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行处收回视线，开始打量弟弟的房间，床上的被单被四周的墙没白多少，喷漆的实木床是屋子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家具。房间除了逼仄他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若不是之前去过聂导的房间他定会以为剧组苛待了弟弟。
“我没看你，最近眼睛疼。”乔行处睁着眼睛撒谎，“小宝你以前总说你要上大学，读研考博，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我不知道你对这些曾经说过的话记住多少。”
楚归航坐到哥哥的身边，轻声说道：“哥，我……”
乔行处揽着弟弟的肩膀，撞了下他的头，“小宝，我知道。我生气的不是这个，算了，现在也没那么气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就收收你的脾气，起码在前辈面前有个晚辈的样。背地里如何别人管不着，起码表面上要过得去。”
“我，知道。哥，你认识风暖阳吗？”楚归航问。
“风老师？还行不是很熟，合作过几次。怎么突然问他？”乔行处轻轻敲了下弟弟的头。w~
晚风又急又猛，窗户被吹得直晃。
“感觉私德不怎么样。”楚归航说道。
“这倒没听说，业内人对他的评价还是很高的，有时候看事情不能太片面。好了，我也该走了，被人看见对你不好。”乔行处走了一段又折回来，“我和崔徐来客串两个角色，过两天就走，你跟我一起走，算了，还是别一起走了，他粉丝估计早就知道他的行程了，回去又是一难，早点睡。”
躺在床上的楚归航久久不能入睡，心里揣着的火盆像被人一脚踹翻，烧得他心烦意乱，闭上眼全是梦。
热搜已经撤了下去，韩烟树从床上跳下去，下了一层楼撬开楚归航的门，床上的人睡得不安稳，眉头皱成一团，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挺大一坨，可归根到底还是个小孩，心里装不下什么事。
韩烟树连外套都没脱，身上还带着寒气，他刚躺上来，楚归航就从梦魇中醒来，感受到熟悉的味道，他往韩烟树身边靠了靠。
“睡吧，我等会儿就走。”韩烟树拍了拍楚归航的后背道。
房间里本来就不隔音，还能听到楼上和隔壁播放音乐的声音，楚归航点了点韩烟树的后腰，闭上眼睛继续睡。
窗外的风似乎小了很多，天快亮的时候韩烟树才从楚归航的房间离开。
再次睁开眼的楚归航脖子上双手合十的平安吊坠上多了一个素戒，对着镜子他把项链小心塞进衣服里。
本来他想明天走的，但是刚才聂导发消息告诉他给他买了中午的机票。在信息的最后面，聂导发了一个叹气的表情包，附带几个字“你要再待下去，我准备去医院做个支架。”
楚归航不知道聂导的惊吓从何而来，他草草收拾东西直接去了机场，改签了更早的航班，落地的时候他直奔韩烟树的家里。
两室一厅的房间里落满了灰，阳台上的几盆绿植无一幸免。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韩烟树对绿植如此执着，明知道明有时间打理还偏偏要买上几盆摆着。
做完大清扫，楚归航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临出门前看了眼墙上的镜子，他又跑到屋里拿了口罩和帽子。或许是刚过完年的关系，小区里的红灯笼还没撤下，楚归航想大概是要用到十五。
取完快递在楼下小超市买了几张福字和春联，老板反反复复看了他好几眼，头一次看到年后贴对子的。
贴完春联，楚归航才觉得韩烟树的门看着和谐多了。
拍了一张家里的照片发给韩烟树，快到晚上的时候，韩烟树才回他的消息，还给他发了六位数字。楚归航开着玩笑回道：“不会是你银行卡密码吧。”
韩烟树发了一个白眼表情，紧跟着一条语音，“怎么可能，想给你包一个大红包，结果发现最多二百，想给你直接转账总觉得差点意思。”
“别，你直接转，我不差这点意思。”楚归航一边嗦着面一边回道。
“又吃面？”听到声音韩烟树发了一段文字过来。
“咋？吃面不行？”楚归航喝完最后一口汤，这家的清真面在这一片也算一绝，虽然牛肉没几片，但是真的好吃。
“又那家清真面馆的？你怎么都吃不腻。对了，床头抽屉里有个钱包，里面有一张花旗的卡，算是给你的新年红包。先不说了，有时间再聊，聂导找我有点事。”说完韩烟树终于缓了一口气，后背到前胸全是绷带，拍戏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其实他一点都不意外，凡是和风暖阳有关的都不算意外。
楚归航打开抽屉看到了一个黑色的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钱包，里面只有一张花旗银行卡。他拿在手里看了看，拍了张照又放回到原来的地方。
盘坐在茶几旁，楚归航十指飞动，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他的假期小论文还没写。说起来也很有意思，高中的寒假作业他都没写过作文，反倒是到了大学布置了这样的作业，文体不限也就算了，他们的文学老师竟然提出了不限制字数的要求，他觉得他们宿舍的人绝对能干出来‘三行诗’的事情来。
