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听高高兴兴的陪他们共进了最後的晚餐……
……
晚膳过後，云听来到院内，站在院内的一棵矮树旁。
水今然正在帮忙收拾桌子，他本想一会儿回去再研究研究聚灵符来着，但一抬眼就见到一抹月白身影孤寂的站在树旁。
夜很凉，也不知道风系灵力的人是不是能控制风向，让恼人的风绕着自己身边走呢？
下一秒，有大风刮过，直直把云听袍摆吹起半米高，孤傲的背影有一瞬垮塌，他左手一抬，在身侧拢起一团灰暗的云气，顿时风止，人静。
水今然犹豫了一秒，还是决定回屋，结果在转身的刹那撞在了一堵灰雾前。
水今然嗷了一声，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头晕眼花了一会儿。
再站起来时，眼前黑沉沉的。
云听转过身来，满面笑容的看着他，目光直勾勾的，亮如明珠。
水今然叹了一声，朝他走过去。
“云仙师，下次不必出手，直接出声就好。”
云听一副很好讲道理的样子，“可以。”
水今然坐到一旁的石桌旁，端了端茶壶，又放下。
“没水。”
云听按住了他预要提起茶壶起身的手。
水今然在对方紧盯的目光中慢吞吞坐了回去。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水今然挥了挥手，灌了一壶冷水。
两人抱着茶杯喝起了凉水。
……
云听一杯冷水下肚，面上喜色才收了收，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到桌上，径直推往水今然的方向，“这是我师尊留给我的咒术秘籍……”
水今然笑呵呵的把那本一看就含金量超高的小破书推了回去，“那您一定要保存好了，可别不小心落到哪了或者放到别人那了！”
这可是要了亲命的节奏啊！
您老老实实的当个隐藏npc就很好！
能不能不要突然开启高级任务模式啊！
……
云听怔愣了一会儿，皱眉看着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云听今天会高兴一天，但现下见他突然冷了脸，水今然还是挺害怕的。
水今然转了转眼珠子，“云仙师，这真不合适！”
云听依旧盯着他，缓缓收回了手，但秘籍还是留在桌上。
背後凉景映在他眼中，莫名的凄冷孤寂，他轻声开口，“我师尊，其实是个普通人。”
水今然，“……什……什么意思？”
普通人？
普……通……人？
能教出来这么一个变态？！
别逗了！
你师尊要是普通人，他们是什么？！
火柴人嘛？！！！
……
云听笑了笑，余温却疲惫的暖不到眼底，“就是一个没有灵力的，身子也弱的普通人，她一辈子都在吃药，研究咒术，然後咒术失败被气吐血，再吃药，再研究……最後才写出这么一本，天下独一无二的秘籍。”
卧槽这么珍贵？！
那您更不应该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扔给别人啊！
不然你师尊岂不是还要被你气活过来？！
……
云听见水今然不说话，自己便沉默了一会儿，眉目低垂，继续道，“她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总爱说一些奇奇怪怪让我听不懂的话……犹记得有一次我入了梦魇，自己跑出去好远，在山里滚过一圈却犹不知，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她背上了……”
凉风四起，吹得水今然眼眶发酸，云听话音便顿了顿，抬手在两人周围固了一个结界。
他缓了缓，继续道，“她身子一向很弱，平日里自己走两步就要喘个不停，这样的山她更是爬都没爬过，可那天夜里，她骗我说她正好在山顶等日出，顺手把我拎了回来，即使到家後她打着颤坐到桌旁喝水，却还要坚持说她一点事都没有，可是她自己却根本不知道她当时有多狼狈，我走到铜镜前的时候，都已经能猜到我跌倒在山沟里了，她身上的痕迹，比我还要过分。”
水今然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云仙师，您确定您拿着的是原作里甚至能压男主一头的隐藏boss剧本么？！
这几天我怎么发现你有点不正常啊！
需不需要回炉重造？！
买一送一把他也捎回去重新投胎好不好！
……
“你干嘛这么看我？”云听一抬眼，看了一眼水今然，“你不会当我在煽情吧？”
水今然摇了摇头，干笑，“不会不会，您继续……继续……哈……”
云听叹了一声，似乎做了一个总结，“我师尊跟你，很像。”
水今然惊悚了，害怕了。
这意思是……w~
他也短命？！
不得不说原作里的他是这样的……
但是你通过这么委婉的方式表达这种意思会让人很难堪的好不好！
炮灰也是要面子的！
……
云听见他模样就知道他想的不对，脸色黑了黑，“……我是说性格，说话的语气！”
水今然更惊悚了，“你那位师尊是水城人士？”
水今然下意识以为云听说的是和他之前原身的性格很像。
不禁感叹，如果他真的和云仙师能攀亲带故起来，那这秘籍收不收的事情那还真是有待商榷啊！
……
云听说，“不是，她不是任何一城的人，她就住在云境，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她就一直在这了。”
水今然摸了摸下巴，“怎么会跟我像呢？难不成是上辈子的宿命？”
