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阮幼幼出了一身汗，但几个小崽子依旧精神满满地满地撒欢。
迪福兴奋地推开门大喊：“奶奶！我们回来了！”
他跑得很快，衣服皱皱巴巴像在灰尘里打过滚。身后的幼崽玩得一个比一个欢，衣服快皱成咸菜。
玛姬把迪福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去洗澡。”
沙发上的利奥纳多只觉肩头一重，阮幼幼精疲力尽，她额头抵着利奥纳多的肩膀坐下，喘气不匀。
利奥纳多往后靠了一点以便阮幼幼靠着更舒服。
“累了？”
阮幼幼瞪着死鱼眼：“你们家的小孩精神太好了。”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皮？”
旁边传来轻轻的笑声，玛姬颔首：“利奥纳多小时候每天精神都很好。”
“奶奶。”利奥纳多无奈。
阮幼幼身上也黏叽叽，动作的时候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她玩着利奥纳多的手指，小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利奥纳多看着她乱糟糟的头顶，手松了松：“我们得在这住上两天，明天带你上族谱。”
见阮幼幼闷闷不乐，利奥纳多问：“幼幼不想成为我的家人吗？”
虽然最开始的身份定位是宠物，后来变成了小孩，利奥纳多在阮幼幼眼里也一直是饲养员的存在。
可是……是养女的话，很奇怪。
阮幼幼抬头数着利奥纳多的睫毛，总觉得有点在意。
没有得到幼崽的回答，利奥纳多决定退一步。
“那我们考虑考虑，但今天在这里住上一晚，陪陪奶奶可以吗？”
利奥纳多推迟族谱的日程让阮幼幼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跟他讲着条件：“那你也要让我治疗识海。”
“每天。”
阮幼幼郑重其事地补充。
“……”
“你不可以逃避。”阮幼幼捏着利奥纳多的下巴让他头低下。
利奥纳多的下颚弧度清晰，从医院回来后，下巴更是又尖了些。阮幼幼能看清他眼旁淡蓝色的血管，在愈创木的香气中，两双眼睛对上，阮幼幼心重重跳动一下，突然有点心慌。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偏过头：“以后也不可以瞒着我。”
“嗯。”
胸腔震动，阮幼幼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利奥纳多深玫瑰色的嘴唇上。
察觉身旁的幼崽盯着他的……嘴？
利奥纳多低头看她：“怎么了？”
怎么回事！刚刚怎么会突然觉得饲养员看着很适合接吻！
阮幼幼捂着脸，眼睛透过指缝看他：“突然觉得多多很好看。”
少女的耳朵爬上粉色，脸也被热气蒸腾得要滴出血。
利奥纳多愣了一下：“谢谢。”
没人看清，衣袖下他的左手在轻轻发抖。
阮幼幼磨磨蹭蹭从利奥纳多的肩头蹭下坐到沙发另一端，利奥纳多也默契地偏头。
两人同时呼出一口气。
阮幼幼被安排在一栋蘑菇形状的小房子，住在利奥纳多的隔壁。
玛姬摇着轮椅：“这是利奥纳多小时候住的地方。”
长久的岁月没有为这栋房子带来尘埃，房间的一切光亮崭新。
唯一的败笔是遥控的灯并不灵敏，木质的房子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下显得阴气森森，就连茶几上的米白桌布都被蒙上了可怖的色彩。
阮幼幼缩在利奥纳多身后左顾右盼，身体贴紧了些。
窗帘是老旧的粉白碎花，迪福亦步亦趋地把帘子拉开。房子背阴，照进的阳光只有可怜的拇指粗细，并不能驱散整栋房子的阴冷。
怪石树木在墙壁上投出的影子阴森古怪，阮幼幼贴得越来越紧。
背后触感若即若离，利奥纳多往前快走几步，身后的阮幼幼惊慌失措地冲上前，他肺部有些缺氧，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阮幼幼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阮幼幼快贴在利奥纳多的身上，她的表情像哭又像笑：“我们今晚住这里吗？”
玛姬回头：“是的，楼上已经收拾好了。”
迪福骄傲地举手：“是我收拾的！”
“对。”玛姬贴着迪福的额头：“奶奶知道，迪福是个好孩子。”
晚饭时间，阮幼幼和玛姬一家坐在圆桌旁，烛火的倒影在幼崽们脸上跳跃，暖黄的光像是具有温暖的温度。
桌上是机器人做的烧肉和沙拉，它为每人的餐盘定额分好食物，桌子中央只留下一个动物骨架。
快开动时，门口传来细小的响声，在响声后，一位金发妇人打开门，幼崽们齐齐抬头看。
凳子上的一个小女孩欢快地扑进她怀里叫着：“妈妈！”
其余崽子眼里期待的光渐渐熄灭了。
玛姬招呼着那位妇人：“玛格丽特，坐这里。”
