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惊讶自己竟然会迟疑。
良久，他恢复了往常温和甚至带着一些符合他年纪的纯真笑容：“其实，族长也不必多想。本王之所以可以看到芍药族当晚发生的事情，也只是因为喜爱芍药族的功夫当时正在芍药族求学而已。但是你说的不错，人与人之间确实都是靠着利益关系才得以相处下去的，所以……本王敬仰你的功夫，你可以帮本王。你想知道当晚发生了，想要挽救你的族人，想要为你的族人做点什么，本王可以帮你，所以，这样很好，不是么？”
许久没有听见人叫她“族长”，此刻听了倒也觉得生疏，不过生疏之余便是辛酸的熟悉，熟悉之余，又是无比的嘲讽。谁曾想，时隔如此之长的时间，重新叫她一声族长的人，竟然会是他。
大概，这世界原本就是可笑的吧。
而她们，又都是生在这个可笑的世界里，如果做出来的事情不可笑一点，如果自己的愚蠢不可笑一点就会被这个世界认为不顺从吧。
“好啊，”姚药笑道，她原本是该哭泣的，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只是发自内心的想笑而根本哭不出来，“如果你真的想要学芍药族的功夫的话，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都教给你，只需要半年的时间。”
苏犰生勾起嘴角：“巧了，本王来帮你做完所有你想要的一切也刚好需要半年的时间。”
“所以，我可以相信你么？”姚药忽然问，不过很快又笑了笑，“罢了罢了，你若是要骗我，我怎么可能会清醒。”
“哦，那你没准现在就被我给骗了。”苏犰生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那就骗吧。”
现在起，别无选择，只能走一走这一条路。
现在的情况，看着是姚药选择了相信苏犰生，看着是姚药自己选择了跟苏犰生交易，可是……也唯有身在此处的姚药知道，不管自己信不信，苏犰生布置的这一条路，是怎么都逃不掉的。
因为这里离国都太远，这里也没有苏犰安。
苏犰安，也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
姚药不是傻子，至少在太子府的这段时间内看的那么多的书，经历的那么多的事情也让她和四年前的那个她截然不同了，所以现在的这样一个偏远的离开了所有和太子府势力相关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个苏犰安刚好不在并且很久以后才会回来的机会她不是不会怀疑是不是只是苏犰生的一个圈套。
可是……也就是因为是这样的两个大好的机会，苏犰生才会确定姚药会留在这里，会选择和他交易。
姚药，也确实是因为这样，才会直接选择和他交易。
但，更多的，也是因为自己的族人。
既然已经相信了近半年的苏犰安，相信到最后得知的真相是那样的，那么便说明之前的那么长时间都是没有用的，或者说……是错误的。
也许苏犰安没有骗她，也许其中出现了很多的误会，也许还要太多的事情都是姚药不知道的，也许，这就是苏犰生的一个精心布置的局而已……姚药知道，这些都有可能。
可是，现在的选择，只有这一个。
她只能来选一次。
这个选择，她没有不顾一切，没有什么都没有想，没有往后余生，她唯一的顾虑，便是那个在她身边近四年，救了她无数次，护了她无数次仿佛无比亲近却又仿佛从未看透的那个人。
大概，再相见的时候，苏犰安，就要对不住了吧。
接下来苏犰生的安排更加让姚药确定了这就是很早之前便已经计划好了的事情。
苏犰生想要向姚药学习芍药族的功夫，姚药说的半年之内可以教会他，一是建立在苏犰生具有练武的天赋，二是姚药这半年的时间内一直在他身边，如果可以的话每天都对他进行指导，三是苏犰生自己愿意再这半年内好好学习。
其中和苏犰生自身有关的这两点暂且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唯有师父姚药的那一点——半年内一直在他身边每天进行指导是不太容易会实现的。
姚药：“我之前在太子府的身份众人都是清楚的，所以如果堂而皇之的过来的话，对谁都是不利的。”
苏犰生：“哦，没事……之前他们记得的都只是苏犰安的一个男宠而已，至于你长什么样，谁也记不得的。还有你的身份，谁也不知道，苏犰安一直藏的好好的。”
姚药：“可我的族人……”
苏犰生：“不是都和你说了么，我这里远比我大哥那里安全的多的多。你在我这里的时间，随时都可以让你来，也会给你自由，你族人的安危我就算是拼了命的也要护住。没了他们，我拿什么和你交易？”
姚药：“可是……可是，太子府里的人。”
“这才是问题所在，”苏犰生终于勾起唇，心想前面这人有时候通透的让人觉得可怕，有时候又傻得可爱，“你是芍药族族长的事情太子府中的人知道，芍药族人也一直都是太子府中的人控制着的，如果他们知道了你在我这里了那么肯定又会私下威胁你，叫你回去。而且…...之前也发生了太多不愉快的事情，他们，总是会有很多的理由的理由来牵制着你。你，也有很多相识的人，真心付出过的人，对么？”
对。
在太子府中，在和太子府相关的人中，她也确实相识了很多的人，也对很多的人真心付出过。
如果苏犰安不算的啊，那么也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有望竹和闻笛，她们一个教会她长大，一个陪着她长大，永远都是在她最迷茫的时候拉了她一把，永远都不计较任何得失……可是，她们，同时也有了太多太多她从来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有萧秋意，他和姚药的关系，便是一直从疏远到亲近的，姚药和他相处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多想，因为对这个人，多想了是没有用的，少想的他也能想到。有时候他也会偏执，他也做了很多坏事，但是不管何时，姚药做蠢事的时候他总是不厌其烦的一次次的帮助……这样的人，也是在当年芍药族受伤的时候狠狠插了一刀的人。
