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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网王]手冢的幼驯染 > 第20章 19
    想找点儿有意义的事情做做……自夏天冒出这个想法之后,我年幼的灵魂就一直为此困扰并烦恼着。

    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是这年头在女孩子里很流行学的钢琴、小提琴一类的优雅活动,还是充分发挥我在同龄人界的智商优势,锻炼棋艺,或者干脆放弃这些课外劳动,提早上起补课班,为东大梦而奋斗?要是想另辟蹊径,身为一个与大众不同的少女,我或许还可以提前开启我的中二期……

    紧接着,又是第二个问题,要是想实现我目前的想法,我务必得先和稻垣先生和夫人交流一下我的感受……其次,一旦上述的任意一个想法得到了初步实现,我就得面临在新环境中和陌生人接触的难题,当然中二期那个选项除外。

    综上,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还是做个一事无成的女孩子最开心。

    然而不巧,就在我得出这个结论的第二天早上,“成为一事无成的女孩子”的梦忽然伸长了手臂朝我挥了挥,算是道别了。

    这日清晨,难得休假的稻垣先生坐在餐桌边,缓缓端起桌上的白色瓷杯,鼻尖轻嗅稻垣夫人刚泡好的咖啡,优雅得像是置身于伦敦街边某个装潢典雅的咖啡店——然而,虽然我还年幼无法辨识出咖啡美味与否,但我想光是“稻垣夫人刚泡好的”这个修饰语便足以证明这咖啡的实质如何。

    我面无表情看着这个神色自若细品咖啡的男人,“味道如何?”一边大口朝嘴里灌着能使我长高的牛乳君。

    “照旧。”稻垣先生嘴边照样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目光淡淡落在深褐色的液体还有袅袅飘起白色的雾气上。 m.a

    休假的每一天早上都会什么事情都不做,专心致志品尝稻垣夫人泡的不能用好喝来形容的咖啡,稻垣夫人的手艺十年如一日,稻垣先生的习惯也一日如十年。

    我咀嚼着嘴里干巴巴的吐司,却品道了其中一丝狗粮的味道,连忙又灌了两口牛奶。

    我食用完了早餐,咽下最后一口牛奶,稻垣先生似乎也正好依依不舍地喝下了咖啡的最后一口。

    他放下杯子,眼睛望向我,“那羽,你想不想学弓道?”

    我为他这没有铺垫的话感到了片刻的惊讶,要是我没有咽下那口牛奶的话,现在它们就该喷在稻垣先生的脸上了。

    弓道。

    一个说出口就能让我觉得全身一激灵的词语。

    想学。

    我盯着自己已经喝尽了牛奶的杯子,没出声,只是慢慢点了两下脑袋。

    “商店街附近的那家弓道教室,你之前应该有见过。”稻垣先生似乎早就看穿了我的那些烦恼,他扬着不变的笑容,“周末的时候我让柚乃带你去看看,觉得可以的话,就在那里学吧。”稻垣柚乃,我母亲大人的名字。

    光是用三句话就将困扰了我几个月的问题解决了大半的父亲大人已经越过了天使,几乎要成为我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

    或许是我的眼神一不小心透露出了我的真实想法,稻垣先生的眉眼中显示出几分得意,“厉害吗?”

    我随即摆正了表情,掩饰性地端起空杯子,往嘴里“咕噜咕噜”灌空气,“一般般。”

    稻垣先生的嘴角分明弯出些许窃笑,他朝我走过来,大大的手掌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脑袋,转而看向地上七倒八歪的我的红书包,“那羽同学,你再不出门,外面就有人要等急了。”

    被他一提醒,我条件反射瞟了眼时间,随即惊慌失措从凳子上蹦起来,提了书包便往门口冲。

    甩上门的前一刻,我听见了三两声稻垣先生没能克制住的笑。感觉自己在被看穿的基础上还被嘲笑了,我不满地歪了歪嘴角,但踏出房门的脚步在没了烦恼之后,却又是分外的轻松。

    出了大门之后,我背背正自己的书包,立到手冢国光面前,“走吧。”

    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顿三秒,默不出声,移开,“嗯。”

    在那停顿的三秒里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难道是刚喝完的牛奶?”

    “没有。”已经迈开步子的手冢国光望见前面正骑过来的自行车,伸手将我拉过去了些,“只是感觉……你好像很开心。”

    被拉到他身边的我忍不住捧住了自己的脸颊,我难道已经变成了把情绪都写在脸上那种类型的人了?我不是,我没有啊。

    “手冢同学。”

    “嗯?”

