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想偷看，只是你们两个恰好挡在了我的前面，慕楚默默的从足以挡住他的大树后面挪了出来。
路过这边的时候，他恰好看到了疑似交谈的两人，就忍不住驻足观看了一会。
而且，他什么都没听到，只是隐隐之间觉得两人间的气氛不是很好的样子。
难道这个小心眼的校长因为刚才课堂上的小插曲对莱茵发难了，慕楚慢慢的挪了过去，顺带板起了脸，他可没忘了，现在他是柯塞利斯。
对他人或许可以适当放松暴露本性，但对赫德里罗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慕楚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万一被看出是幽灵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在，赫德里罗的目光称得上慈祥。里面的关心称的上真真切切，像是在缅怀一些什么。
“校长。”慕楚挺直了腰板。
好在，赫德里罗并未发现什么不对，依旧笑呵呵的：“听茉莉说你拒绝了她的保护。”
这个开场，有点出乎慕楚的意料。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承认的，慕楚委婉道：“是的，我觉得并不适合和茉莉老师住在一起。”
“茉莉的性格太跳脱了。”赫德里罗一脸慈爱，“想一出是一出，爱美，脾气还暴躁，又死心眼……”
慕楚表情逐渐疑惑，这位校长先生是如何做到用如此自豪的表情贬低的一个人。
“咳咳，不过她是个好孩子。”
慕楚：“……”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赫德里罗将话题重新导回正轨，“茉莉不行的话，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位保护者。”
“校长，我想我可以自保的。”
“这是以防万一的保险，拒绝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我拒绝。”他足以保护好柯塞利斯，只要不遇到那种直接针对灵魂的攻击，对于这一点慕楚还是很有自信的。
赫德里罗摸着胡子的手一顿：“……好吧，那接下来的事我就希望你不要拒绝。”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我为你找了一位老师。”
“老师？”
慕楚这次真的是有些疑惑了，全诺兰最好的老师都在凝光了，而赫德里罗的语气中明显充斥着敬畏，那是由心发出，谈起的时候甚至身体下意识的挺直以表达自己的敬意。
这样的人物会是谁？
为什么又要来当柯塞利斯的老师？
“安心，比起我这位老师靠谱多了。”
我想是位老师都比你靠谱，慕楚心里紧跟着吐槽了一句。
“柯塞利斯，他对你很满意，我保证，这对你而言绝对是一场绝无仅此的机遇。”
赫德里罗的语气太过诱惑，以至于慕楚开始警觉：“校长，我有幸知道他的名字吗？”
赫德里罗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能说。
“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晓的。”
慕楚：“……”
“他会传授你知识，教导你引出你与生俱来的天赋。”
“我的天赋……”
慕楚低着头，凝望着此时的双手，柯塞利斯的手称的上好看，有着一层法师特有的薄茧，五指灵活而又修长有力，这样的手只要勾一勾手指，就可以号令死者。
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一出生便站在了有人浸淫一生也难以达到的高度。
可柯塞利斯宁愿自己没有这种天赋。
历史的阴影太过沉重，上一个先天死灵法师所带来的教训现在还未曾磨灭。
慕楚明白了，他忍不住苦笑，怪不得名字不能说，能教导柯塞利斯这种天生的死灵师的人怎么想都不对劲啊。
