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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网王]手冢的幼驯染 > 第60章 57
    当你的脑袋里有一团乱麻还解不开的时候,该怎么办?我的答案很简单,先把这团乱麻放到抽屉里藏好,等哪天得了空再拿出来解,一天一天地,总有解开的时候。

    ——对,简而言之……眼下,逃避就对了。

    花费一整个上午得出了这么一条结论,我总算能够取回自己原本思路清晰的机智头脑。

    而后回想起早上明显是对我的态度产生了误解的手冢同学,茅塞顿开的我:这状态也没什么不好,我倒想看看除了径直道歉,手冢他还有没有别的哄人招式。

    到了正午,跃跃欲试地准备在手冢面前一展演技的我刚提着便当盒走出教室,便对上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守在门口的手冢同学的目光。

    他看见我,眼睛亮了一瞬而后又暗淡下来,虽然是想说些什么,但酝酿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出声。

    放在平常,我还要把精力分在说话上,难得有像现在这样不用顾忌如何组织语言,专心观察对方的机会。仔细想来,对于话少的手冢来说,这种状态或许才是常态,难怪他总能比别人注意到更多的细节。

    我一边想着,一边将嘴角拉得好平,眼神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看着他的目光好像在注视着一团空气。走到他面前时,我也不多滞留,径直就转身与他擦肩而过。手冢也没拉着我,只是安静跟着。~

    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我与闷声不响的手冢一前一后在敞亮的走廊里穿梭而过,窗框的竖影一道一道映在身上,像是试图要在我们中间划条分界线。

    上中学后,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庭院里吃便当的。坐在呈环形圈起一棵树木的木椅上,我一手撑着椅面,一边从放在大腿上的便当盒里夹起食物,机械地塞到嘴里,机械地咀嚼,最后机械地咽下。

    欲要往初夏过渡的和风温暖抚在脸上,我们两个都挺直了腰板,脸各自对着一个方向,全程既没有视线的交接,更没有语言上的交流。手冢朝我的便当盒搬运过来的蛋卷,我也不假思索地给他原路还了回去。

    我想我把这个还在生闷气的自己扮演得还是极其成功的,接下来就等手冢同学哄我了。

    但我愣是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

    在点缀得斑斑驳驳的树荫下,我们两个人就这么无对话也无对视地吃完了饭,收拾了餐具之后,又无对话也无对视地原地呆坐了十多分钟。

    其他在校庭里一起吃饭的同学们都笑逐颜开、聊得欢快,但镜头稍一移动到我们这里,却像是杵了两根不苟言笑的木头人,那画面别提有多奇怪。

    许久许久,当我扮演木头人扮演得开始有些百无聊赖的时候,没有等到手冢开口的我等来了奶糖的邮件——「那羽你们是在玩什么新奇的play吗?——来自前线侦查员奶糖」。

    读完,我忍不住毛骨悚然地环顾了四周。

    一番战战兢兢的搜寻,我仍是没找到那根一定正竖得老高的呆毛。

    念及我还在与手冢冷战,不能表现得太过松散,我决定先回复一下奶糖——「我们在吵架。」

    过了一会儿,我收到了奶糖的新消息——「0.0?明明在吵架却一起上学,一起吃午饭吗?」

    我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正琢磨着该怎么回复她这一条,我不由得悄悄挪动了下脑袋,向身边坐得笔直的人看过去一眼。不知道现在正在想些什么,他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好看,只是垂着的上睫无意中透露出来他现在的确情绪低落。

    悄无声息收回了视线,我索性阖上手机盖,心想奶糖说的确实在理,但是我却绝不能真的那么做——因为无论多生气,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我都不可能真的去怎么伤害手冢的,不舍得也做不到。除那以外,上中学之后,一天里几乎只有上下学和吃午饭时能见到手冢,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未免太可惜了。

    傍晚社团活动结束的时候,与白马他们一同打扫完了弓道场,我一不小心就在去校门的路上路过了网球场,又一不小心就看他们训练看得专注忘了时间,便还是照旧和手冢一道乘电车回了家。

    当然,这一条漫长的回家路,手冢还是和早晨与正午的时候一样一言不发,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浓厚的低气压。

    我和他一起立在电车门边,望着远方的落日,很想忧郁地感慨一句:我这个傲娇的毛明明是很容易捋顺的,更别提我现在是装出来的生气,被不被他哄好全在我一念之间。但他连捋毛的手都不下,这要让我怎么表演出被顺利安抚的模样?