    我像他刚才看我的时候那样,清清淡淡的视线落在他四分之三侧脸上,一、二、三,三秒钟……

    本来只是打算随便胡诌一些话调侃一下他的,但在这三秒钟里我还真发现了什么,“还说我看上去开心,你自己明明也心情很好的样子。”

    在我为那些烦恼所困扰的时候,我注意到手冢也好像在担忧什么东西。我每次心不在焉、没听清他说话的时候,他安静地注视着我的眼睛,而后状似无意微移开视线,往往欲言又止。

    但今天不一样,没有先前若有似无的忧虑,他干净好看的眼睛甚至让不是彩菜阿姨的我都捕捉到一丝轻松与安心。

    方才还坦然接受我目光审视的手冢某人在听了我的话之后,极其无辜地眨了下眼睛,他看向前面的路面,严肃认真地思考起来,并很快给出了我他思考后的结论,“那大概是因为你的关系。”

    ……因为我的关系。

    同样的一、二、三,三秒钟,我获悉了所有的前因后果,脚步渐慢,最终停滞在了原地。

    从前我觉得自己有时候可能是有一些迟钝,但我应该是不笨的……但看来我需要收回前言了,我,稻垣那羽,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走在前面的手冢注意到我没有跟上来,顿住脚步转过身,“那羽?”

    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我踏着小碎步追上他,“手冢,说真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骂我两句?或者,你可以直接打我,我保证绝不还手。”

    圣人手冢大人满脸写着茫然:“……?”

    接受到预期中的反应,我无奈地拉了拉书包的肩带,“不,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为了让某些人们不要为我担心,我肩负着每天都要过得开开心心的责任呢。

    周末,本来原计划是由母亲大人带着我一个人去弓道教室的,不知怎么的,听说了我打算学弓道之后,谷口惠理也跟了过来。

    说实话,我是不想让母亲大人和惠理多见面的,自从母亲大人见过惠理第一面之后,她给我买的常服就渐渐往可爱系上偏过去了,我的小衣柜里裙子的数量跟着日渐增长。

    进入弓道教室,母亲大人先一步和弓道教室的负责人一样的人物交流了一番,准许了我们进去看看里面的学生训练。

    我想或许是难得一见像我和谷口惠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过来学弓道,里面负责教学生的中年男士、女士,以及负责学习的初高中男生、女生都齐刷刷向我们投来热烈的视线。

    真想躲起来……

    可能是冒出了和我同样的想法,谷口惠理跟着我一起缩在母亲大人的身后。

    正当我躲在名为母亲大人这堵坚实可靠的墙后面,并透过墙缝偷偷瞻仰着这群生人里一位看上去最为年长的老人的射姿,却先被两个似乎已经上高中了的女学生打断了。

    她们半蹲下来和我与惠理打招呼,“哇啊,好可爱,这么小就过来学弓道吗?”

    明明是那位老者即将要将箭射出去的关键时刻……(.

    我心生出几分不满,转而看向了她们,随即便被她们身上的弓道服吸引了注意。

    简单黑白搭配的凌厉美感……!无论是拉弓专用的手套,还是黑色护胸和裙摆恰到好处的褶,都让人觉得干净顺眼还帅气。

    放在过去早就已经被我狠瞪的女学生二人组因为一身的弓道服加成,竟然顺利摸到了我的脑袋。然而,很可惜,她们的弓道服对谷口惠理没有起作用,她闷声不响低垂了浓密的长睫毛,躲了过去。

    这也是我近日的发现,在学校里已经习以为常的我们午饭四人组的成员,似乎都有些或多或少的排外。我们四个人能凑到一起这个事实不得不说就像个奇迹。

    母亲大人带我和惠理在这里呆了一下午,母亲大人自己将这儿的更衣室呀、弓箭呀、后面的庭院呀,全逛了个遍。倒是我着迷于那老者和另外几个弓道老师的射姿,已经完全顾不上其他了。而谷口惠理全程就安安静静呆在我身边,我看哪个方向,她也跟着看哪个方向,像是夏日稳定缓慢旋转脑袋的电风扇。

    从弓道教室出来前,我毫不犹豫地得出了“要学”的结论。母亲大人留下来和教室的负责人商谈具体学费之类的事项,我和谷口惠理就先一步出来了。

    “说起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过来?”这是我跨出人家门槛说的第一句话。

    “因为是那羽你喜欢的东西。”在夕阳的映照下,她的长睫毛甚至能在白皙如陶瓷般的肌肤笼下一片阴影了,“我也想看看。”

    如果我是个如切原笨蛋那么纯情的小少年,脑海里怕是已经“叮叮当当”响起婚礼进行曲,要准备风风光光将这位美少女迎上初恋的王座,不仅如此,还得诚挚地单膝下跪,为她双手奉上一顶镶钻的王冠。

    但我是个女孩子,听了她的话,我只觉得有些肉麻,此外,就是那么一丢丢、一丢丢地……被取悦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她先望着我的身后睁大了漂亮的大眼睛,嘴角接着委屈地耷拉下来,轻声自语道:“这么想的人……看来不止我一个。”

    我缓缓转头,耳边一点点仿佛响起来自修罗场的刀枪相击声,“手冢……”

    视线中,来人站在树缝钻出的暖光里,目光从我身上移到谷口惠理身上,再从谷口惠理身上移回我身上,最后在我身上顿了一会儿之后,又幽幽然移到弓道教室门口干枯的树干……旁边的石子上。

    我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心想:

    从他移开的视线里发现一丝幽怨的我一定是被他眼镜镜片方才折射出的光闪瞎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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