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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合格的道士从保命开始 > 第 85 章 秦家事毕
    无量入门的时候秦洵已经六岁了,整个追云山上只有无量和秦洵收不到家里寄来的信件。

    只不过有些不同。无量是因为本身是孤儿,没有家里人。秦洵却是每次收到了家中来信都会当场撕掉。

    “大师兄!”无量捧着山中弟子的家书往后院赶,正是清晨,弟子都在后院照顾自己的桃树,无量一路跑一路喊,“师兄!师叔!!家里来信了!”

    “一大早乱跑,也不怕摔。跑急了过会又喊肚子疼。”秦洵比无量要高上一些,很轻松就把人拦了下来,“慢慢走。”

    无量叹口气老老实实跟着秦洵一道往后院走:“可是我跑起来也挺稳的,而且也开始跟着师父学功夫了。”

    “那也不要乱跑。”秦洵揉了把无量的后脑勺,眼看着穿过后院露出几个半大孩童的背影,秦洵才松开了抓着无量手腕的手,“去吧,待会该吃早饭了。”

    “好嘞!”无量抱着捧信就窜进了孩子堆里。

    因为无量还不识字,其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个男孩正就着无量的手发信。

    “三师弟这次家里发来了两封呢。”

    “还有二师弟的,五师弟的…”发信的男孩顿了顿,“怎么还有小师叔的在里头?无量刚刚没有先把小师叔的信挑出来吗?”

    无量老实摇头:“我只认得简单点的字,师父还没教我别的。不晓得哪个是写给师叔的。”

    比无量只高上一点的小男孩接了信凑在旁边:“反正小师叔每次也是处理了,我看干脆别费这个神…”

    “那可不行。要怎么处理是小师叔的事。”发信的男孩接过了无量手里剩下的信,把秦洵的那封单独放到了无量手里,“无量帮忙跑一趟吧?把这封信带给小师叔可以吗?”

    “好!!”接了任务无量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往秦洵房间蹿。

    “师叔!”这会她人都已经冲进了秦洵的房间,无量又似想起什么一般退了出来,抬手在门框上敲了几下,“师叔,我是无量,我可以进来吗?”

    等了半晌,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无量对着空气喊了声“对不起”,然后就抬脚跨过了秦洵房间的门槛。

    “师叔不在!”无量在房间里晃了一圈,没看到秦洵的人,正准备把信放到书桌前面的椅子上就走,却看见书桌的小抽屉半开着,往外露出一截线头。

    那线头上还缠着一个小树枝,无量陡然想起来,上次出去放风筝时好像扯断了一截风筝线,当时就是秦洵捡了截树枝防止她划手,事后秦洵还答应无量要给她的小风筝换线。

    “我就看一下。”无量扭头对着空气问道,“我只看一下哦!”

    理所当然没有得到答复,无量喜滋滋地就去抓住那节小树枝往外扯。

    “小心!”

    无量听到秦洵的声音吓了一跳,正回头去望,那小抽屉就这么掉了下来正砸到无量脑袋上。

    “哎哟!”无量往旁边歪了几步就侧摔下去,秦洵这边已经快两步上前就把无量半扶起来了。

    仔细看了看无量的脑袋有没有出血,秦洵抓着无量的手背就打了一下:“脑袋怎么样,会特别痛吗?怎么这么调皮?”

    无量一遍按着脑袋一边抱怨:“可是我就想看一看,谁知道就拉下来了。”

    “这抽屉前几日就坏了,我记得还跟你说过,让你到我房间来时不要动它。”秦洵看了眼身边椅子上放着的信,然后很快就偏过头,“能站起来吗?”

    仔细回想过后,秦洵好像确实给自己交代过抽屉的事。无量?遄帕称鹕矶自诘厣鲜帐白懦樘肜锏舫隼吹亩?鳌

    “这是师叔的妈妈,这是师叔的姐姐。”无量把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抓起来放到秦洵手里,“这是去年春天的我,这是去年夏天的我…”

    “…还有秋天的我和冬天的我…”正捡着照片,无量突然翻到了一张从没见过的,“这不是师叔的妈妈吗?抱着的这个皱巴巴小孩是师叔吗?旁边这个男的是不是师叔的爸…”

    秦洵很快就接过了照片,合在一起压到了看到一半的书底下:“好了,快去前厅吃饭,过会红糖馒头给你师兄都吃了。”

