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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星帆与窗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何以卒岁
    脑子里只剩下一片被粉碎的苍茫,花酒的脸一片死寂,黑色的眼睛迸发出恶毒的光芒,打翻的怒火把她整个人淹没了,铺盖地,理智被彻底抽走。

    花酒抬手,就在霸王的面前,“哗啦”一声撕下了那张薄脆的作文纸。

    冷冷拿到面前,一下一下,干脆利落地撕碎了。

    空气都被冻结,雪花样的纸片被抛在地上,就像在沉寂的空气里被泡发成了纸浆,失去灵魂地贴在毛糙的水泥地上。

    瞬息间,花酒杀死了霸王最引以为豪的作文。

    “你你你你!你胆子太大了!我要告诉老师!”

    呆怔了几分钟,霸王暴怒地嘶吼起来。

    “去吧,又不能真把我怎么样。”花酒面无表情,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森然。

    “好……好!你等着,你给我等着!”他甩了一下手,狠狠剜了一眼花酒,留下一个“此仇不共戴”的背影,跑走了。

    那,一地的碎纸片,花酒抱着膝盖哭了。

    是我的错吗?她想不明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但好像这个世界就是把错误的代价砸在了她的身上,她负重前行,却搞不懂这个“重”究竟是什么。

    可能她最大的错,就是她的不同,她的出生带着与“正常”不同的“异常”,而这一点,她甚至连一点点的纠正和改变都无能为力,只能在背负里,杀出一条血路。

    几后,在带着一群饶霸王面前,即使是被甩在了水泥地上,花酒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其实不用躲,他们打不过我的。”低着头,沈期邈道。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个子高,这一点,吓唬孩子还是很有效的。

    微微抬头,他的头撞上了课桌的抽屉,浅浅抽了一口气。 m.a

    “喂,为什么你长得这么高?”花酒好奇地打量沈期邈,这个男孩不算壮实,甚至看上去有几分羸弱,但个子却是高高的,至少在他们这个年纪,算是非常高的了。

    “上学上得晚。”

    “啊?什么意思?”

    “我比你们大。”

    花酒眨眨眼睛,:“哦,怪不得,那你是我们的哥哥喽?”

    “嗯……我还有个弟弟。”

    “也在这个学校吗?”

    “不在,他在市中心那边。”

    “为什么?他上学了吗?”

    “上了,和我一个年级。”

    “那为什么不是一起上,是亲兄弟吗?”

    “是,我是突然被送到这里来的。”

    “啊?什么呀?你们家怎么这么奇怪?”

    “我也不知道。”他把头低得更低了,“我弟弟他……”

    “嘘!”花酒朝他比了个手势。

    外面的走廊上,一阵错杂的脚步声逼近。

    两人对视一眼,屏住了呼吸。

    紧绷的神经,沈期邈幽幽地为自己为什么会卷入这样的情境而感到迷惑。

    希望司机不会焦急到给学校领导打电话。

    脚步声越来越,他们走远了。

    “快快快!趁这个时间我们下楼回家!”离了这里,就万事大吉了,花酒利落地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

    回头没看到沈期邈,讶异地低头找。

    皱着一张脸的沈期邈,被卡在了桌子底下,他急得满头大汗,越忙越乱,弓着的身子顶着一张桌子撞来撞去,但怎么也逃不出旧桌子的束缚。

    “哈哈哈哈哈哈哈!”花酒笑得前仰后合,太搞笑了,他卡在桌子底线的样子,像个大个子的牛犊,既可怜又好玩。

    “帮……帮帮我……”

    沈期邈红着脸嗫嚅道。

    一边大笑,花酒伸手按住桌子,让沈期邈更方便使力。

    沈期邈正暗暗发力,挣出了一个胳膊。

    ?纾『竺疟蛔部?耍

    霸王狞笑着逆光站在那里:“花酒,你的笑声真动听。”

    呼应的哄笑声在他的身后紧接着炸开。

    花酒放开手里的桌子,走到霸王面前,心里忐忑,还是坚持嘴硬:“我警告你……啊啊啊啊!”

    一个嚣张跋扈的跟班走过来,一把推开了正在话的花酒。

    猝不及防失去平衡的花酒立即向后倒去,后背一下子撞上了沈期邈的桌子,沈期邈眼疾手快伸出那只自由的手捞了她一下,反而也让自己彻底失去了平衡,桌子轰然向后倒去,一声巨响,砸倒了后面的凳子,两个人和一堆金属支架倒成了一团。

    灰尘扑面,两人都呛了一鼻子的灰,表情不受控地扭曲起来。

    桌子倒地,沈期邈的腿可以伸出来了,人就也自由了,挥挥飞尘,他缓缓扶起了花酒的上半身,花酒整个人已经摔蒙了,晕头撞向的。

    然而沈期邈的脸,一寸一寸拔干了血气。

    困惑地看着沈期邈的表情,花酒看看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还好,没破皮。

    霸王脸色一僵,随即便被惊惶席卷了,身后刚刚还盛气凌饶跟班们也失措地往后退了几步。

    “走……走……走走走走!快走!给我让开!”霸王倒抽一口气,疯狂地推开身后的跟班,跌跌撞撞冲下了楼,那些被挥开的跟班们,也随即一哄作鸟兽散。

    “咦?他们怎么了?看见鬼了?”花酒摸不着头脑。

    抖着嘴唇,沈期邈从书包里翻出面纸,一股脑撕开包装,抓起几张,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规整,三四张错乱着叠在一起,一把按在了花酒的左肩,鲜红的血迹,在她白色的t恤上晕开,转瞬浸透了沈期邈手里的面纸。

    花酒看傻了,伤口的疼痛还没有袭来,她毫无知觉,原来是前面倒下的凳子,一只脚上的塑料包材遗失了,尖锐的金属制空心凳脚,边沿异常锋利,从倒下桌子的抽屉下面刺出,一直划破了花酒的肩头。

    这件是妈妈新买的,左肩是一片网纱,即使是对一件便夷t恤,妈妈花子铃也是节省了很久才舍得买的。

    伤口还没泛疼,仅仅是看着可怖,花酒对这身伤没什么情绪波动,就是心疼这件衣服。

    她舍不得糟蹋花子铃的付出。

    眼里包了两包泪,花酒沉默了。

    沈期邈无措道:“别……别哭,没事的,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推开的他的手,花酒自己按住伤口,淡漠地站起来,声音仿佛来自落寂深处:“不用了,我回家找我妈了。”

    那傍晚,花子铃看到站在店门口红着眼睛的花酒,霎时就掉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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