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快看小说 > [网王]手冢的幼驯染 > 第77章 Extra story 07
    4

    花弥的眉眼与父亲国光如出一辙——几乎在她的出生的那一刻,这一点就注定了她今后都要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蹂/躏捉弄的命运。

    三天一个故事情节安排得妥妥帖帖、有头有尾的精致鬼故事,两天一次机关巧妙绝伦还设置得猝不及防的惊吓玩具。

    一天天地,国光与国?M周末一同外出钓鱼,一踏入家门便要被泪如泉涌的花弥飞扑个满怀,半空中甩着她长长的两条泪,在空气中渐渐弥散开。

    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男性生物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摸摸抱抱拍拍背的,恨不得在左眼写一个宠,右眼写一个溺。

    元凶那羽叉腰站在里侧,她相当唾弃地咂舌,“自己给自己制造弱点的人最为愚蠢。”

    哄着小花的二人闻声相视一眼,国?M鬼鬼祟祟地从国光放下的包里寻觅起什么。

    那羽的目光中,国?M背着手走到了她面前,而后落落大方将藏掖在身后的东西举向她,“我和爸爸在花店看到的,觉得妈妈可能会喜欢。”

    那是一小束蓝色的满天星,娇小可爱的花朵像是簇拥的星点,他捧着那一片清朗的蓝,笑得明眸皓齿的,刻意要晃花她的眼。

    “……”那羽绷着脸蹲下身要取过花束,没料到国?M眼疾手快,竟是率先伸长手抚上了她的头发。

    和刚才摸花弥的脑袋一样的动作,他用哄小孩儿似的口吻说道:“妈妈,不要生气好吗?”

    她盯着他,脑袋里面都是: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你真的是我和国光的亲儿子吗?觉得儿子很有初恋的感觉是不是意味着我离犯罪不远了?

    那羽咬牙强撑起来,国光就看着她狠瞪了国?M近一分钟,忽地像是豁出去了一样,露出一脸洒然超脱的表情,连带着花束将国?M抱了个满怀。

    “天使——”她一边按捺不住地慨叹,一边还要爱不释手地拿脸蹭蹭他的。

    被国光抱起来的花弥好不容易止住了抽泣,听到那羽的感叹,她又哗啦哗啦掉起了泪珠子,“花不是妈妈的天使吗?”

    没人知道为什么一直被妈妈欺负的孩子还想做妈妈的天使。

    不是那羽就哄不好的泪人花再一次让国光蹙紧了眉头陷入苦战。

    一边,生来性格沉稳的小国?M被失控了的母亲一边举高高,一边转圈圈,脸上是少见的惊惶。

    而后约莫是转到第八圈,那羽突然收敛了表情停下来,她喃喃:“不行……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惶恐又有什么意思?”

    她将国?M平稳放到地面,而后朝花弥的方向敞开了双臂,用甜腻的嗓音呼唤道:“小花,妈妈来给你抛高高,好不好?抛高高呢,就是把你抛掷到半空中,但放心,妈妈一定会接住你的,再不济,爸爸也会用网球拍接住你的!”

    被弃若敝履的国?M和得以解脱的国光便看着那羽风驰电掣抱过花弥,眼也不眨地就往上抛,每抛至最高处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而后那羽稳稳接住哭闹花,转手又是一个抛高高。w~

    “呜哇哇啊……不……不要……啊啊啊!呜啊……!”

