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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再犯

    作为物竞投资的总裁助理,林宪的职责从来不是对覃宇俯首帖耳,更多时候,他需要扮演一个参谋的角色,替覃宇解决问题,甚至在覃宇想偏的时候拉他一把。

    但有时候,总助先生也会有非常头疼的地方,比如现在,荣帆打着深燃数据采集的旗号找到了覃宇,并且已经在办公室里谈了将近一小时。

    林宪看了一眼手表,觉得他们在不出来可就到了饭点,那恐怕还得一起吃个饭才能散了。

    林宪头疼,他觉得覃宇这件事儿做的简直在玩火,也亏得是时序朝九晚五的没心情来查岗,否则总会有撞上的一天。

    然后果不其然,墨菲定律发挥了它最大的威力。

    当时序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林宪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并祈祷着里面的两个人是真的规规矩矩坐到大木桌的两侧,没有丝毫逾越的动作。

    “小时总,今天什么风把您也吹来了?”林宪立刻走出来,态度万分热络地把人往会客室带,“给您准备点喝的?咖啡还是茶?要不要加糖?”

    时序淡淡一笑:“太客气了,今□□里有活动,可以提前下班,我就来这边等他。”

    “咔嗒”一声,好巧不巧的,办公室里人也走了出来。林宪本来都已经带着时序往会客室走着了,就差了这么几秒,四个人的目光尴尬地撞在一起,空气一时凝固。

    时序转回身,凌厉的眼光直射荣帆,又与面无表情的覃宇焊接之后,就笑开了。他扯了一下覃宇脖子上挂着的枣红色围巾:“围巾摸着挺暖和,品味不错。”

    这纯属没话找话地宣誓主权了,毕竟正牌男友就是有资格在任何场合对覃宇动手动脚,而荣帆至多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情人。~

    荣帆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碰到时序,这可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眯起眼睛,瞳孔幽深黑暗,放出的光像深井里的冤魂,要将人拽下去。

    覃宇也只惊了那一瞬间,呼吸之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带着温润的笑容,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继而动作亲昵地围在时序的脖颈上。

    “一路走过来的?冻坏了吧。”覃宇低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诱哄的意思。

    “是,外面太冷了,冷得我都快出现幻觉了。”

    “辛苦了。”覃宇轻笑着,在员工面前维持着八风不动、淡然处之的样子,他有条不紊安排了秘书送荣帆出门,又回到办公室,才转过头来看了眼笑容微妙的时序,和板着脸看戏的林宪。

    “林宪,你看要不让我们……”

    林宪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点头道:“我先回去办事了,你们……慢慢撕。”最后三个字他是用口型对覃宇说的。

    大门一关,这间本来就充斥着一些不好回忆的办公室,就在时序的怒火上浇了一把油。

    时序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轻笑道:“这沙发我看着不舒服,扔了吧。”

    “好。”

    “换成燕麦色的布艺沙发,你的办公室风格过于冷硬。”商科出身的时序,对着设计出身的覃宇的办公室装修指指点点,提出些谁也不知道是否合理的建议,并且满脸写着“敢反驳试试”这句话。

    覃宇则毫无底线原则,一连说了四五个“好”,态度端正,而这“虚心”接受的态度,大概率是因为“心虚”造成的。

    时序在沙发上坐下,覃宇紧跟其后,并且倒了杯茶递过去。

    时序垂眸看着一根淡色的茶叶浮在水中央,沉不下去却也浮不上来,就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他实在不善于处理这种事情,上一次的开诚布公对他而言已是极限,他早就把话清楚地讲了出来,告诉覃宇自己的底线是什么,以及如果触线自己会做什么来应对。

    可一个要求提出来,也得对方愿意遵守才有意义。

    今天的事情显然可以证明,覃宇在阳奉阴违,而对于这种情况,时序真的缺乏经验。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跟覃宇谈谈,可现在太难开口了……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也或许他根本不该跟覃宇和好。

    时序沉默良久,脑子里把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理了又理,落在覃宇身上的目光也从谴责变成了打量,最终定格为惋惜。

    对一个人的感情,真的可以这么极端。爱之深,恨之切,竟然是人之常情。从他开始怀疑自己还能跟覃宇走多远的这一刻起,他就再不可能想过去那样云淡风轻,相信覃宇可以自觉地处理好这些事情。

