就费劲心力在布这个局,今天的结果,已经很明确地表示着,他成功了。
圣人所料,分毫不差。
涂山绥现在对他,由衷地表示敬畏。刚生出意识的那会儿,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世道,实力很重要,但没有谁,天生就是第一,圣人也不是。在未成长到足够强大之前,脑子,就尤为重要了。
他不是淮真,没有人会这样护着他,涂山绥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所以,不论是修行还是智谋,他都要学。
那人还在阵法中垂死挣扎——当然,这个阵法只是困住他,让他难受一些而已,要说弄死他,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个困阵,显然也让他失去了耐心,变得无礼又暴躁,完全失去了风范。
“别以为你们是天地间第一只新生种族的生灵,就能有恃无恐,这洪荒,还是我说了算。”
涂山绥和孔宣充耳不闻,任由他在那里谩骂。站队的时候,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他们又不是没仔细想过。大家都是万年老妖怪了,做出选择就必然不会后悔,说再多也没用。
淮真却是听明白了,顿时一脸不可置信:“天道?!怎么可能?!”
弗陵也走了过来,叹气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好像也没别的猜测了吧?”
正说着,鸿钧回来了。
孔宣和涂山绥眼见地舒了口气,停下了继续维持阵法的动作。
孔宣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再晚一会儿我们就坚持不住了。”
鸿钧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却是没说什么,转身走到淮真跟前,看了看孩子,又抬眼看向淮真:“再等等,我解决好了就全都告诉你。”
淮真皱了皱眉:“你——”
鸿钧突然伸出胳膊,将母子两人一同抱进了怀里:“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没事的。你们都在,我怎么舍得离开?”
听到这句话,淮真反而更担心了:“你想做什么?”
鸿钧放开了她,摸着她的脸颊,笑了一下:“当然是将对年年的威胁都一一拔除。”
淮真心脏猛地一跳:“你别做傻事。”
“不会。”鸿钧脸色十分平和,又道,“回去,这几天都不要出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好奇。我一会儿就过去陪你。”
弗陵眼皮也跳跃了几下,连忙拽着淮真就要回内殿去。
淮真却不肯走:“既然一会儿,那我等你。”
弗陵不赞同:“淮真,太危险了……”
虽然她到现在也不知晓,到底是圣人还是天道出了问题,但弗陵仍是下意识地站在了淮真这边,比起虚无的天道,身边这些人,对她来说才是真实存在的,且是曾经给予她帮助的人。而且,圣人困住了天道,其实胜负已分,这时候再站错方位,那就真的是白活了。
鸿钧定定看着她,最终笑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好,那你在这里等我。”
淮真连忙点头,抱紧了年年,将身上最好的防御型法器,之前鸿钧给他量身打造的那个,启动起来,笼罩在自己跟前。
孔宣和涂山绥也赶紧跑了过来,紧紧挨着淮真。
做好这一切,淮真心中惴惴不安:“他是要杀了天道吗?这可能吗?”
涂山绥挠了挠下巴,开口说道:“我也从未听说过有人可以禁锢天道。”
“有,有的。”孔宣说道,“之前我就听圣人说起过,天道出了问题,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了,导致他也不能及时了解洪荒大陆的许多情况,才让巫族钻了许多空子。”
弗陵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孔宣点了点头:“当时我也吓坏了,还以为这世界要崩塌了呢,没想到天道突然又自由了。但是圣人一直怀疑,天道被禁锢的这些年,可能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导致即使恢复了自由,这个天道也不太正常,所以,这才防备着他。”
正常不正常他们是不可能知道的,毕竟众人都是第一回见到实体化的天道,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说完这些话,孔宣又抬起头看向淮真:“这些有一半是我猜的,圣人他一直将我当成小孩子,才不会告知我这么多事情。”
淮真勉强笑了一下:“我懂的。就算告知你而不是告诉我,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对。毕竟你能帮上忙,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涂山绥也道:“我原本以为,悟道悟得好,就能跟天道沟通,证自己的大道之行,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天道。”
看着突兀出现,此刻却有些歇斯底里仿佛疯了一般的天道,涂山绥心有余悸,心中的幻想破灭,顿时有瞬间的茫然。
他当然知道,天道无情,只遵循规则,确保洪荒大陆的重要转折点不会出任何纰漏。但,这应该不包括,杀死圣人的孩子吧?
年年的确是被魔气侵扰,但是这魔气怎么来的,用脚想也知道,真要论及的话,这不是圣人和天道的错吗?为什么要将因果强加在一个小婴儿身上?而且,年年才刚出生,什么事情都未做过,难道就因为猜测着他是神魔之子,会对洪荒造成不好的影响,就要现在杀了他?
这算是什么道理?
涂山绥觉得自己的狐生受到了挑战。照这个说法,他刚出生的时候,若非那时天道不得自由,他也会被抹杀?因为九尾狐的天赋太强悍了?