    不会质疑母亲的国?M惘然慨叹:“……妈妈她接得好稳。”

    不解但是包容的国光颔首:“嗯。”

    许久,哭累的困花把脸靠在那羽肩膀上,很快就香喷喷地睡着了,那羽摸摸她细软的长发,颇为怜爱地笑了笑。

    然后对上沉默旁观的父子俩的眼神,她放轻声音鄙夷道:“不常哭的人才大惊小怪,像我们这样的才不把眼泪当回事呢。”

    5

    长着手冢的脸的小孩儿被自己弄哭了——这一事实让加贺动摇了一瞬,但他毕竟曾是那个动辄痛斥女生、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狼人少年,女孩子的眼泪早已经司空见惯,这会儿也是立刻沉下了心神,毫不心疼地动手去拍花弥拽着他衣角的手。

    他的力道能拍死蚊子,但没能拍退她的爪子。

    她满脸鼻涕眼泪,丑了吧唧的,和脸皮薄、轻易不在人前掉眼泪的那羽一点也不像。

    “你自己判断,”他不耐道,“没有唯一解的问题,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那双晶莹的汪汪泪眼里漾起困惑之色,“唔……唔?什,什么意思?”

    “对不起,小谅,”她可怜兮兮地举起两只手,拿毛绒绒的袖子一下一下擦拭着眼角,“没有?M帮我解释的话,我听不懂。”

    国光和那羽有时候也会和她说些深奥的道理,但她身边总有国?M帮她翻译成小孩子能听懂的话,花弥习以为常的同时也养成了依赖哥哥的习惯。

    加贺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疼起来了。

    本来一直抱着把湿伞的她身上就都是雨水了,这下再被泪水浸湿个衣领袖子的,衣服上原本触感良好的软毛都黏连在一起,看上去狼狈又不堪,可以说是顺利从瘦猴进阶成落水猴了。

    如果不是手冢的女儿,他一早就把她丢出去了。

    加贺抓住她的手臂,力气不小,她倒也没喊疼。

    “别用袖子擦,跟我过来。”他试图拉她。

    花弥抽着鼻子,“但是……小谅你还没有告诉我……无事生非是不是不好的事情……”

    “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逻辑联系。”根本无法和她沟通,加贺有些自暴自弃地否定道。

    “花弥……听不懂。”她看上去越发沮丧,但即便如此也不愿妥协,她将加贺的手甩开来,或许也有加贺向来疏于体力锻炼的缘故,她的动作好比弹开一颗灰尘般轻易,相反,加贺愣是被她的劲道甩得往后退了半步。

    加贺:“……”

    他站稳身体沉默半晌,忽而朝她怀里的伞伸出手,握住,接着试探性地向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抱着伞的小孩儿往前迈了两个碎步。

    他扬了扬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他觉得自己总算是找着出路了。

    想着,加贺攥住了高过花弥头顶的伞尖,拿在手上就开始走自家错综复杂的蜿蜒小径,伞的另一头,紧握着伞把的小孩儿立刻踏着匆匆的步子,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他人高,步子大,走得快了,后头的小孩儿容易摔跤,因此他一步一步迈得又小又慢,时不时还要回头看看她会不会被书绊倒。

    好久,他们走到沙发前面,加贺将沙发中央的书本垒到地上,再把一边傻站着的小孩儿抱到沙发上坐好,又抽了几张纸巾借着她的鼻涕眼泪糊了她一脸。

    弯身看她熟练地拿纸巾擤起鼻涕来,他相当嫌弃地拧了下眉。

    他背过身,从房里拿来条毛巾掷到她头上,再去厨房里热了杯牛奶端出来。

    他握着杯子把手走到一半时,花弥还抱着她的伞。总算止住了哭泣的她似乎才注意到周边景色的奇异,她一边新奇地翻弄着身边的书堆,一边不安分地前后晃着腿。

    倏地,那副模样就和儿时百无聊赖地坐在秋千上晃腿的那羽的样子重合了起来。

    那羽说国?M的性格像国光,说花弥的长相像国光,是因为她看多了国光的模样,更擅长找他们和国光相像的地方。在加贺看来,国?M与花弥各自有像国光的地方,也同样地,各自有像那羽的地方。(.