    “!”无量站起身晃了几下脑袋拉着秦洵就往外跑,“还要去拿皮蛋最多的一碗粥,快点快点。”

    都是很小时候的事了,但是无量印象很清楚,收到家书就撕掉的师叔和收不到家书的自己,下意识里就被无量划分到了惺惺相惜的同伴里面。那次收到的信秦洵到底有没有撕掉,无量也不得而知,只知道从那以后秦家再也没有给秦洵寄来一封信。

    “皮蛋还怪好吃的。”鱼头无量微微笑了起来。

    郁攸:“你在干什么啊!我让你破阵你给我说皮蛋很好吃做什么!而且你顶着这个鱼头这样说话真的好?人啊!”

    无量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自己鱼头上的凸嘴,开始着手去扒拉死死抱住罐子人的大哥。

    “怎么抱这么紧啊!”无量感觉自己快要把大哥连带着罐子人都掀翻了去,但大哥和那罐子之间竟没分开丝毫,“大哥,快松手啊,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量!”郁攸突然从后头死死拽住了无量的衣领,“你快松开,先不要去管这个大哥了。”

    被郁攸拽着往后退无量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在了大哥身上,和郁攸一人一画费了好一会力气,无量的脚才完全挣脱开。

    无量心有余悸地躲远了些问道:“怎么回事,这大哥是被粘上去了?”

    “对,目前来看这大哥肯定是心甘情愿去拥抱了这个罐子人,不然不会以这种姿势被粘在上面。”郁攸伸出画卷一角往下指了指,“你最好不要去碰触罐子。先破阵,不然也没办法救出大哥。”

    无量应了声“好”,然后就开始仔仔细细观察着这些罐子人的排列方式。

    其实想要找出这水下阵法的阵眼并不是难事,可以说并不像霍倚提示得那么难。

    远远从上方看过来就能明确看出这确实是按照八卦方位摆放,而当无量游近之后很快就看出来这些罐子人个个都是面朝内,正对中心的方向。可只有居于乾位的长发罐子人和最中心、脱离于八卦阵法外的秦渊海面对着面,似乎是在两两相望着。

    既然秦渊海是脱离于阵外的,那看来和秦渊海面对面的,才是最重要的阵眼。

    无量看着这个紧紧闭着眼睛还微微笑着的长发女人,面前这张脸和记忆中秦洵妈妈的样子重合到一起。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她一直被困在水下,但其中秀丽面容还是和记忆中相差无几,如果她的眼眶里没有不合时宜地爬出蛆虫,无量甚至还能感叹这shi身保存得真好。

    “所以。我现在要怎么做?”无量看着突然出现在手中的木剑,吞了口唾沫就把木剑紧紧抱在了怀里。

    “杀了她。”郁攸感受到无量的迟疑,继续开口道,“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这种制偶的方法实际上非常阴毒。它用人的□□做载,又设下阵法拘禁他们,甚至在每个偶的脚下都用铁链和泥罐连接起来,目的就是把这些被做成偶的人的魂魄,永久地困在这里。”

    “不…不是用尸体做成的?”无量听到困住魂魄这一说法,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是说这些偶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被做成的,还保留着作为人类的意识吗?”

    郁攸顿了顿,最后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相对无言片刻,无量突然想起什么,对着郁攸问道:“你连制偶一派的偏门都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吗?”

    郁攸沉浸在莫名的悲伤情绪中,完全没有在意无量说了什么,干脆又问了一次:“什么?”

    “我说,你怎么连制偶一派的偏门都知道?”无量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自然是因为药葛…”郁攸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然后连自己都陷入了沉默,“药葛是谁。”

    无量没来得及跟他一起探讨“药葛”究竟是什么人,此刻正哆嗦着推了推漂浮在身边的郁攸道:“等…等等等会,她是不是眨眼了?”

    “哎呀,眨眼有什么稀奇。”郁攸顺着无量的手指望过去,然后非常贴心地告诉无量,“别怕。不是她一个人眨眼了,是所有罐子人都眨眼了。”

    是吗。

    无量看着这些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停顿两秒后开始没命地往上游。还破什么阵!救什么大哥!自己的生命才是最宝贵的啊!!