    等到回家后吃完了晚饭,我卧在浴缸里泡澡,却丝毫不能泡出平日里的惬意舒畅,反而泡出了一心的焦灼。

    我想我现在能很切身地能体会到手冢昨晚的心情了,这个矛盾我不赶紧解决掉,难道之后每天都不能和手冢说话了吗?不行,我今晚就要上他家去,把这个问题根治了。

    我在自己房间里翻出了小学时做手工用的彩纸,一番捣鼓折腾之后,就拖着一头还没干透的长发,径直走出家门,跑去按响了手冢家的门铃。

    给我开门的是彩菜阿姨,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就猜测出来我和手冢之间闹了矛盾,她看见我时像是有些惊讶,但那抹惊讶之意很快就被了然的表情盖了过去,“那羽,过来找手冢吗?他现在在房间里,我帮你去叫他一声。”

    我连忙拉住她的衣袖,“不用了,我可以直接上去找他吗?”

    由此立到了手冢房门前的我心情很是微妙,昨天处在这个位置的明明是手冢啊,怎么过了一天,就换成我了呢?

    在心里慨叹了一句之后,我沉默着敲响了他的房门。

    “请进。”简简单单的句子,却是自今早那句早上好以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按下心头那种微微发痒的奇怪感觉推开房门,房间内的光从门缝中透出来。逐渐敞开的视野里,我看见这些年才在他床边住下的专门用来放置钓具的柜子,看见他的书架上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堆满的书籍,看见坐在靠椅上的他转过来看见我的瞬间微微睁大的眼睛。

    “那羽?”略带迟疑念出我名字的声音依旧是该死的悦耳。

    我撇着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默不出声拿出了一直藏在身后的A4纸,两手捏着举到胸前。最外面的一张纸上赫然用黑色的粗记号笔写着——「我还没原谅你呢,别开心得太早。」

    我想手冢应该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操作,他向我走过来时先是看着我掏出的白纸黑字愣了一瞬,在读完了我先前就写好了的字之后,他则是肉眼可见地低垂了眉眼,难过了回去。

    确认了他的反应后,我抽出了那张手冢已经阅读完毕的第一张纸,将它放到我准备的几张白纸的最后。随着我的动作展露出来的第二张纸上呢,写的是——「把你的手机给我。」

    看上去像是被我搞得有些糊涂,手冢还是按我写的照做了。

    我慢条斯理地一边将那几张纸用手臂夹住,一边接过他的手机。打开挂在他手机上的那个小书包,我摸索了自己的口袋,拿出几张泛闪的小东西,就往里面小心翼翼地塞起来。

    一串有条不紊的工作完成,我将手机还给了手冢,接着重新举起了纸张,将那第三句话摆在他面前——「打开看看?」

    在他低头打开那个袖珍书包的间隙,我也抽回了前一张纸,露出第四张上写的话——

    「里面的东西呢,那羽大人将它们命名成原谅星星。

    往后但凡碰到我生气,而且你道歉也没有用的时候,就把里面的一颗星星交给我吧,会有惊人的效果哦☆」

    我举着那第四张纸,脸上还努力绷着一张“我超正经、我超认真”的面瘫脸。

    而他读完了我写的话,视线重又低回去,盯起了那些经由我几次折叠和一下剪刀完成的平平无奇的星星形状的小纸片,似乎是在严肃思考所谓的“惊人的效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这种破纸片为什么会造成什么惊人效果。

    快要绷不住的表情的我连忙埋头折叠起最外层的那张纸,直到只有一句「把里面的一颗星星交给我吧」露在外面,我气势汹汹地重新将它举到了手冢眼前。

    “……?”手冢眨了两下眼,虽然依旧不能理解我的行为,但他还是照我说的摸出一颗黄色的星星,递到了我面前。

    我用的彩纸不同于最普通的那种,随着光线变化,它表面上会泛起层层亮闪闪的光。虽说制作起来简单,倒也意外地精致可爱,和天上的明星能勉强比拼一番。

    我将他捏在指间的小巧星星纸接过来,而后从容不迫掏出自己的手机,将它塞到了自己的小书包挂件里,这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唉——要说个话怎么这么辛苦?”