人类的寿命是被世界设下枷锁的，无论何等伟大，纵使拥有移山倒海的非人之力，也被死死的限制在了120之限。
能让赫德里罗如此敬畏还活着要教导柯塞利斯的可能真的不是人，慕楚忍不住想。
现在，赫德里罗如此直白的告诉他，显然是想将他逼上贼船。
“校长，我可以拒绝吗？”
“我可以替你转达。”出乎意料的，赫德里罗很好说话。
慕楚有些诧异，不过接下来的话让他的眼神险些死去，并爆发了猛烈的吐槽欲望。
“柯塞利斯，这是我善意的提醒，我的转达并不一定奏效，那位可是相当任性且高傲的存在，如果知道你拒绝了他有一定概率会直接找到你本人，接着会把你倒吊在一条有食人鱼的河上慢慢的用钝刀割绳子，或者把你绑在快要喷发的火山口愉悦的欣赏你什么时候会掉下去或者变成干尸，抑或……”
慕楚好学的举手：“请停一下，我可以问一下这个‘一定概率’的具体数值吗？”
“大概有99.999%吧！”
慕楚忍不住出声：“艹”
大概意识到自己说的太残酷了，赫德里罗终于升起了一丝同情心：“你可以先考虑一下，明天在给我答复……我会尽量求情的。”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的慕楚：“……”
柯塞利斯真不容易啊，他心中只剩下了这个感叹。
“答应啊，为什么不答应！”
茉莉激动之下，直接将慕楚壁咚到了墙角，艳丽的小脸上满满的坚决，似乎慕楚不答应下来像是亏了一座金山。
来找茉莉试图寻找一条解决办法的慕楚缩在墙角逐渐生无可恋：“……”
“茉莉老师，先放开我吧。”慕楚有气无力，这姿势有点糟糕。
“嘿嘿，我太激动了。”茉莉乐呵的收回了手。
仰着小脸，她像是在看宝藏一般盯着慕楚，准确的说是盯着柯塞利斯，不过这并不妨碍慕楚冒冷汗。
“这可是大便宜啊，柯塞利斯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茉莉老师你认识那个人。”慕楚本来只是想问问茉莉知不知道，万万没想到又被逼迫了一次。
茉莉歪着小脑袋，鸳鸯大眼一眨一眨的：“因为，那个人就是我老师呀。”
“诶？”慕楚沉默了一下。
“吊着喂食人鱼，火山口烤肉干……”
“唔……正常情况下老师不会这么凶残的。”
“茉莉老师，请正视我。”
心虚的转过头来的茉莉，楚楚可怜的回答：“毕竟人总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慕楚没有没被欺骗：“请问他一年中大概会有几天心情不好。”
“也就三百多天吧……”
也就是说他……啊不……柯塞利斯一年之中有可能三百多天被拿去喂食人鱼或者烤肉干。
柯塞利斯已经够惨了! m.a
这个世界就非得迫害他吗！
“老师真的不坏啦，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眼见柯塞利斯都已经摇摇欲坠，茉莉觉得是时候拯救自己亲爱老师的风评了。
慕楚已经想好要回去安慰柯塞利斯的套词了。
戏精上身的慕楚喃喃自语：“茉莉老师，这大概就是我必须经历的悲惨命运吧。”
“给我振作一点啊！！”
端着热茶，慕楚轻抿了一口，似是已经平静的接受柯塞利斯的命运。
“我是小时候被老师救了的。”说这话的时候茉莉脸上是无限的向往，夹杂着一丝不容易分辨的小小羞涩。
“我出生在边境的一座城市，那是有名的混乱之城，因为家里实在太贫困了，父母就把我卖了换取食物。”
奴隶交易早已被废除百年有余，但并不能代表这种行为已经被彻底根除，数十年前，在法制难以推行的混乱地区，仍延续着这种黑暗的交易。
直到近年这种混乱地区才在雷霆之势下彻底改革。
谈论起自己，茉莉并没有多么伤感，“我那个时候也什么都不懂，听到有饭吃就傻乎乎的跟着走了。”
“不过……”茉莉的神色有些怨念，她气鼓鼓的：“小时候总是吃不饱本来就导致我那时候有点丑，结果还被扔去了煤矿做苦力结果更丑了，饭也从来都没吃饱过，还要每天被拳打脚踢，一群没眼光的家伙。”
慕楚看着现在身材火辣，光鲜亮丽的大美人，实在与茉莉无法口中的小可怜联系起来。
茉莉的语气不似做伪，这些事情都曾经真实的上演。