也有左木潇左大哥，他，是姚药在整个金丝国遇见的第一个可以让她开心的人。他们之间感觉隔了千山万水，可是靠在一起的时候又可以清楚的知道彼此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姚药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朋友是这样的一回事。尤其是左木潇临走前的那一番话，姚药到现在还记在心里。她永远都会感谢这个人的陪伴，也会永远都会感谢这个人的喜欢。因为有了他，有很多时候才不会那么难受……可是，就算是那么好的左大哥，也是一次次在提到芍药族的时候躲闪不已，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个洒脱的左木潇。
…………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的人，比如年华，比如红燕，比如苏犰安的那几个可爱的小近卫，比如……常年蹲在她门前树上的那几个近卫。
他们，都是那样的好。
“可是不管再好，你也总是会因为你的族人的事情和他们始终间隔着一段距离，也始终……不能做坦诚的朋友，”苏犰生道，“所以，你现在只能选择割舍他们。”
听见“割舍”二字，姚药顿时心中酸涩不已，这割舍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这近四年的感情，还有这近四年依托一切的时光，这些，要如何，才能割舍？
姚药应当哭的，应当痛苦的哭一哭的，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的姚药也还是没有哭出来。
她挤出一个笑容：“所以，我应当怎么做呢？”
此刻，她正毫无戒备甚至心态完全不适合应对行刺的面对着苏犰生。
苏犰生也知道，现在，之前那个一次次刺杀失败的厉害的芍药族族长特别容易的就可以取了她的性命。如果不是因为改了一个更加好的计划的话，他可能现在就会动手了。
现在想杀她，太简单了。
可，现在还不能杀。
“既然你暗暗的，偷偷的来我这里会面对这些问题的话……那就，直接明目张胆，堂而皇之来我这里吧。”
“什么意思？”
“一个人好像必须要一些缺点才会显得正常，所以要自己暴露一些不存在缺点才会不让人去追寻你真正的缺点的，”苏犰生道，“所以，我之前一直跟众人暴露的，我不存在的缺点，便是我的功夫太差了。我的父皇也常常说，我什么都好，只是功夫太差了。所以……他再也没有去看我别的缺点，而是去一直跟我提议要给我找一个教我功夫的武功。因为我底子在那里，若是找了老师就算刻意装作也会漏出破绽，所以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同意，但是现在，”苏犰生笑着看了看姚药，眼中意有所指，“我可以同意了。”
姚药笑了笑。
这样的解释，看着合情合理，看着毫无破绽，可是细细想来，便知道这是很早之前就布置好了的。
哪有什么事情会是这样巧合的？
“所以，我们应当做什么？”
苏犰生虽然看出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嘲讽，可是也依旧故作无事：“等这个年过完了……阿不，过两天我们回去了，我便会请求我的父皇给我找一位师父。而这个师父，便就要从江湖中人之中找，届时，你便用芍药族族长的身份出现，然后正常和他们比武。比武的形式也和平常的没有什么两样，一对一，一直比试到最后，人数我会控制住。不出一个月的时间，你就会胜出，然后顺理成章的到我身边来。”
“那如果中间有了差错怎么办？”比如哪一关出现了贪官污吏，比如哪一关突然来了一个壮汉把姚药打败了怎么办？ m.a
“你忘了，是我在找师父么？”
姚药猛点头。
是的是的，是苏犰生自己在找师父。
是的是的，这一切都在苏犰生的计划之中了。
苏犰生被她点头的样子逗笑了：“等你来了以后，也一直都用你的身份生活在我的身边。其实，这样的一个身份你看着有很多的麻烦，实际上是方便了不少的。比如我直接就可以以保护师父族人的名义直接调动我们国的军队来保护芍药族人，比如……苏犰安再也不能对你做什么，因为一来有了我的保护她不能再用族人威胁你了。二来，若是他要和你有什么联系但是你又不想和他有什么联系的话他只能通过你是他男宠的身份来找你了，可是…..如是用这个身份的话，实际上对他也是很不利的，尤其是外界的对于金丝国储君的评价。”w~
姚药听着，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想法不被眼前的这个看似青涩的小小少年给带跑，嗯，现在是还没有带跑，还可以清楚的认识到他做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他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姚药很可能自己也被骗了。
可是，到了以后，姚药也还是会被骗的，。
在苏犰生面前，姚药便就是这样的不自信。
姚药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天刚刚黑了没有多久，收拾好了自己又用了膳再去找苏犰生也不过最多只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可是，现在姚药出来的时候，天已经白了大半。
姚药确定，之前在里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是虚度的，以至于姚药都不敢相信现在竟然已经天亮了。
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有自己丰富的心理活动，痛苦的，辛酸的，还有解脱的、颠覆的，太多太多，也太复杂太复杂了。
可是不管今晚发生了多么复杂的事情，不管今晚姚药经历了什么，往后的半年，姚药都会好好珍惜，绝不虚度任何一秒的时间。
如果四年为期，那么四年之中剩下的最后半年，我来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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