——涂山绥也没想到,自己的天赋竟然会是这样的。只需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震慑千军万马。刚觉醒天赋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到了,虽然以他现在的修为,完全达不到那样的程度。但他总要成长的呀,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大罗金仙,甚至大罗金仙大圆满期。
难道,到那时,他要摒弃自己的天赋,才能继续活在天道容许的范围内吗?
涂山绥觉得这不公平,所以这个天道的理论,让他很是绝望。不过,再一想到外头的鸿钧,涂山绥又觉得,没什么好犹豫的,不管天道如何想,元圣的实力却是不容置疑的。
若是有这样的实力,足可横行洪荒,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这时候,鸿钧也走到了困阵面前,无数道术法,也像是不要钱似的,疯狂砸进了阵法内。
被困在一角的天道,仍是在声嘶力竭地吼着:“你不能这样做,若是失败了,咱们都得死,你疯了吗?”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难道你不知道?”鸿钧站在那里,手上的术法并没有停,神色淡然,仿佛正在施法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随着阵法结成,无数曙光突然迎面而来,像是利箭一般,射穿了天道。
虽然他只是个意识体,却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正在慢慢融入到他的意识体里面,将他的思维和意识打散再重组。
天道终于恐慌了:“大道之光……你何时——”
就在这时,站在那里的鸿钧,周身突然金光大作,仿若真神降临一般。
孔宣和涂山绥齐齐抬头看了过去,脸上带着虔诚的敬畏。
鸿钧将自己周身的功德之光全部释放,金色的光芒几乎闪耀整个紫霄宫,周边已经齐齐跪了一圈的小童,深深叩首,不敢抬头直视圣人容颜。
鸿钧垂眸看着阵法中挣扎的“天道”,一字一句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便是道祖,这洪荒所有求道生灵的巅峰和祖师爷,当然,也包括你——天道。”
淮真乍然愣住。
弗陵也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人。
被金光包围,清隽的男子黑发白衣仙气飘飘,连五官都仿佛被铸上了一层温柔的光影,让人忍不住即刻就要跪拜在地。
此时,除却是紫霄宫内的诸多小童,紫霄宫外大罗金仙境界以下的修道者,无不向着紫霄宫的方向,跪了下来,表情虔诚又恭敬:“参见道祖。”
妖庭之内,也一瞬间齐刷刷跪倒了一片,帝俊和太一站在大殿门口,虽没有跪倒,却也忍不住躬身行礼:“参见道祖。”
巫族之内,也是同样的景象,但又有些不同,十二大巫本为盘古精血后裔,原本同三足金乌一样,是不需要跪拜的,但帝江,却不受控制似的,“扑通”一声,直直向着紫霄宫的方向跪了下去。
帝江心头一片惶恐,圣人这时候再次进阶,却是他完全始料不及的。
从此之后,鸿钧不只是元圣,还是道祖,是这洪荒数以万计的生灵们修行路上的指明灯,是任何生灵都必须要供养的——神明。
帝江不是没有不知道,要成就道祖之名,可比成圣要难得多,三千大道皆证,才有资格称为“祖”。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鸿钧自从成圣以来,除了例行的讲道,连紫霄宫的大门都很少出,日日围着那个女人转悠,所以他才看不上这位元圣。虽也曾为没能称为元圣座下弟子遗憾懊恼过,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根罗?合作,争霸天下。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拴在女人裤腰带上的男人,如何堪得大用?
万万没想到——
后羿看身边的帝江脸色不太好,苍白的有些吓人,但在道祖的威压之下,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老老实实跟着兄长一起跪在那里,头都不敢抬。
而紫霄宫内,若不是淮真身上特殊的法器沾染了圣人的气息,站在门口的几人,也早都已经跪下去了。
鸿钧并没有看这边,依旧冷冷盯着那个称之为“天道”的东西,突然笑了一下:“很意外,是吧?其实我也很意外,天道竟然是这么个东西。不过现在,我不太意外了,却是一直也没想明白,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意思?”
“若是天道这么蠢的话,我想,盘古大概早就气的死而复生了。”鸿钧垂眼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极为嘲讽,“说起来,这世界还真有趣,明明是你们想要我做什么事,去偏偏非要大费周章,让我以为是我自己想去做。”
阵法里面的那个东西已经没有实体了,化成了一团雾气,被一层淡淡的金光包围着,仍是在奋力挣扎,雾气的形状不停变换。
“既然这么想要我当个傀儡,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我有自我意识,不是更好控制吗?”
雾气团停止了挣扎:“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可真是太早了,封魔大战开始吧。”
“不可能!我实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才出现的,你怎可能提前那么久就察觉到什么?”说着,又恶意地笑了一下,“所以说你疯了吧?”
鸿钧也跟着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不知道是在嘲讽他还是单纯不想说话,手上的术法却是丝毫没有懈怠。掌心轻轻一握,那团东西就像是一样,被捏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
随着一声惨叫,那团东西终于着急了:“你知道弑杀天道的后果吗?”