“每天都有人死去，连衣服都不给穿，直接扔进了火炉直接烧掉，那里啊……和人间炼狱也没什么区别了。”
“有人谋划要逃跑。”茉莉抿了一口茶水，手指无意思的摩挲着杯沿，那里沾染了浅浅的唇脂，“我就也跟着跑了，就算失败被杀死也比每天都受折磨也好太多了，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我们跑了很远很远，在一起的大叔为了救我自己引开了追兵，结果很快就被杀掉了，我拼命了跑还是很容易的被追上。”茉莉摸了摸肚子上的血红术式，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直接被肚子上开了个大洞，内脏都流了一地。”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人的体内原来有这么多血，也是第一次离死亡如此接近。
绝望场景被曾经历的本人用诙谐的言语描述出来，慕楚笑不出来。
“是老师救了我哦，就和故事中的英雄救美一样。”茉莉兴奋的像个小女孩，所有的苦难与此刻的兴奋对比都不值一提。
“他和英雄一样，自天而降，挥了挥手那些人就全部死掉了。”
“帅的一塌糊涂。”
“不过当时他没理我，是我拼命的抓住了他的衣角。”茉莉有模有样的学着，一张艳丽的小脸板的冷冰冰的，“他冷漠的对我说‘放开’！”
慕楚：“……”
茉莉自豪道：“我没放手，另一只手也抓了上去。老师就这样拖着我走了几步！”
慕楚逐渐呆滞，他已经可以想象那个画面了。
“太痛了，我忍不住昏了过去。”
茉莉笑的荡漾，“等我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他就坐在旁边，翻着一本书。”
“他告诉我，我伤的太重了，就快要死了，让我说最后的遗言。”
慕楚努力压抑住吐槽的欲望，这个剧情走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我说我不想死，救救我，我可以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他。”
“他说我的灵魂没有用，长的还丑看着太辣眼睛了，不想救。”
“我说我以后会长的很漂亮，灵魂也会努力变得有用一点，现在不救以后就看不到了。”
“我说服了他，他说可以救我，但是过程会有点痛。”
茉莉得意的展示着腰腹间铭刻的红色术式，“这个就是当时留下来的，当时真的是痛死我了，肚子被捅了一刀天天挨揍加起来也没有这个痛。”
这是活下来必须承受的代价。
慕楚也不知道该说是天才还是疯子，以人体为媒介直接刻印一个完整的术式，期间可不止作画那么简单，牵扯到的内脏、血液、骨骼无一不是致命的存在。
很遗憾，听完茉莉的讲述慕楚只觉得此人更加变态了……虽然可能真的是个好人！
“我的名字也是老师重新起的。”
慕楚眼神一凛。
“我们当时住的地方开了不少茉莉花，他一时兴起就给我起了这个，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了。”
说着，茉莉便从阳台边端过来一盆白色的小花。
白色的小花在盆中舒展着躯体，看得出被照料的很好。
“这个就是茉莉，传说是救世主曾经亲自赐名的花哦，代表着希望与奇迹。”
慕楚眼神逐渐迷离：“……”
好像……似乎……也许……是有这么一件事来。
喝的醉醺醺的他被华兹拖回去的时候忍不住吐在了草丛间，那个时候恰好有一朵白色的小花映入眼帘，很像茉莉，于是耍酒疯的他非要唱茉莉花，结果被难听到的华兹揍了他一顿。
冷不丁的想起羞耻的回忆，幽灵现在只想静静。
怎么可能有其他的穿越者啊！
“听完我的悲惨遭遇，现在有没有觉得我们的老师是个很好的人了吧。”
“茉莉老师，我承认他是个好人，但请不要随便给我安排什么新的身份”
“作为师弟的特权以后都可以叫我茉莉莉哦~。”
“放过我吧，茉莉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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