    打情敌太累了,还是一次到位打死了最好。

    时序觉得自己想摔个杯子,于是他胳膊平移了十几公分,一松手,茶杯落在毛毯上,连个缺口都没见着。

    如果一个人活得太舒适,那么他大概率会欠缺吵架的能力。

    时序就是如此,过往的二十多年优渥的生活,给他的精神打下了一个“底子”。于是在他成年之后,哪怕遇到飞云破产这样的厄运,他会痛苦、怀疑、分裂,但从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对生活绝望。

    对于有这样“精神基底”的人来说,苦难和挫折才能称得上是磨砺,才可能在苦难血泪之后,从一个略天真幼稚的人,过渡到一个真正成熟的人。

    而成熟的人,更不喜欢用吵架来解决问题。

    这就限制了时序宣泄情绪的方式,尽管他脾气素来不怎么好,但多数时候都是自己默默消化掉。可他现在觉得,如果不冲覃宇发作,这股火就无从熄灭。

    时序脸上扬着笑容,眼底却没什么笑意,看着覃宇:“我的话是耳旁风?”

    “当然不是。”

    “那是我产生了幻觉?其实刚刚看到的不是荣帆?”

    “……那是荣帆。但我们真的只是在谈公事。”

    时序脸色铁青,锐利的眼神直直刺入到覃宇的心里:“我说过,你不处理我就出手了,后果自负。”

    覃宇吸了口气,他知道这时候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再阻止时序了,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我要出差几天,今晚不想看到你,自己找地方睡。”时序抛下这句话,潇洒利落地开门离开,顺手关上办公室的门时用力一甩,“砰”地一声,终于表达出了他心里的愤怒。w~

    时序出差的几天异常难熬,他不知道时序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发的微信一律不回,电话更是不接,倒是也没拉黑,就是完全没有回应罢了。

    覃宇不是没有利用自己的优势向江商高层打听,但不知为何,都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答案至多不过是一句“有任务出差了”。覃宇不觉得时序有能力串通这么多同事、领导隐瞒行踪,这让他更加迷惑且无措。

    但他这次却没有机会跑去时序出差地了,因为物竞的董事长远道而来。

    在很多人的想像里,董事长位高权重,掌握整个集团的经济命脉,一个不高兴就能让高管卷铺盖走人,生杀夺予不在话下。

    托各路小说、影视剧的福,覃宇小时候也是这么坚信的,每次年会被问到长大后的梦想时,都毫不犹豫地回答:当董事长。

    然而实际情况是,在现行公司法下,单一的董事长职务只是个股东大会的主持人罢了。

    但也不能怠慢“主持人”,覃宇还是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诚意来招待这位精明的女士,安妮·贝伦。

    安妮·贝伦来势汹汹,虽然没有说要召开董事会,但也带着一个独立董事和另一个大股东一起来了江城。这对覃宇来说不是个好兆头,八成是股东们希望他对某些事情作出解释。

    午餐时间,覃宇和林宪带着前来的三位董事去了金融街上赫赫有名的餐厅。它是这条寸土寸金的街道上,唯一一栋只有四层楼的小建筑,格局和一家小别墅没有区别。被一圈高楼大厦包围着,看着甚至有点可怜。

    林宪选了三楼的包间,进门后是挂外套的地方,往里走是一间宽敞明亮的餐厅,落地窗外是个足足有二十多平米的大阳台。更里面是一处茶室,藤椅上铺着柔软的布艺垫子,比餐厅更隐蔽,供客人们聊些“商业机密”什么的。

    “听说你刚从危地马拉回来不久,那边处理得怎么样?”贝伦问。

    覃宇轻笑:“还在走仲裁程序,正在等结果。不过我相信我们聘请的律师能给我们争取利益最大化。”

    贝伦点点头:“那就好。集团里很多人都对覃宣表示了不满……你怎么会让他来物竞呢?是覃老先生的原因吗?”

    “有这个因素,”覃宇并不打算瞒着这位长辈,直言道,“不过他在物竞的动作都会用专业团队来评估,不会出太大问题。”

    “你这位兄弟在想些什么,大家都能看出来。你自己能把握就好,股东们信任的是你。”

    “谢谢您,贝伦女士。”

    贝伦换了个坐姿,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但你也知道,我来这里还是需要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

    覃宇颔首道:“您请说。”

    “对于你今年的投资战略,大家都有一些看法,当然,我们这事非正式的交流,可以都说说自己的看法。”贝伦话说得委婉克制,他们是充分相信覃宇的能力的,只不过新年的方针的确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所以才私下接洽。

    覃宇当然清楚他们的态度,毕竟如果他们真的出现不满,那么今天的会面就会是董事会,甚至股东大会,而非这个豪华雅致的茶馆。

    “我能先问问,您对哪些地方有顾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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