云听说，“她跟你一样，总爱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词汇，我小时候经常听不懂，长大了却发现……还是听不懂。”
水今然挑眉，“我说话很奇怪？”
云听点了点头。
水今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平常粗□□的太多了让云仙师觉得不堪入耳了？可是不对啊他刚刚才说他师尊脾气很好的啊！
不过……
能够培养出这么一个绝佳的旷世奇才来，想必他师尊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隐世高人不都爱说一些奇奇怪怪让别人听不懂的话吗？哈哈……这么说来他平常说的那些二十一世纪用语应该是被理解为高深莫测的话了，怎么莫名就有种虎皮赖子顶了高人光环的羞愧感呢哈哈哈哈。
……
云听说，“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咒术，医术，都很优秀，甚至大陆的发展状况，她也能清清楚楚的推衍出来，并告诫我哪方势力可以结交，哪方势力不可得罪……甚至我有一段时间觉得，她简直就是神仙，若不是我每天都亲手给她熬药，我真的不敢相信她有一天竟然会死在病榻上。”
这……
神仙不神仙的他不知道。
但估计你师尊是把这辈子所有的努力都压在你身上了，这不……你现在就是云境的神啊！
……
水今然轻咳一声，问道，“那……你师尊告诉你，火城是哪种类型的？”
云听略一思索，皱眉，“她说，龙少寒就像夜星中最亮的那一颗，很耀眼，万不可得罪。”
水今然点了点头，在理。
“那水城呢？”
云听犹豫了一下，“帝无情就像蒙尘的皎珠，但却被无知小人忽略掉了，最後只能陷进深渊。”
水今然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才不是无知小人！
……
云听突然顿了顿，“只不过……”
水今然，“卖关可耻，有话直说。”
云听，“……只不过，师尊总会念叨一堆逆天改命什么的，说故事始终是故事，没有完结之前，就没有定局。”
水今然，“……”可算知道你这听故事的毛病是谁惯的了！
水今然认为，云仙师的师尊肯定是听完故事後有感而发对云听说的，却没想到深刻了些，就被年纪尚小的云听记在了脑子里，还一记就是这么多年！甚至造就了他这个听故事的爱好！
……
云听重新把目光落在秘籍上，“还有一点，你和我师尊一样，都不惧这竹楼外的结界。”
水今然怔愣了一下，“结界？”
他怎么不知道？
他们每次出去前，不都是云听挥手打卡吗？
挥挥手，结界露出个小口，再挥手，小口合成大球球……
怎么就不惧了？！
他每次过那结界都慎得慌好嘛！
云听思量了一会儿，“要不我推你过去试试？”
水今然差点跳起来，“不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我信我信！”
云听笑了笑，“你还记不记得判官洞？”
若是没有先前的铺垫，水今然说不定啥也想不到，可这铺垫一上来，水今然立马明白了，“那……那个结界？！”
怪不得！
怪不得他当时明明就感觉那结界近在咫尺了，身上也有一种被什么东西划过的感觉，怎么可能是云听描述的收了结界的效果！
那时候竟然是在试探他！
好家伙，难不成真不怕他被那结界弄伤吗！
……
云听，“这竹楼的结界，和判官洞的结界，都是一样的。”
水今然顿觉自己是劫後余生，声音都有些发虚，“你是怎么发现我这特性的？总不能一开始就试探我吧？”
云听，“……你昏迷三个月後第一次醒来，自己跑出了竹楼，完好无损的穿过了结界。”
水今然默了。
好吧这一段他是真的没有在意，他以为只是梦游的锅啊！
……
眼瞧着云听又要把手放在秘籍上，水今然瞪眼，“这这这这这……这真的，真的，真的不好啊这样。”
云听，“没什么不好的。”
水今然，“不是？这毕竟是你师尊多年的心血，你怎么能？”
云听手一探，从怀里拿出好几本，“放心，这东西我之前卖过，结果还不如小孩的草人图收益多，甚至还倒贴我好几百颗灵石。”
“这……”水今然不知该吐槽哪个点，只好靠着就近原则问，“为啥还倒贴？？”
云听无奈道，“他们硬要以为我卖的是什么好东西，纷纷买去按照秘籍上的方式练习，结果都经脉逆转，有的甚至当场吐血晕倒，我就不敢卖了，只好赔了灵石之後再也不提。”
水今然，“……令师这秘籍，不是什么人都能学？”
云听笑了笑，“当然不是，除了像我这样的异能者，就只有灵力尽失的人才能学。”
哦，原来灵力尽失的人才能学，这么说来也符合那位师尊没有灵力的设定……哎等等？
灵力尽失？！！
他这情况也算的对吧？！！
那天的聚灵符！
水今然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抬头看着云听，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是不是？那个，那个符……我能……能练那个？”
云听笑着点了点头，余温重新布满眼底，眼前的人仿佛和记忆中跳脱的身影重叠了一瞬，他似乎再次见到那稀疏的竹林里，一个走的极慢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背着他，一边抱怨，一边一步步的，颤巍巍的，走在被踏碎的晨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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