    既然大哥是自己非要下来的,那就没办法了!无量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开脱一边动作飞快地扒水,半晌过后无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就发现自己好像就在原地扒拉着,那下面的眼睛还是不远又不近地凝望着她。

    “省省吧。你现在不破阵根本出不去。”郁攸安抚地拍了拍无量的肩膀,“现在只要你用木剑斩杀了乾位的罐子人,一切就结束了。”

    “你说的简单。”无量拼命扒水坚决不要回到水底,“那可是师叔的妈妈,你叫我怎么下得去手。而且这阵法真的会这么简单吗?阵眼就像是故意提醒我们一样,会不会秦渊海才是阵眼?”

    郁攸冷冷道:“怎么?你不愿意杀你师叔的妈妈,就愿意杀你师叔的爸爸吗?”

    无量被他噎得咂咂嘴:“有没有别的办法破阵啊?比如杀死设下阵法的人?”

    “你还没搞明白,你现在还出得去吗?”郁攸叹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一定要听我的,秦渊海独立于阵法外,更像是起着把这阵法固定在水底的作用。你若是斩杀秦渊海,这阵法活动起来,你再想找寻阵眼击杀,就很难了。”

    “可是。”无量还在犹豫,“我要是杀了师叔的母亲,他…”

    “没有可是。她已经不是人了。你清醒点,认真看看,她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她了。你出手才是给她解脱。”郁攸的态度很强硬,可就在无量刚要做好心理建设的时候,位于阵法中心安安稳稳的秦渊海却突然回了头。

    原本安安静静的水底突然变得浑浊起来,无量看着秦渊海的眼睛没来由地打起了冷战。眼看着自秦渊海眼眶里喷射而出的无数长条小虫朝着无量扑来,郁攸猛地包裹着无量抓着木剑的右手,将剑尖直直之乡乾位的罐子人。

    “就是现在!”

    无量退无可退只能听从郁攸的指挥,松开了扒水的手想要顺应吸引力送出一剑,谁知那虫群速度却更快,席卷在无量的剑上就开始往上侵蚀。

    郁攸顺着无量的小臂快速滑至剑尖处,他咬牙切齿喊道:“出枪!”

    无量突然收回剑来,随后猛地一掌拍在剑柄上,那只有小臂长短的小木剑就在刺穿郁攸身体的一刹那,变成了一柄笔直的红缨□□,以不容忽视的力道直直钉射到了乾位的罐子人头顶。

    整个阵法就在此刻分崩离析,头巾大哥被炸裂的罐子人猛地弹开,砸到了无量怀中。剧烈的爆炸在水底掀起一阵漩涡直把无量往上卷。

    似容器一般的青铜墙壁也在此刻炸裂开来,眼看着一块巨大的铜壁就要砸到无量身上,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轻柔的水流,穿破重重漩涡将无量包裹其中,弹开了即将贴面的铜壁,裹挟着无量冲上了岸。

    在这激烈的水流涌动中,无量昏昏沉沉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却是在半山腰的山泉水池里。

    “我怎么在这里?师叔那边怎么样了?”无量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望着蹲守在旁边的头巾大哥突然反应过来,“大哥?是你救了我?”

    头巾大哥看起来有些恹恹的:“嗯。我们一起被冲了上来。然后你就…嗯,晕了,然后你那个会说话的画卷就突然叫我把你放水里,我就带你来了。”

    “我来说我来说。”郁攸挤开端端正正并腿跪坐在地上的大哥,“因为你现在变成了鱼头,没办法在岸上呼吸,所以你就一边抽搐一边打滚还往外吐白沫。总之非常恶心。所以我就让这个好心大哥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无量没有管郁攸的贫嘴,反倒是仔仔细细观察画卷上是否有破洞。

    郁攸没有得到无量的回应,咂咂嘴继续道:“你别这么看着我,这个鱼眼睛怪吓人的。总之你现在就只能在这里呆着。秦宅虽然还在烧,但是不用太担心。我跟这个大哥现在就上去看看情况然后带你师叔过来。你一个人…额,一个鱼在这里不要乱跑啊。”

    大哥一脸求助地望向无量,企图得到她的挽留,但无量非常正直道:“大哥你别怕。他除了会说话,没有什么不好的。”

    于是郁攸就骂骂咧咧带着大哥往山上去了。

    无量一个人在山泉里头懒洋洋地泡着澡,开始细细回想。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次掉进水里,那股把自己托上去的力量,似乎和刚才保护着自己的柔和力量是一样的。

    难道会是师叔的妈妈吗?