    “牛奶,”他垂着眼,将白色陶瓷杯子递到她手边,“小心烫。”

    用两手才能接牢的杯子让花弥看着自己怀里的伞,为难地皱起了脸。稍顷,终是抵挡不过面前牛奶香气的诱惑,她将伞横过来试图把它放在自己的腿上,然而她身边的书堆显然高过了她的腿,便被她这么架空了起来,好在被她用毛巾擦拭过的伞已经不在滴水,加贺的书幸免于被淋湿的灾难。

    手冢国光从前在他们面前展露无遗的天然呆的一面,似乎被很好地继承下来了。

    他看着她小心翼翼从自己手中接过杯子,对着热气腾腾的牛奶表面轻轻吹了几下,而后小口啜饮起来。横在身前的伞身仿佛是过山车前的安全杆,将她护在一堆书本丛中。

    看她已彻底安静下来,加贺靠坐在沙发扶手上,“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她隔着书堆侧头看过来,“小谅……”

    他注意到沙发上的书被花弥打乱了些顺序,就一边翻动着书脊,重记书顺,一边分神应了一声,“嗯?”

    没有太大的变化,加贺很快将书本的位置重新印在了脑子里,随后他就听见书堆那侧的乖顺声音轻悠悠说道——

    “小谅,无事生非是不好的事情吗?”

    “……”刚刚记好位置的书被他碰掉下来,加贺感到哑然。

    他用她听不见的音量低声念了句,“什么毛病?”

    蹲下身捡起一路滑落到地上的书,加贺站起来的时候,跟一脸低眉顺眼模样的花弥撞上了视线。

    她眨着眼睛,被他探究的目光盯得有些糊涂还有些害羞,一时无措,总之决定先朝他温软无害地笑一下。

    傻乎乎的笑靥,配上那身红色的打扮,让她看上去真的有点像憨态可掬的圣诞老公公家的憨憨孙女。

    6

    厨房里,夫妻二人正一起为晚饭做准备,国光问那羽:“为什么要一直捉弄花弥?”

    容易哭是一回事,经常被母亲捉弄又是另一回事,小花一次次变成泪人花的背后,99%离不开那羽的努力。

    拿刀处理着父子俩钓回来的新鲜鱼肉,那羽想也不想地,“因为花子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在国?M和花弥的名字正式由两家人商议决定前,那羽都喊国?M“国太郎”,喊花弥“花子”。

    还记得国?M出生那天,躺在病床上的那羽见到国光张口第一声就是——“国太郎长得好丑”,瞬间沉寂下来的病房里,唯有稻垣英介先生按捺不住率先嗤笑出了声。

    花弥出生时的情况亦然——“虽然丑,但还是怀抱希望,给她起一个寓意美丽的名字吧……唔嗯……花,花……花子!”顺着医院的窗,看见摇曳的花枝,皱紧眉头费力斟酌了近十秒的年轻母亲抉择道。

    后来,国太郎被她缩减成国太,花子则多了丑花、笨花、困花等好几个变体。有时候国光听那羽念多了国太国太、花子花子,还会不小心被她带过去。

    彼时,喊完的国光原地定住,听见的那羽捂嘴窃笑两声,眉飞色舞地得意道:“哼哼,你看果然是这么喊比较顺口对不对,对不对?”

    接着刚才的回答,那羽继续义正言辞道:“性转版幼冢哭脸,如果存在世界知名网球选手的抽卡手游,绝对会是极度稀有的ssr卡的卡面,能一人独享活的,当然要好好珍惜。”

    她说着话,手下的动作依然流畅自如,几乎要快出残影,“我总算可以理解稻垣先生的恶趣味了,嗯没错,那是爱,货真价实的父爱。”

    手起刀落将鱼劈成两截的那羽阴森一笑,“因为爱她,才使出浑身解数欺负她,这即是我流母爱的真谛。”

    国光站在她身边,倏地滞住了切姜的动作,“……你想看我哭吗?”