这位妇人很高，快和利奥纳多一样高了。金发用麻绳盘起，她身上的军装还未脱下，古铜色的脸上神采奕奕。玛姬女士身旁放着一把巨大的椅子，阮幼幼想，大概是为这位女士量身定做。
她抱起小女孩亲昵地蹭了蹭鼻尖，在发现坐席上的利奥纳多时，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拘谨。
“元帅。”
利奥纳多点点头：“坐吧，是家庭聚餐，不用叫我元帅。”
玛姬拉开椅子让玛格丽特坐下，她似乎对人数寥寥的晚餐时间习以为常。
她问：“安娜和沃尔呢？”
小女孩抱着玛格丽特的胳膊，她为自己的女儿系上围兜回答道：“安娜和二哥去应酬了。”
玛姬皱着眉，不知是对安娜还是对沃尔不满。
玛姬家的晚餐气氛安静肃穆，连幼崽的进食也是优雅有序，不像在吃晚餐，反而像在做祷告。
阮幼幼抓紧刀叉，生怕落在瓷盘的声音太大。
肉排的味道很普通，被烧得干柴没有水分，她只能顺着肉的纹路慢慢咬。她看向饭桌上的其他人，可能是龙的缘故，就算连幼崽也是牙口锋利，几下把肉排撕咬下肚，他们桌上额外加餐了呼呼奶。
阮幼幼又吃了一块，粗粝的肉喇嗓子，硬咽下去，被硬扩张的喉道已经感觉到了痛感，她只得用叉子拌着沙拉。
沙拉里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蛋切成片状，蛋白淋上了一点酸酸的酱汁压住腥气。菜叶的口感很好，但阮幼幼和利奥纳多同样讨厌绿色蔬菜。
新鲜的菜叶阮幼幼吃着总觉得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土腥味，她拌着酱汁翻着沙拉里为数不多的水果。
阮幼幼转头看利奥纳多。
利奥纳多吃得很快，一碗沙拉见底，面前的肉排已经吃完了，看不出是喜欢还是讨厌。
她又看向幼崽们的呼呼奶。
阮幼幼：QAQ
想喝。
绝对不是因为利奥纳多家里的饭太难吃了。
等机器人把空盘收拾好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几个小崽子被玛姬赶去睡觉，阮幼幼和利奥纳多的家人们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电视播放的是最近星际大火的婆媳伦理剧，不愧是婆媳伦理剧，在星际也能茁壮成长。
电视里的女人们扯着头花，玛格丽特换了身家居裙，她靠在沙发上，轻拍着玛姬奶奶的手背。她的眼睛半阖着，不知道有没有在看。
阮幼幼打了个哈欠，她提不起精神。
利奥纳多揉着她的耳朵，圆润略尖的顶端软乎乎地顶在手心。~
利奥纳多：“困了吗？”
阮幼幼揉了揉眼睛。
“咔嚓”，门口把手转动，两个个子稍矮的人披着黑色大衣风风火火开门进来。
高一点的那个脱下黑色礼帽，里面是一套制作考究的燕尾服。他和迪福长得很像，棕色卷发打理得光亮垂在肩膀，没有一点碎发。但那双倒三角眼盯着人时阴沉可怖，像是被一条蛇盯上。
与他同行的女人大波浪红发和一身华贵的红色曳地裙相得益彰，发顶像铺上了闪粉，烛火下反射出艳丽的光。
她一边脱下高跟鞋一边骂骂咧咧，在扯下那双黑色手套时突然看见了利奥纳多，她的脸像打上光一下亮了起来。
那种盯上垂涎猎物的目光让阮幼幼靠得离利奥纳多近了些。
听见声音，玛姬的眼皮抬起来一点，但在看清安娜后，她像扫视阮幼幼一样把安娜全身扫视了一遍，她平淡地开口：“安娜。”
玛姬对她态度冷淡，安娜也并不在意。她是一个美艳风情的女人，或许说少女更为恰当。
她妆容精致，胸口半露，礼服开叉到腹间，看着成熟丰腴。
相比之下，那个叫沃尔的男人相形见绌。他长相普通，凉薄的嘴唇依稀能见玛姬奶奶的影子，他的眼睛和利奥纳多同样是湛蓝，但那片蓝已经浑浊无光，眼白充血。
沃尔抵在门边点燃一支烟。
这还是阮幼幼第一次见到星际的烟，它细长得像可以收缩的烟斗，白色烟气从烟头升起，沃尔在烟雾缭绕中吞吐着，表情享受。
他咬着烟嘴，说话也含糊不清。
“母亲”两个字像在口腔里滚过几遍沾满口水，吐出时他如释重负地像吐出一口痰。
玛姬也瞥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安娜腰肢摇曳地坐到对面的一个矮凳上，她是极美的，但她的目光贪婪流连。
阮幼幼附在利奥纳多耳边：“我想去休息了。”
这位突然进门的女士毫不避讳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她像看着什么脏东西，那股敌意强烈得让阮幼幼坐立不安。
安娜挑眉：“奶奶，这位是？”
她吊着眼睛，在这一刻和沃尔有了几分相似，轻撇的嘴角和挑剔的啧嘴无一不在显示着她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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