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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玛丽苏表示现在很慌 > 第34章 人间事
    太阳早早的爬上了中天,小院子里也还是静悄悄的,叶解语蹑手蹑脚的翻越过苏靖下榻,又回身替他掖了掖被角。

    多年养成的警觉性使然,尽管叶解语的动作自然很轻,苏靖却也还是被惊醒,迷迷糊糊的勾着叶解语的衣角咕哝了一声:“姐姐,你要去哪?”

    “我有点事,阿靖继续睡吧,乖乖听无忧姐姐的话,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叶解语轻声哄道。

    “带我一起吧。”苏靖说着就要起身,却又被叶解语按了回去:“阿靖,听话,不好好休息你又该头疼了,到时候我又要灌你苦药汤子了,你也不想的吧?”

    比起出去玩,还是苦药汤子更让人害怕,苏靖委屈的瘪了瘪嘴,翻身背对着叶解语,显然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却也有些不高兴,同她闹起了小脾气。

    叶解语无奈的笑笑,放轻了步子退了出去洗漱,带上一早等在门外的白羽和无虑,早早的出了门。

    “少君昨夜又跑到你这来了?”

    “嗯”叶解语轻轻点了点头。

    自从他变成了孩子心性,就格外黏人,尤其是夜里反倒有一星半点的风吹草动,他就要寻个借口跑到她的房里让她陪,如今大家倒也习惯了。

    “你别说,少君这样子还挺可爱的,之前是你追着他到处跑,现在他主动黏着你,风水轮流转,你是不是特别享受?”白羽将手臂搭在叶解语的肩膀上挑眉问道。

    “还好,不过白羽,我昨夜好像听到他喊我了,好像是喊了我一声。”叶解语有些不确定,她本也是睡得迷迷糊糊,只是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他喊“解语”,是从前他唤她的语调语气,只是不知是他真的喊过还是她太想他生出了错觉。

    “喊你什么?是神女姐姐,还是解语?”

    “是解语,怎么了?这和他那头疼的问题有关吗?”见白羽难得的正经神色,叶解语便猜到这八成同他那不知缘由的头痛症有关。

    “应该是,他身体里有情蛊,在拿到赤血莲之前不能强行去刺激他让他恢复,可他对你用情太深,有些时候大概是越过了该有的界限,药性翻涌,情蛊也躁动不安,也难怪他头疼了。”白羽恍然大悟道。

    “那我们少君会有危险吗?”无虑急切的问道。

    “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也不好受就是了。”

    叶解语的手攥紧了襦裙下摆,只觉得心似是被针扎过一般,疼得她想哭。

    他不记得自己用陌生眼光看着自己时,她觉得委屈难过,因为她爱的人已经不像她爱他那样爱她了,仿佛是所有的爱意和心血都成了空,让人无奈又难过。可这一刻,她的委屈消失得干干净净,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千百倍的心痛。

    因为爱她,他才会那么疼,他到底有多喜欢她,才会让情蛊整日都躁动不安。他给她那么多,她要怎样偿还啊?她的一辈子够吗?

    苏靖,如果爱我你就要疼,那我允许你少爱我一点,多分一点爱给你自己,替我多爱你自己一点。

    “叶解语,你别哭了,这人来人往的,你一个女人哭成这个鬼样子,是还嫌咱们不够引人注目吗?”白羽看着叶解语面前那碗混了眼泪的鱼片粥,忙皱着眉招呼小二又重新给她叫了一碗。

    叶解语如梦初醒的忙低头胡乱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有沙子,就是迷眼睛了嘛,现在好了。”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哭出来的,她也真的没想哭的,只是眼睛不听话,它就自作主张的放了眼泪出来。她叶解语才没那么软弱呢!(.