    病娇上头的那羽也顿住了。

    “也不是说针对性地就想看你哭……”她先是否定,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妙,她自己打断道,“算了。”

    那羽垂下手,掌心半抵着砧板,而后她慢条斯理侧过脸看他正色道:“只要不是出于难过的眼泪,我就想看吧。”

    说着,她又埋下脸,欲盖弥彰声明道:“这跟爱不爱什么的可没关系,只是因为很少看你哭,我觉得新鲜而已。”

    脑内自备傲娇星语翻译器的国光先生很快将她的话译作一段告白。

    他垂首看看手下的生姜,左手拿着的刀锋贴上了表面,却没切入。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有所回应,所以又一次朝她抬起了脸,“我会想看你悲伤与愤怒以外的各种表情。”

    从大大的落地窗洒入一室的阳光,与客厅相连的开放式厨房也是敞亮敞亮的,却到底敌不过他眸中从未褪色分毫的光风霁月之景,“因为爱你。”

    说完,他稀松平常低头重启了切姜工作,手上的动作别提有多稳,每片姜都量过似的均匀大小。

    “……”那羽也提刀重新忙活起来,只是动作比之前慢了点,耳根比之前红了点。

    她精细工作着,忽而毫无征兆地高举起刀刃,眼神锐利睨向他,“手冢国光,别让我在我们医院再碰到你,你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心态。”

    被下了禁令的人无辜而困惑:“……?”

    镜头下移再下移到厨房一角,小花弥正悄悄探着脑袋偷窥二人。

    看到亲生母亲对亲生父亲举刀相向的一幕,她无动于衷地缩回了脑袋,而后摇摇晃晃、像个小鸭子似地蹒跚到国?M身边,“?M,花想看?M哭——”

    咬字还不清晰的花弥闪耀着眼睛,交握着双手,虔诚祈愿:“?M,哭哭。”

    国?M站在凳子上,刚将装入了满天星的小花瓶摆到柜子上边,他还在调整花瓶的角度,“嗯……?为什么?”

    傻花对他高举着两只手,咧着嘴笑得憨憨的,嗓音又奶又软,“因为爱你!”

    “……”国?M停下了动作,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低处妹妹白净的脸,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应。

    两条细嫩的短手臂落下来,花弥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睫毛跟着吧嗒吧嗒眨起来,“?M?”

    他缓过神,“抱歉,我在想是什么让你在这两者之间架起了因果关系……”

    像是在和她解释,但更像在自言自语,他推测道:“妈妈吗?”

    花弥这次往反方向歪起了脑袋,“因、果?”

    “没什么,”他笑了笑,攀下凳子站到她身前,眼睛里好像住着星星似地看着她,“我也爱你,但是花,你要记得,‘爱’这个字眼是很沉重的。”

    “沉、重?”

    “嗯,很重很重,但是随着我们一次次漫不经心地说出口它又会变得很轻很轻,”他摸摸花弥的头发,转身去搬凳子,“轻到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到的人都感受不到其中的分量……我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

    花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短腿蹬到了他身边,她使劲帮国?M搬起了椅子的另一边,本来倾斜着的椅面被她抬着轻而易举地就回归了水平。

    “没有漫不经、心!”她满眼认真地跟他抗议道。

    手上的椅子不可思议地轻盈起来,国?M哑然失笑,“我知道的,我只是希望你在对我与爸爸妈妈以外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能好好想一想。”

    有怪力花帮忙,两小只很轻松地将凳子搬回了原来的位置。

    完成一桩任务的国?M想着厨房里父母都在,应该用不着他帮忙,便打算问问花弥有没有什么想让他陪着做的事情。

    他还没开口,花弥就将两手搭在身前的椅面上率先开口了,“?M,我想看你哭。”

    对上那双满是期待的大眼睛,他先是疑惑“为什么”,然后才迟迟反应过来——啊,好像刚刚他就已经思忖过这个问题了。

    “哭……”他垂着眸思考,半晌没回忆起任何哪怕只是觉得眼睛有点酸涩的记忆。

    “……哭……”想啊想的,他的脑袋逐渐脱离了情感的领域,开始纯理性地思考起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过程,奈何这似乎触及到了早熟的知识天花板,国太郎像之前的小花那样把脑袋偏过了一个迷惑的角度。

    “……哭?”

    两小只隔着张凳子迷惘地面面相觑起来。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