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棠玉舍不得他走，喊住道：“先填饱肚子再去，不急这一会儿”。
江舜侧头看了看馒头，转身出去：“我不饿”。
江舜出帐后拿起背篓去找郭泉生，郭泉生精神已经好上许多，傍边茵陈坐在床上和白屏风有说有笑。
“江大夫，”茵陈看见江舜，朝他招手：“你去哪儿了？”
“采了点药”，江舜放下背篓，问他：“见着高顺了吗？”
白屏风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他在煮药的地方，你....”。
她话没说完，江舜就又走了。
空地处有五口大锅在熬药，高顺站在凳子上。
“江大夫”，高顺看着他笑了笑，指了指铁锅：“我在煮药”。
“恩”，江舜点点头，抬头喊他：“我想找你帮个忙”。
高顺手中铁饼停下来，擦了擦汗站下凳子：“江大夫请说”。
江舜抬头看向铁锅，里面除了之前闻到的几味药，还有茯苓、枳实、白术和大腹皮。
“我想要些陈皮”。
高顺想了想：“江大夫，我只能先去帮你问一下能不能搞到，能的话，一定给你弄来”。
“谢谢”，江舜有些不好意思，只请他喝了一回酒，却三番五次麻烦。
“不用，那麻烦帮忙看下药，我去去就来”，高顺见他点头，笑着小跑离开。
高顺回来时带着一小捧陈皮，江舜回到帐篷取来连翘和葛根，连着陈皮单独熬制一小罐汤药。
他先盛了一晚送到郭泉生那里，郭泉生颇为意外，听他肚子咕咕作响，给了他小半袋沾泥的落花生。
“上午外面有农妇上山理田，我就买了些”。
如今吃的新鲜玩意儿宝贵，江舜也不推辞，道谢收下：“那郭大夫好好休息，看情况明早应该就无大碍”。
江舜提着落花生和药罐子，回到棠玉帐篷里。
棠玉起了床，正坐在柜子前不知捣鼓些什么。
“回来了”，听到身后动静，棠玉看向门口：“那吃饭吧”。
江舜把落花生放在门口，提着药罐子倒了一碗药放到柜子上：“喝了”。
棠玉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药，端起来皱眉一饮而尽。
江舜见他喝得这么干脆，心里很舒坦。
棠玉喝完也看着江舜，催促他吃东西。
江舜这才看向桌子，上面摆的是馒头和一小碟酱菜。
“哪儿来的”。
别处都是发了馒头，江舜看着油亮的酱菜，肚子察觉出饿。
棠玉敲了敲一旁瓷罐子：“之前做的，我存了一些”。
自从有了孩子，时常没有胃口吃饭，私下备好酱菜，吃不下饭时对付两口。
江舜坐下来，拿起馒头开吃，一个很快就下肚。
“你也吃”，他把另一个馒头递给棠玉。
棠玉摇头：“不想吃”。
早上起来就头晕胸闷，还好昨晚没吃多少。
闻此，江舜不再做声，埋头把馒头和酱菜都吃完。
棠玉倒杯水给他，江舜喝完站起来往外走。
棠玉站起来跟着走了几步，忙问：“太阳快落山了，你去哪儿？”
江舜脚一顿，有些不知如何回话。
棠玉低声道：“我是说今夜你就睡这儿吧，床也不小，我怕夜里不舒服，没人陪我”。
江舜听罢，这才发现棠玉这个帐篷里只有一张床，单人帐篷。
“之前不是和林安一起么”。
棠玉托着还不是很明显的肚子挪向江舜：“那是驿站房间有限，我使了银子，伙房管事格外照顾我”。
江舜点点头，提着地下落花生出去：“知道了”。
天色渐晚，江舜提着一袋子落花生去山泉边搓洗。
泉水冰凉透骨，林子里的鸟扑腾着翅膀从这个枝头落到另一个枝桠。
现在和棠玉到底算怎么回事，江舜一团乱麻，越想越燥。
他干脆掬一捧泉水洗脸，冰泠泠的水上脸立即清醒许多。
落花生洗净剥壳，重新装进另一个袋子里，江舜提着大步往回赶。
他将花生放进水里泡起来，盖好后去找茵陈。
没想到郭泉生和白屏风都在一处还没散，郭泉生把手从前茵陈脉上拿下，感慨道：“到底年轻，已经没大碍了”。
茵陈听罢，高兴一笑：“谢谢郭大夫”，说完他还邀功似的看着白屏风：“我说我没事吧”。 m.a
白屏风瞪他一眼：“你自己也是大夫，性子可否稳重些”。
“我稳重些你就能喜欢我吗？”茵陈直白道。
白屏风脸刷的一下红了。
“你瞎说什么！”白屏风站起来出帐去了。
白屏风比茵陈要大几岁，自然觉得这话是戏弄她的。
茵陈干笑一声，只觉得日后要更加努力，他和江舜打过招呼，随即和一旁郭泉生聊天。
“郭大夫年纪稍长，只怕路途比我们更加辛苦，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要做的尽管吩咐晚辈去做，就像吩咐儿子一样”。
郭泉生因为生病，眼睛还不大有精神，听得一愣，半晌道：“我儿子跟你一样，整日不着调，快近而立之年，只想着玩，也不成亲”。
江舜坐在床边翻出一本书看。
茵陈又问：“那郭大夫儿子现在何处，您出远门，为何他不随侍身边？”
郭泉生道：“他在梁海，我要去找他”。
“那就祝愿您和您儿子早日团聚”。
郭泉生笑了笑，又呆了半个时辰，因为精神不济，嘱咐茵陈好好休息便离开。
茵陈吃饱喝足精神好，屋内一安静他就不习惯，对江舜道：“江大夫，听说你白天总往伙房那边去，是有认识的人在那儿吗？”
“恩”，江舜站起来道：“茵陈，你早些休息，我今晚很忙”。
茵陈一屁股坐起来，满脸惊讶：“那晚上谁过来睡？”
江舜走到门口：“我有事，你自己睡，有什么事儿记得找隔壁高顺”。
说完他走向帐外，天幕上闪着几颗亮晶晶的星星，各处火堆照的营地十分明亮。
江舜把盆子里泡的落花生被放进洗净的捣药铜具里，加入适量泉水，仔细捣起来。
待杵的差不多了，他从厨娘那里借来一口小锅，两块冰糖，倒进去落花生白汁，寻一处偏僻的角落，生小火慢慢炖起来。
约莫过了小半时辰，锅里散发出鲜香醇厚的气息，引得旁边收拾的人流口水：“江大夫，你这做的是什么呀？”
江舜顿了顿，盯着火道：“没什么，熬药用的引子”。
大家今日喝药是喝怕了，旁边人立即皱眉收起好奇，不在打望江舜这边。
锅里白色的液体冒出锅沿，江舜也没揭开盖子，直接端起锅往棠玉帐子里走。
帐内点了一盏灯，颇为安静，只有轻而均匀的呼吸声。
棠玉躺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江舜放低声音，将锅里的东西装进一个大碗，用碗盖起来。
做完这些，他轻轻坐回柜子旁，在灯火下打量棠玉。
之前脸上黑些，现在显然已经洗过，露出光洁的面容来。
五官不会过于凌厉，也不是大多数女子那般特别柔和，当真是面如寇玉。
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胜于他的呢，既无显赫家世，也无金银傍身，更无异于常人的卓绝才能。
江舜微微叹了一口气，世间也有很多事情无法说清道明。他的视线渐渐落到棠玉手边的书上，《品花宝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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