    “这地方风沙确实挺大的。”无虑和白羽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揭穿她的谎言。

    叶解语什么样子,她们哪个不知道,她能托着如今这孱弱的小身板刚强的主持大局已经是难能可贵的,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这身心也都算得上是饱受摧残,若是哭一哭能舒服些,那就哭一场吧。

    “走吧,答应了阿靖今天要给他做好吃的,等会儿买完东西,我们去一趟港口吧,买些鱼鲜,咱们自己做来吃。”

    叶解语也不是那悲春伤秋的性子,她哭是情之所至一时控制不得,可她也明白哭是最没用的事,苏靖不会因为她哭就能免去病痛,赤血莲也不会因为她哭就被人双手奉上,苏靖是个风雨中的将军,她若是这事都经不住,那也就没资格站在他身边了。

    “烧烤吗?”白羽听她还有心思琢磨吃的,便知道她确实没事,关注点也转移到了吃上来。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不假。

    “你们若是想吃就多买些带着大家一起去烧烤,我倒是打算做几道别的菜红烧鱼,白灼虾,蒜蓉扇贝,烤生蚝,再做个炸双段,包些虾饺,煲些海鲜粥。”叶解语略一思索便基本定下了菜单。

    “可以可以,我今天也要和你们一起吃,对了能不能再加一个上次吃的烤馕饼,鸡胸肉的那种。”白羽毫不客气的点着菜。

    烧烤什么时候不能吃啊,叶解语精心准备的才是不容错过的精品,她可不傻,断不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白羽!你没大没小,怎么还支使起神女来了。”无虑微微皱眉,神女再和善也是主子,断没有他们家臣使唤主子的道理。

    “没事,你和白羽又不是别人,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做的东西你们喜欢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对了无虑,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回去了就给你们做。”叶解语打心眼里确实也没真的将他们当成仆从,她是现代长大的人,是真的不大能接受什么主仆尊卑的那一套。

    比起主仆,她更愿意将她们看做是上下属关系的朋友,可以如同家人一般彼此信任的朋友,人前她们循着他们这个时代的制度,至于人后,完全可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那……锅包肉?”

    “没问题”

    果然,高热量的美味没人能拒绝!

    日头日渐高悬,街上往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的传来了走街串巷的货郎的叫卖声,不多时,整条街都变得熙熙攘攘热闹起来。

    叶解语带了两人走进了街上最大的成衣店,见到她们三人的衣着,伙计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娘子,请问您想看点什么?”

    “有素净庄重些的衣裙吗?”叶解语四下环顾了一圈,却发现多是男装制式,少有的几件女装颜色不是太深就是太艳,并不和她的心意。

    “有的,您稍等。”伙计手脚麻利的上了二楼,不多时便捧了一套月白色的衣裙下来:“这颜色素净,料子也好,只是价钱就要贵些了。“

    叶解语打量了一眼被伙计小心铺展开的衣裙,伸手轻摸了摸,心下倒是有几分满意,是上好的料子柔暖细腻,这干干净净的月牙白看起来赏心悦目,祥云图案的暗纹,不过分素气也不过分招摇,正合适穿着去见大师:“没事,只是这衣服可有我的尺寸?”

    ”这料子金贵,铺子里也只这一件,这虽是尺寸可能与您差些,可半个时辰就能改好。”伙计见她意动,笑得更显真诚,推销得也越发卖力起来。

    这衣服原是太守大人家的大娘子订下的,做工用料都是极好的,可因为夜里赶工的时候不小心溅上了灯油,便算是做废了,总不能将一件残次品送去给这大人物吧,这些年惹了她不高兴的,哪有一个有好下场呢?

    后来,新制的衣服送去了,那位大娘子很是喜欢,还大手笔的又给了一笔赏银,可手头这件旧的却成了鸡肋,这做工用料扔了实在是亏本又肉疼,贱卖的话有钱人不买账、穷苦人家也不认这官家娘子们偏爱的制式便只能这样搁置了下来。

    今日见到叶解语这三人,主子身上穿的是织金工艺造出的云锦,鞋子上还有蜀绣,两个随从也都穿着绸缎,她便知道这绝对是不差钱肥羊,这娘子还就要素色衣裙,以她的身量原本脏了的裙摆完全可以裁去,他们这货底子也终于算是能清出去了。