    “无量。”

    听到声音后无量开始两头找人,最后却被一双温柔的手摆正了脑袋。无量这才望见了飘在自己面前的两个透明人影。

    “无量。”女人又温柔地喊了一次无量的名字,“谢谢你。”

    这女人正是秦洵的妈妈,飘在她身侧的秦渊海也已经从老头的模样变成了——虽然少了皱纹和斑点但一看就是秦渊海本人的年轻模样。

    “师叔的妈妈,我是,我是叫奶奶吗?”无量沉在水里的整个身体都急促起来,她搅着手指尽量把身体挺直起来,“奶奶好!!我是张无量。”

    女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没有纠结无量的称谓:“我和渊海,要走了。”

    无量花了一会才明白这个“要走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心情不由得低落起来:“这么急吗?已经有人上去找师叔了,你们要不要等等他来了再…”

    女人摇了摇头,开口道:“不必了。其实被做成偶我是自愿的。渊海为了家族繁荣确实走上了错误的路,但只要是他做出的选择,我都会支持。我以为只要我牺牲了,就能挽回秦家的运势。只是没想到害了这么多人。阿洵幸运被我送走,但阿渝她…”

    “不是的!您是好人,之前那次还有刚刚都是您救了我吧?再说了好人也会有做错决定的时候。”无量手足无措地安抚她,“而且。而且秦渊海…额,爷爷,和山上那个假的不能一概而论…”w~

    无量还在狗扯羊腿,女人却低低笑开了:“好孩子,不要紧张。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错,如果渊海没有走火入魔去轻信药葛,我也不会做出这种决定。况且也正是因为有了我,才会有更多的人被放入阵中。”

    确实是这个道理。无量没有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女人却非常善解人意地反过来安慰无量:“不过现在所有人都解脱了。”

    “嗯嗯。”无量郑重点了头,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那臭水池子,也不会再有被困在底下的罐子人了,“奶奶爷爷你们真的不要见见我师叔吗?他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有好好长大,对我很好,对我们山上的弟子都、也很好。现在是我的监护人,非常非常照顾我。”

    女人微笑着点头道:“我知道。阿洵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坚守。是我们亏欠了他,自然也没有脸面再去与他诉说什么父亲母亲对他的想念。他自一岁便离开了秦家,何必再让他为我们挂心,就让他当我们去了吧。若是有缘,也许来世还能再做母子,我一定好好的,好好的陪他长大。”

    无量没有再说话,看着快要消失的两个人差点落下眼泪。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秦渊海往水里扔了什么,冷漠开口道:“秦洵是我秦家的孩子,他带出来的师侄倒有些本事。给你的东西拿好,千万不要弄丢了。”

    “啊?谢谢爷爷。”无量一边道谢一边潜进水里去找秦渊海扔进来的东西,那是一块巴掌大的铜镜,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水底。

    再等到无量捡了镜子再上来,两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无量摸了摸鼻子,朝着两人刚才的位置挥了挥手:“一路走好啊。”

    等到秦洵和霍倚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师叔!!”无量把手圈在嘴边大声喊他,“你们没事吧!”

    秦洵僵着张脸抿着嘴唇,倒是霍倚毫不留情就笑出了声:“你这个造型还挺别致。”

    “…”无量看了眼躺在头巾大哥手心的郁攸,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我们都没事。你呢?”秦清有些新奇地趴到水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无量的鱼头。

    “我也没事。但是你们怎么都下山来了?”无量看着眼霍倚身边的阿真还有在霍倚怀里睡得安安稳稳的林双,就连秦伯这会也跟在秦洵身侧低着脑袋,霍倚身后还是跟了好些瓜子脸圆眼睛的男孩。

    秦洵扯住还在继续摸着鱼头的秦清,轻声开口道:“因为我把秦宅烧了。”

    “噢噢。”无量后知后觉地感受着秦洵在自己鱼鳍上的抚摸,突然反应过来这会整双手都扒在了岸边:“啊!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秦洵看了眼无量手里抓着的小镜子,怔愣片刻后坦然笑起来,“怕秦宅非要赖给我继承,索性一把火烧了。”

    无量非常遗憾地表示理解,但是她新买的漫画书还偷偷藏在宅子里头没有带走啊,真是非常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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