“天道?天道应该是杀不死的吧?但是你,可就未必了。”
站在不远处的几人,再次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弗陵抱着淮真的胳膊,脚下一崴:“几个意思?这不是天道?那是什么?难道还能有东西可以冒充天道了?”
洪荒一直以来都不是个和平美好的地方,她一直都清楚。修为不够高,很容易就被杀人夺宝,若是运气再差一些,家门口被无缘无故杀了都是经常的事情,但是,从来没人告诉她,洪荒的天道,竟然也不正常啊……
淮真抿了抿唇,想起鸿钧曾经带她去看过的前世镜,以及羲和有意无意透露给她的消息,不仅仅只是鸿钧,三足金乌也曾察觉这个洪荒不太正常,当然,那是曾经的羲和的记忆,还在与帝俊谈恋爱时候的羲和。
他们这些大能,就像是小说世界里突然觉醒的主角一样,感觉到了自己行为的异常,却又找不到原因。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类似甚至替代了天道的东西,应当是这个同人文世界的意识主体,也就是同人文的洪荒世界里的天道。
但是,鸿钧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呢?他不应该也是这个同人文世界的一个nc吗?
淮真心脏砰砰跳。
这是不是又意味着,她可以将自己所知的剧情说出去了呢?毕竟这个世界的女主之一,无暇,已经死了,还是被她杀死的。而至今,她却依然活的好好的……
想到这里,淮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说呢,杀了女主,她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甚至这世界,也不曾有任何崩溃的迹象。
现在她大约有些明白了,大概是因为,这些在同人文世界里就觉醒了的大能们吧?就算没有原女主,这些已经觉醒的大能们,也会带领着这个洪荒世界的万千生灵,继续努力地生存下去,创造出一个全新的洪荒。
而鸿钧,便是最早察觉到这一切,并且做出了决定的人。
这时候,鸿钧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淮真:“可以先进去了吗?接下来会很吵,内殿有阵法,不会吵到年年睡觉。”
淮真这才注意到,怀里的小婴儿已经睡着了,小手握成了拳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儿,看上去可怜极了。
弗陵连忙拽着淮真进了内殿,顺带将孔宣和涂山绥也提溜了进来。
几人都进入了之后,内殿的大门随之“哐当”一声关上了,鸿钧却没有进来。
淮真喊了他一声,在门被禁闭之前,她听到了鸿钧的声音,不太真切,隐隐约约的,仿佛在说:“你以为,杀了淮真,无暇就能活过来,这世界,依然可以随你操控?”
淮真顿时愣住。她说呢,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只不过当时她全副心神都在年年身上,并未多想。
弗陵显然也听到了,迅速看了淮真一眼:“怪不得,当时他抱着孩子,一直在挑衅你,我还以为,他只是想看你痛哭流涕的样子,以显示他是个高高在上、随意主宰任何生灵的天道呢。原来,他只是想要激怒你,让你不顾一切过去抢孩子,好动手杀了你啊……”
淮真没有做声,这些信息来的迅猛又大量,她得好好梳理一下。
弗陵也觉得过于匪夷所思了,在淮真身边坐了下来,也开始整理刚刚得到的讯息。
孔宣拿出了一些零食和果子,还有上一次吃烤肉的时候,装起来的一盆鹿肉,往淮真旁边推了推:“吃点东西,心情就会好多了。”
淮真抬起头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温和地笑了笑:“谢谢孔宣,让你担心了。”
弗陵也说道:“正好年年睡着了,你多少吃一点,外面万一圣人需要我们帮个小忙,递个东西什么的,也好有精神。”
淮真看着她,突然就有种茫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真还是假了。
年年睡梦中不□□稳,突然扭了一下小身子,挥舞着小拳头,小脚丫也踹到了母亲的手腕上。
淮真立刻回过神来,管它这是个什么样的洪荒,起码儿子是她怀胎几十个月才生下来的,外面孩子的父亲,还在为他们的将来努力奋斗,她绝不能这时候消沉。
弗陵又道:“好歹,别让圣人担心。”
淮真点了点头,对着她展颜一笑,然后将年年放到榻上,拿起一个灵果啃了起来。吃完了之后,又将自己的乾坤袋都拿了出来,扒拉了一下这些年来鸿钧送给她的各种小礼物,将稍微高阶点的法器都一一摆放到桌子上。
孔宣眨了眨眼:“要分发武器,准备战斗吗?”
淮真笑:“是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总不好一直让鸿钧自个儿做事呀,又是当守卫又是赚钱养家的,多辛苦呀,咱们总得帮点力所能及的小忙嘛。”
孔宣兴致勃勃,立刻问道:“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涂山绥正站在窗台上往外看,然而,只有一片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听到两人的对话,便立刻说道:“内殿的大阵启动了,咱们出不去。”
淮真早就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淡定回道:“别急,等等就好了。”
外面的那个,怎么说都是这个世界的意志化身,想必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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