    “那就改吧,我等着。”叶解语打算明日一早就拜会大师求药,对这急需之物也没了什么讨价还价的心思,何况她如今也不差这点钱。

    她原是打算今日就去拜会大师的,可她自己翻遍了自己的衣裳,却没找到一件能穿出门的。自从苏靖夸奖过她穿红罗裙好看,她便格外钟爱这般颜色的衣衫,少有的几件浅色也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制式,穿去拜会人家实在是不合适。

    伙计欢欢喜喜的送了衣服到后面让裁缝赶工,又忙泡了一壶不好不坏的茶让他们坐在供客人休息的位置等,大概是太久没有逛街了,叶解语倒是突然来了兴致,在店里随意的逛了起来。

    “这料子是云锦,穿在身上再舒服不过了,这颜色这做工,您买回去家里的夫侍一定喜欢。”

    “还有这件,缂丝工艺,看看这蝴蝶,那可真的是栩栩如生,年轻的公子们穿在身上,那简直就是神仙下凡一样的俊俏。”

    “对对对,还有您手边那件白衣,那可是我们这的镇店之宝啊,和浮光锦流云纱结合在一处,用金银丝线缝制,看上去本就是精致素静,那光下却是一副锦鲤图,这样的衣服,京都怕是都见不到呢。”

    见叶解语出手阔绰看着男装也有些意动,伙计更是跟在一边热切的介绍起来。

    叶解语听着却并不买账,反而将目光停在了角落里的那一件并不似伙计极力推荐的这几套一样华丽的男装上:“把那件也给我包起来吧。”

    比起这些金勾玉坠的华服,那一件竹叶青色的仙鹤纹刺绣束袖长衫确实是太过不起眼了些,可叶解语就是莫名的喜欢那一件,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件衣服被苏靖穿上后又会变得怎样不同凡俗。

    若是当世的男子以弱柳扶风的娇弱情态为美,那苏靖大抵就是独树一帜的修竹,挺拔俊秀,傲骨铮铮。让他也着脂粉气的薄衫做那种婉转羸弱之态委实是折辱了他,还是她看中的更好看些。

    又选了一套衣服,却也没能打发多少时间,叶解语索性就看起了伙计推荐的那几套衣衫来,就那织金、缂丝工艺现代可是见不到的,她就当是近距离观赏艺术品就是了。

    这不看还好,看到了那些精致的刺绣,她倒是真的有些心动了,蝶恋花、锦鲤图,还真的都是她喜欢的图案,越看越喜欢,若不是那是男装她穿不得,她还真想收藏几件。

    “娘子,这衣服全夏国可只有我们湖州才有,这全湖州也只有我们家才有这样的手艺,错过了日后可是要后悔的!”伙计推销起来毫不手软,毕竟叶解语这种能直接下单绝对不多言一句的肥羊是真的不常见。

    “那这三件也都包上吧。”既然遇见了,就买回去吧,她不能穿,却可以看家里那几个男孩子穿起来啊。

    白色的那件给漓渊,正称他那高冷矜贵的气质,蝶恋花给白素月,她送礼物也不能厚此薄彼嘛。至于那云锦,也给苏靖,那衣服轻便舒服,正适合他如今那爱动的性子。

    “好嘞!”伙计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她这一会儿已经挣出了两个月的工钱了,就叶解语这豪爽程度让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再宰她了。

    正事做完了,街上也越发热闹起来了,酒肆茶楼人来人往,有名的点心铺子前也排起了不长的队。那湿润的空气里浸润了前街桂花糕的独特香气,又裹挟了街口酒肆那卖酒的小郎君清脆的吆喝声,同这七月的江南水气一同在青砖黛瓦间酝酿。

    打发了白羽那个担心食材会卖光的吃货先去港口买东西,叶解语继续带着无虑在街上闲逛,当地特色的小吃糕点蜜饯果子,买了一大堆,直到两人真的拿不下才意犹未尽的住了手。

    回了客栈,叶解语便将买回来的东西分了三份,让白羽帮忙分送,一份给苏靖,一份和那新衣服一起送去给了漓渊,余下的都给了暗卫们打牙祭。

    晚膳便是叶解语精心准备的海鲜宴,不仅仅是她之前定下的菜单,因为白羽分不大清海货,索性直接通通让人家送了过来,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叶解语忙又加了几个菜,零零总总的摆了一大桌。

