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的外围空旷萧索，破败的房屋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四周。高高垒起的垃圾山上，有着些眼神涣散的人在麻木地翻捡。
就像我曾经回答过的一样，我不是是圣人也不可能去成为圣人。不惜延长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东西真的存在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的一切还可以忍受。
森先生不久前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百灵，你和太宰很像，但你们是不一样的。”他对我说，“我相信你。”
我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同太宰治有什么不同的呢，大概是和他相比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吧。
有着普通人的痛苦，普通人会有的感情，不如他聪慧，也没有他的洒脱自如。
如果说过去，我是狗首领装在笼子里放在掌心把玩的百灵鸟，那么现在无非就是换了一个大一点的处所。我依旧是名为港口黑手党这个上锁鸟笼中的鸟儿。
往里走房屋渐渐密集起来，棚顶遮住了阳光。
嘭。
身旁墙壁破了个大洞，紧接着一个人影横着飞了出来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的垃圾山里，顶上的废弃物受到撞击不断滑落把他掩埋在了底下。
墙体破碎，我按耐住想要逃离的身体反应，罗拉转过身将我抱在怀里，用背部来挡住四下飞溅的石块。
透过被撞破的洞口看过去，一个橙红色头发的少年双手擦着裤兜刚刚收回飞踢出的腿。
“记住，不要打羊的主意。”他弓起身曲腿跳过墙洞，发丝迎着风飘舞张扬肆意，“回去告诉其他人，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下次再来试探后果自负。”(.
光从少年身后的洞投进来，还没有完全落下的灰尘闪闪发光。
他看到墙边的我们，手从裤兜中掏出，嘴角拉扯发出啧的声音，眉头皱到了一起。
垃圾山上，被踢飞的男人从里面爬出来，少年神色凶狠地瞪了一眼，目送他连滚带爬地离开。
“中也？”罗拉松开手，回过身迟疑地喊道。
“怎么是你，罗拉姐。”中原中也诧异地看她，“你不是去港口黑手党了吗。”
他说完视线下移，转向罗拉背后的我。干净的白色裙子已经变得暗沉，我拍了拍手臂翻过来手心也都是灰。中原中也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地上的碎石块被红色的能量包裹悬空移动轻巧堆积到墙边。
“既然出去了，回来这种地方做什么。”他不赞同道，“还带着这种不知世事的大小姐。”
“什么叫这种地方。”罗拉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我的身前反驳他，“你不是也在这。”
“我……”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从墙的那边传来由远而近地跑步声。
“中也，你抓住他了吗？让他知道我们羊的厉害！”是少女的声音。
“先打断他的腿，让他跪下来给羊道歉！”少年喊道。
“呼，哈。”两个人喘着气翻过墙洞，汗珠从头上滑进衣领内。
“白濑，柚杏，你们跟过来做什么。”中原中也向他们走过去。
垃圾山被撞的歪歪斜斜，上面还有一个浅浅地未被填满的坑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墙洞的位置有些高，两个人喘着气汗珠从头上滑进衣领内，互相搀扶地翻爬过来。
“人呢，中也你把他放了？”白濑打量四周不满地大声质问道，“为什么把人放走？”
“还问我们为什么跟过来。谁敢出手招惹羊，必将得到百倍奉还，对吧？”他气愤地同中原中也对峙，“不把他杀掉，所有人都会看轻我们羊的。”
“对啊，中也。快追上去把他杀了吧。”柚杏也附和道，两人围着中原中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够了。”中原中也拉高音量，“只是简单的试探，我已经教训过了。”
“中也！”白濑身体前倾，而在一旁的柚杏终于注意到了已经被视若空气很久的我们。她举着枪视线在我的身上打转，厌恶之意显露地很是明显。
“柚杏，把枪放下。她们不是敌人。”中原中也伸手拦在她前面。
“谁知道是不是也不怀好意呢？”柚杏并没有听从他的话。
贫民窟，未成年自卫组织，都对上号了我藏在罗拉身后看他们。
被唤作白濑和柚杏的少年少女只是普通的孩子，即使拿着枪也不能给人造成多大的威胁。别说是罗拉，连我都能轻松解决。
而看上去像是他们的首领的中原中也确实有理由引起森先生的重视。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作为弱势群体抱团的未成年组织，扯开决策的对错不论，武力值最高的首领竟然会被质疑顶撞到这种地步。
即便不是一言堂，也该是大家都是好兄弟互相扶持的感觉。但是这个叫白濑的少年不仅对自己的首领怨气不浅，而且他还敢表现出来很是有趣。
“罗拉，原来你认识羊之王啊。怪不得敢带我来这里。”我的声音不大，但是一下子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中也，你认识这个老女人？”“她又是谁？！”场面再次混乱了起来。我搅完浑水缩回罗拉背后，看着眼前的境况感觉有些好笑。
“大小姐。”罗拉无奈地把我挡得更严实。
“啊？你叫她什么，不会是那个大小姐吧？”中原中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满脸不可思议，“你疯了吗，带人来这里。”
“什么？她是谁。”柚杏圈住他的手臂追问道。
“是跟羊没有关系的人。”中原中也猜出了我的身份，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和他的同伴说，“走吧，回去和其他人汇合了。”
“没有别的事，你们最好也不要在这里久留。”他最后看了我们一眼忠告道。
我没有再继续留下的理由，便也同罗拉离开了。
怪不得太宰治谈起他的时候会那么不一样，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他冲破墙壁时的画面，羊之王像团燃烧的火般耀眼。
回到港口黑手党时已经很迟了，我推开自己的房间门，迈步走进去头抬起时看见了坐在床上用手托着下巴的黑色身影。
“这是去哪了，怎么这么迟？”太宰治笑眯眯地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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