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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不死鉴 > 第157章 帛书道安去留难定2
    “如鸟入樊笼,枯鱼涸辙,大限将至!”

    莫听这句话真是洞心骇耳,仿若急杵捣心,让山河久久不能平复。

    从前活腻了的他,一度以为人生在世能几时,几时好似也与他无关,毕竟生死有命,他也随遇而安,不强求亦不奢望。他也曾鄙视芸芸众生悦生恶死之性,不过生死一瞬,如昼夜交替般自然,早晚的事,若然当下要死,也大可心无挂碍去死。

    但自从结识了朝天歌,他总算找到了些存活的意义,至少会为之拼命,甚至顽强活下去。正如莫听所言,心中有了牵绊,便也割舍不下,哪怕是贱命一条,也得惜着,毕竟有命才有一切,无命则一切免谈!

    “你若执意寻他,我们不勉强你,毕竟这是你的事,你有权做主,但我传达一下大祭师的本意,请你看完此帛书,再做定夺。”

    山河注视着帛书上那一丝不苟的红结,以朝天歌的个性,一人与一城中若有取舍,他定毫不犹豫舍弃一人。因此,他怕帛书中有劝言,但又忍不住想知朝天歌会对他说什么,或是交代什么。

    而他又不能耽搁太久,于是解下了红绳,按捺住不知是忐忑还是期待的狂跳之心。

    山河缓缓打开了帛书,铺开在手心上,丝帛轻盈,上面写满了隽秀的字,字里行间可见清韵,他抑制住激动的情愫,逐字逐句看下来。

    “这是……”山河倏然坐直了起来,打了个响指,召出穷光蛋,穷光蛋在其头顶侧发着光,将帛书上的内容照得更清晰了。

    这显然是一份“素问”帛书,即平素问答之书,均是一问一答。当中所有问题,皆是山河平日里所问,而朝天歌又无确切回答他的话,如今,帛书上全给出了答复!

    而朝天歌之所以会写此帛书,他也在第一句中作了解释:“平素里你所问,天歌不便作答,又恐无时机回复,特写此帛书,逐一解释。”

    开头这句话便让山河有种看遗书的感觉,登时吓得不轻,来不及瞎想,又小心翼翼地往下看去。

    山河问道:“大祭师对我手下留情,是因拾泽还是朝爻?”

    朝天歌答:“二者都不是。一因值丧期不动干戈,二因见你似有些熟稔。”

    “莫非从前见过?”山河心下微思,他印象中可从来未曾见过朝天歌的呀。

    山河问道:“大祭师以面具示人是因与先人容貌相似么?”

    朝天歌答:“不全是。一是因年少便对面具有好感;二是因与十二世祖容颜相似,不便以真容示人;三是因通灵所需。”

    山河问道:“大祭师又为何救我?”

    朝天歌答:“除了因跳祭台不吉利,还因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山河咀嚼这几个字,唇角微扬。

    山河问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可是为何要瞒着我?”

    朝天歌答:“我知,但知之甚少,尚有疑虑。瞒着是因不想误导,也不想你因此担忧。”

    山河问道:“你可有遗憾?”

    朝天歌答:“有。或许年少时期有一憾,但说不清。”

    “年少时期的遗憾?倒还从未听他提及……”山河扪心自问,自觉有疏忽了,朝天歌对他了解可谓彻底,而他对人家还真的不了解啊。

    山河问道:“封灵袋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朝天歌答:“封灵袋是母亲的遗物。”

    山河一怔,心道:“难不成朝天歌的生母便是那位女修?不不不,那女修分明是几百年前的人……或许是祖传下来的……”他甩掉此念头,继续往下看。

    山河问道:“你们先祖似乎认得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朝天歌答:“十二世祖确实认得你。招魂时,他戴来那个面具,并告知要好生护着面具之主。”

    山河陡然一震,心道:“朝颜认得我?他知道面具是我的?还让朝天歌护我……那朝天歌是因此护我还是……不不不,在此之前,朝天歌并不知那面具本来是我的……”

    果然,朝颜此人还是诡秘莫测。莫非当年他找招魂鼓一事,也惊动了朝颜?可还是不知那面具怎就到了朝颜手上……

    山河问道:“族谱内有谬误,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造成?”

    朝天歌答:“有意为之。主因招魂维时过短,以致知之甚少,又因十二世祖诸多经历,过于离奇,不便在族谱中详尽记载,是以一笔带过。朱砂碑后所刻才是十二世祖真实经历。至于他消失的五十七年,实则因他不在人间。其余生平事迹有待考究,我也有诸多迷惑之事,便不好告知于你。”

    “五十七年……不在人间?!”山河骇然,“死了?后来又活了么?死而复生还是上天入地?那……那后人呢?”