    大概是在内陆待久了,少见这些海物,这一桌菜是真的出奇的受欢迎,白羽无虑这样的吃货便不必说了,苏靖和漓渊也是难得的多吃了些,叶解语自己不大敢吃这些发物,便坐在一旁帮苏靖剥虾。

    苏靖也投桃报李的夹了菜喂她,叶解语起初都欢欢喜喜的吃下,再往后便是她不愿辜负苏靖的心意,白羽也不许她再吃了。

    折腾了一天,众人皆是早早的去睡下,白羽替叶解语将手臂上一道又一道的刀口换了药,又另外让她吃了一丸黑乎乎的药丸便也去了她的隔壁休息。

    白日里虽是疲惫,可手臂上的刀口实在是疼得厉害,湖州的夜风又吹得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还间或有些聒噪的知了叫个没完,叶解语烦躁得连连翻身,却始终难以成眠。

    不多时,门吱嘎一声响动,夜风同那人一起偷偷的溜进了屋子,叶解语自觉的挪到了床的里侧,闭上了眼假寐,等着他如往常一样躺上来。

    苏靖轻手轻脚的躺在床边,连叶解语并没有什么反应似是睡熟又放心的往里挪了挪,掀起被角钻了进去,又侧过身将手搭在叶解语腰间将她整个圈进了怀里。

    做完这一切,苏靖又探着脖子看叶解语的反应,见她仍旧神态平和,便又埋首在她颈间满足的嗅了嗅,这才想起偷到了灯油的小老鼠一般满足的闭上了眼。

    他真的太喜欢抱着神女姐姐睡觉了,她整个人都香香的软软的,闻像是甜甜的糖果,抱着她他就觉得心安,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虽是受情蛊影响,苏靖本能的亲近自己的心上人,可他倒也所言不虚。

    因为体质问题,叶解语的肌肤的确是比常人要冷是一些,每日给他供血后尤其,再加上白沐知她爱美将自己调制的养颜丸给了她一些,她确确实实是容色姝丽异常,还生出了独特的体香。倒是真真的成了冰为肌玉为骨的温香软玉。

    叶解语被他抱着,被他炙热的体温包裹着身上的寒意散去了不少,周身的不适也缓解了大半,便又浑然不觉的往他怀里钻,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

    “姐姐,我……我有点难受。”苏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情况,只是觉得浑身热得厉害,叶解语身上甜甜的香气总是往他身子里钻,和她肌肤相亲的地方也似被热毛巾熨烫着一般,让人实在是难过。

    他躁得厉害,身体也不对劲,只能将叶解语抱得更紧,仿佛小兽一般在她身边蹭来蹭去,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可陌生中还有些许熟悉,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害怕,可他却又在隐隐的期待着些什么,他仿佛能够找到让自己恢复正常的方法,可那热意又半点不得疏解。

    叶解语本也没睡,又被他不停的撩拨,感受着抵在自己后腰处的东西,大概也明白了几分。

    她做的那些生蚝就数苏靖吃得最多,生蚝壮阳,他这怕是……只是,他们之前虽也同眠过亲热过,可再过分的是真的没有做过,若是他如今神志正常,她便是给了他也没什么关系,可他这样子实在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拐骗儿童,是在犯罪!

    “阿靖,别乱动,我去打盆冷水帮你凉快凉快,你乖乖躺着。”叶解语有些窘迫想要下床,暗自庆幸如今是在夜里他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不然她的脸如今怕是真的可以煮鸡蛋了。

    拿了不冷不热的帕子替他擦了擦脸颊额头和脖子,再往下的叶解语也不敢胡乱擦拭了,生怕他这点邪火没泻出去,自己又给不小心招惹了他。

    她愿意将自己交给他,也愿意同他有鱼水之欢,可前提是在他们真的情之所至两情相悦之时,而不是他什么也不明白,只是被欲望驱使着莫名的同人有了肌肤之亲,哪怕那个人是她自己也不行。