这一趟西北之行，楚归航的感受颇深，两个小时，三千多字的小短文便写完了，检查无误直接发到老师的邮箱，看到发送成功的消息他才关掉电脑。
倒了一杯水，楚归航站在阳台上抻了抻腰，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徐然，楚归航等了半分钟才接起电话。
“航哥！你是不是回来啦，聚聚吧！乐城说他请客，是不是乐城？”徐然一边说着一边撞着一旁的乐城。
“你俩是买一赠一的冰棍儿吗？天天黏一起。”楚归航从电话里听到了乐城的嘲讽声。
“谁跟他黏一起，刚拍广告，正好碰上了，我俩都是贾哥带的人，总不能被别人说关系不好吧。你人在哪呢，我接你去。”徐然已经迫不及待想见楚归航了。
“给我你地址吧，我开车过去。”
挂断电话，楚归航找到抽屉里的钥匙，这是年前韩烟树买的一辆通用别克，韩烟树说这车低调，狗仔看不出来。
徐然选的地方让楚归航很无语，他们学校后身的大排档，许是老板没回家过年，正月十三，虽说没开学，可人也不少。没有点毛病的人肯定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楚归航刚从车上下来，就被迎面飞过来的徐然撞到了车把手上，“徐然，你个二货，我腰。”
“我发现最近你腰怎么老不好？”徐然放开楚归航面带疑惑地往后看去。
乐城直接把人拉开，“韩老师以后要找你算账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不对，关韩老师什么事？”
楚归航实在受不了这俩人，立马打断，“为啥选这？人多？”
“串好吃啊，明星也是人，也想吃小吃啊。”徐然指着满街的小吃道。
好吧，楚归航其实也很想吃，比起自己，更担心被拍的应该是乐城和徐然，这俩人都不怕，他怕什么。
“航哥，放开你的胃，乐城买单。”徐然说完冲到关东煮面前点了十多串肉串。
“我就算把整条街的小吃从头吃到尾，也用不上他上次请客吃饭的零头。”楚归航对身旁的乐城说。
“要不说他头脑简单呢，韩老师没回来？”乐城拿着一盒烤冷面边吃边说。
“我估计他得咱们开学，你和徐然也算顶流，这样真的没问题？”楚归航怕发生踩踏事件，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的粉丝不会，徐然的就不知道了，你看，打卡签到都不算，还分享了位置，不了解他的还以为是故意的，其实就是没脑子。”乐城翻开微博消息直接弹出来徐然的动态，上面是一张吃肉串的极丑的自拍照，糊得都快看不出来这人是谁了。
楚归航拍了拍头，“徐二名不虚传。”
“徐然！！！”
“儿子！！！”
……
楚归航和乐城对视一眼，没想到粉丝来得这么快，俩人拉着徐然一路狂奔。
平台上全是三个人奔跑的短视频，异城的粉丝只有羡慕的份。
远在西北裹成绷带的韩烟树笑出了声。
“还有心思笑？”聂导剜了一眼韩烟树，“你可真应景，我拍你受伤的戏，你就给我整一个全套的，够敬业的。”
“聂导，您就别挖苦我了，真是意外。”
韩烟树话音刚落，门外的崔徐来和乔行处拿着鲜花和水果走了进来。(.
“你俩也过来了？花留下，水果给我。”说完聂导拿着果篮大摇大摆从韩烟树床尾走了出去。
乔行处和崔徐来有点愣，聂导还有这一面？
韩烟树笑着对两人点头，“抱歉，要是我没受伤，你俩的戏份也该拍完了。”
“没事，我和崔徐来最近档期不满。”乔行处把花放在韩烟树的床头，坐在一边。
崔徐来也跟着点头，他其实有点拘谨，毕竟韩烟树的地位在那摆着。也就崔徐来点头的那一刹那，韩烟树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吊坠，他又转头看了眼乔行处的，俩人脖子上的竹节吊坠同出一源——他自己盘的手串。
“吊坠很别致，闻着有股檀香味儿。”韩烟树突然开口。
崔徐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吊坠塞回去，乔行处靠近崔徐来把他脖子上的吊坠勾了出来，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我今年比较不顺，一个朋友送的，说是开过光的。”崔徐来把坠子从乔行处的手里夺过去重新塞到衣服里。
乔行处：原来这个朋友是我弟弟。
韩烟树点头，“看着像好的，既然是开过光的，定然能逢凶化吉，被太在意，起起伏伏才是人生，经历多一些，对以后拍戏也是有好处的。”他说完不着边际地把自己的手串撸下去，埋进被子里。
乔行处频频走神，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这时韩烟树的手机响了起来，乔行处眼尖，屏幕上显示的是师侄。他没想到这个年代了还有这层关系的存在，不过，韩烟树的老师又是谁？
“龟背竹吧，我这边不太方便，回头打给你。”
韩烟树的语气之中带这一点点类似宠溺的东西，崔徐来和乔行处不约而同地想，对面的小孩肯定不大，够懂事的，还知道给长辈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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