    看到此,山河不禁觉得这哪是在解惑呢,分明又让他迷惑不已。他似困惑又似苦笑地摇了摇头,再往下看发现竟快到帛书尽头了,便更加专注起来。w~

    “待你见此书,许是到了抉择之时,若我不在,不必寻我,我必安然归来。切忌为任何人以身犯险。记住你答应过我,会好好活着。”

    山河心中消沉,脸上挂着苦涩的笑,他将腿收了起来,整个人蜷在摇椅上,捧着丝帛,低喃道:“这些话怎么不留着当面说呢?你这样,会让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空荡的夜色有些寂寥,是以,孤独的寒风来呼啸作陪,却让小院内摇椅上的人倍感寒凉。

    阁楼上敞着窗,一老一少托腮注视山河许久,不禁愁容满面,同时叹了口气。

    老道悄悄关了窗。

    “他这是怎么了?”拾泽闷闷不乐地趴在案上咕哝着,“又不让人下去陪他。”

    “唉~你不懂,以后你就会明白了。”老道挠了挠头,不好解释。

    老道敷衍的话刺激到拾泽了,他忽坐直起来,气道:“你们这些人都这样,不想解释就说人家不懂,还总是说以后以后,以后便不了了之了。”

    老道忙道:“唉哟,小神人别生气啊,你要真想知道,老汉我也可以说,只是……”

    “只是什么?”拾泽抱臂撅嘴,神色不爽。

    老道坐下来,拍了下大腿,豁出去地说道:“老汉我告诉你,你可别到处乱说。”

    “谁说谁大嘴巴!”

    老道手指快速骚动着下巴,捏着似有似无的几根须,踌躇了下,方道:“我问你,你家大祭师身边可有其他女子,呃,我是说除了你那个什么姐姐。”

    “悯姐姐吗?有啊。”拾泽掰着手指头正认真数着,口中不知嘀咕着什么。

    “什么?这、这么多?!”老道十分诧异,“那些见面都不曾说话的不作数啊。”

    拾泽停下掰手指,认真道:“那没有了。”

    老道一瞬心中有数,问道:“那你可知你家大祭师有无中意的人?”

    拾泽双目放光,随即摇头道:“天歌哥并无说他中意何人。”

    老道皱了皱眉:“唉哟~中意不一定就要说出来的啊。”

    “中意为何不说出来?不说出来,又怎知是否中意?”

    “好像是这个理……”老道摩挲下巴,“哎呀,我怎么被你带偏了呢?”

    “你怎么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拾泽坐不住,起身准备下楼,“不行,我得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老道一把拦住他,道:“等等,你别下去,你下去他更烦。”

    “我又不招惹他……他到底在烦什么,我得问问啊。”

    “你看不出来吗?是哦,你是看不出来……”老道自顾自喃喃着,“好罢,老汉我就先给你开开窍!”

    拾泽本无心思听他多说,但老道一提及他二位哥哥时,他又忍不住坐了下来。

    “我问你,你家大祭师对你山河哥哥怎样?”

    “挺好啊。”

    “这个挺好比较笼统,我说的是那种……特别的好,好到可能会为他变了个人。”

    拾泽茫然地看着他,挠了挠头,仔细一想,道:“好像最近天歌哥的言行是有些出格,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就对了!”老道嘿嘿笑着,“这就是‘中意’的表现啦。”

    “哦~”拾泽低眉,似在思索什么,“然后呢?这不足为奇啊,我也中意他们啊。”

    “唉呀,小神人啊,你这、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老道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解释,想了半晌,附在他耳畔嘀咕了句。

    但见拾泽瞪大的双眸中,满是星光,好似听到了了不得的操作,他惊呼:“那我也要跟他们亲……”

    老道连忙捂住了拾泽的嘴,眼神示意他小声说话,心里不住地道:“完了完了,公子,你可别怪老汉我了,我这是好心办坏事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但此刻,就算阁楼上的谈话再大声,山河也听不到了,他已身披月光,远遁而去,院中只余下个摇椅在随风摇着。

    腾空虽不能瞬移千里,却已跃出了宵皇的崇山峻岭,眼见地就要出宵皇之境了,暗夜中倏忽闪现密密麻麻的光点,让山河一瞬止了步。

    他面沉如水:“终于来了么?”他沉下了心,迎着光点疾然掠去。

    未几,那些带着流星之速的剑光,顷刻将他包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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