    虽然这么些麻烦的过程,都是我自己搞出来的就是了。

    我提着自己的手机,一边晃着上面的红色小书包,一边和还不明就里的手冢说话,“看到了吧?惊人的效果。”

    “那羽大人送给你的神奇道具是不是很厉害?”我扬着眉得意了一句,转而又超凶地抱了臂,警告他,“但一共只有十张,用完就没有了,所以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不要随便惹我生气。”

    嘴上这么说,我暗自腹诽——我那种程度的怒火哪个不是手冢用一句道歉不能平息的?但毕竟以后日子还长,难免再碰到这种手冢哄不来人,我也下不了台的尴尬境遇,还是早早做好准备为好。

    自顾自说了好多想了好多,我这才察觉到手冢还是一副反应不及的模样直盯着我,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看来我这一整天的不理不睬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是真的很大,这么想着,我朝他迈过两步,继而伸长了手去摸他的头发,“已经原谅你了哦,国光君。”

    噙着自知柔和的笑,我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望进他的眼睛,像是哄孩子一样这么轻声说道。

    但下一秒听到他张口说了什么话的时候,我就完全做不到再把他当作需要哄着的小孩子了。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手冢很是自然地道出了这么一句请求,向我看过来的眼睛也澄澈透亮得看不出他有任何别的想法,对,好像真的就只是想要抱一下我,抱一下,抱……

    嗯……今天为了看他会怎么哄人刻意冷落了他一天,确实是我的不对,没错,所以我理应承担责任,和他奉陪到底。

    努力说服自己的我又抬眼看了他一瞬,和以前相比更长开了的五官,眼尾上翘,鼻梁挺直……一张好看俊秀的男孩子的脸。

    我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似乎又像昨天晚上一样摸不着发声的窍门了,便赶紧在心里鼓舞自己。

    不要怕不能怕!怕什么,又不是没抱过?

    一番自我激励之后,我抓住了一股冲动劲儿的尾巴,便掷地有声地应道:“……喔!”

    老实说,后来我也不知道他的手是怎么朝我伸过来的,因为从听见他说出那句请求的时候,理应已经被我收藏起来的“乱麻”自己爬了出来,于是我脑袋里又开始循环播放起第612、613、614遍他那句“我想要保护你”的话。

    我左手紧紧攥着带过来四张白纸,右手试探性地碰到他背上,心脏控制不住地怦怦乱跳。

    但奇怪的是……嗯?我怎么感觉除了我心脏的声音,还有和它共鸣的另一道没什么节奏的怦怦乱响声?

    还有,手冢他他他抱得好紧啊,我快无法呼吸了。

    天啊天啊,这个时候要是手冢家里人推门进来了,我们要怎么解释?等等,为什么要解释?

    被他抱得死紧的我满脑袋胡思乱想,直到夜里微凉的风从他书桌旁的窗户那边钻进来,冷飕飕地拂了我一把,我才终于能用一个不响的喷嚏,打断一下已经彻底失控的大脑运转功能。

    “那羽,你刚刚洗过澡过来的吗?头发还有点湿。”我听见脑袋旁边的声音一边远离开来,一边沉着地这么说道。

    被冷风冻出了一丝理智,我听到他的问话,就勉强还知道要隐瞒自己是想尽快与他和好才这么着急过来的事实,“我拿吹风机吹过了。”

    “会着凉的。”他松开刚才还拥着我的手臂,脸上镇定地像是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吹风机。完全吹干了你再回去。”

    我瞅着三下两下关上窗户,而后绕过我就要往门外走的他,迟迟地问道:“……你要帮我吹头发吗?”

    手冢转过身来,屋里的灯照出他一副略有些疑惑的表情,“嗯?”

    那模样就好像我明知故问了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

    什么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那个“嗯?”到底指的是“当然是我来帮你吹头发啊”还是“我怎么可能会帮你吹头发”?

    手冢走出房间之后,我便失魂落魄地坐到了他的床上,望着窗外橘黄的路灯沉思起来:

    这两天我的脑袋总不能如常运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脑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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