    “姐姐,我还是难受……唔……”苏靖不安的扯了扯衣领,不自觉的蹭着被子,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向叶解语,仿佛是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那样渴望来自身边人的爱抚。

    美□□人,尤其是苏靖这个浑身上下处处都和她心意的人儿,叶解语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替他将中衣系好遮住了你一片冷白色的肌肤,努力的移开眼:“阿靖乖,再忍一忍。”

    苏靖乖巧的缩了缩身子,强迫着自己闭上了眼,只想快些睡去,只希望这病症能像头疼一样睡一觉就不药而愈。

    叶解语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紧绷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下来,下床拿了桌上的烛火悄声出门,打算趁夜给他熬上些降火的茶饮,让他明天一早醒来就能喝。

    对了,还要让他们去寻个年纪大些的男子给苏靖讲讲关于他身体的那些事,不然她可真不保证他下一次这样撩拨她的时候她还能保持理智。

    “神女?你怎么起来了?是身子不舒服吗?还是伤口又疼了?等等我,我去把白羽给你找来。”叶解语刚一出卧房的门,无虑便从屋顶飞身下来关切的问道。说着,还拉了叶解语的左手掀开衣袖查看她那一整排的伤口。

    叶解语听着她那大嗓门抬手捂住了她的嘴:“没有没有,就是有些饿了,想去弄点夜宵吃,你要吃吗?一起啊。”

    “好啊,走吧,我给你烧火。”守夜守了大半夜,听她说要吃宵夜,无虑也有些意动。

    虽是觉得劳烦叶解语洗手作羹汤有些于理不合,可她是少君指给神女的暗卫,和她形影不离也是应当的,至于帮她试试饭菜有没有毒也算是分内之事吧?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无虑便再没了顾虑,心安理得的跟在了叶解语身后。

    “阿渊,阿渊”白素月推了推浅眠在身旁的男子,抽了抽鼻子兴奋的坐起身来。

    漓渊被他推搡得微微皱眉:“何事?”

    “你闻没闻到香味,雉鸡汤、松茸、好像还有薄荷和菊花的味道,一定是叶解语又在弄好吃的了。”白素月满脸享受的呼吸了一口混杂在空气中的香气,只觉得自己的晚饭都白吃了,他……又饿了。

    “嗯”漓渊轻应了一声却并不答话。

    “那咱们也去厨房凑个热闹呗。”白素月眨了眨眼,并没有什么客气的意思。

    漓渊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开始闭眼假寐:“不是给你做的。”

    “那也带了咱们的份,阿渊啊,说真的我觉得她真的对你挺好的,你看今天给你又送衣服又送零嘴,对你同苏靖也没什么差别,可你对她的态度怎么就那么别扭呢?”白素月双手托腮趴在漓渊身边八卦之心大起。

    “你想吃就去,不过别再把我们牵扯在一起,叶解语是叶解语,而我们要拱卫的只是神女。”漓渊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只是心头有一瞬间的不自知的恍惚怅然。

    “随你,那我去了。”白素月耸耸肩,迫不及待的穿戴整齐,有些惋惜漓渊的榆木脑袋。叶解语和神女本就是一个人,他何必要分得这样清楚呢?他如今还能心如磐石,可对着叶解语那样性情如水的人,他还能坚定多久呢?

    叶解语这个人吧,性子是真的一等一的好,平易近人没架子,看似柔柔弱弱没有主见,整日琢磨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自然让人觉得无害,可实际上无论旁人讨论什么,她都能说出些自己的见解来,甚至主导提点众人,颇有几分旁观者清的味道。

    若说她胆小怯懦吧,她骨子里却带着一股子狠劲,能给苏靖□□方子奠定胜局,能狠下心让人取心头血,又每日受那一刀心甘情愿给苏靖做药引子,她倒是将她所有的勇敢都给了她爱的人,如此才更是让人动容。

    能被她爱着的人,该有多么幸运啊!

    而他真的真的希望阿渊也能拥有这样一份幸运,他能遇到一个可以包容他棱角,理解他的理想,愿意用真挚的爱去温暖陪伴他的人。他如今将这样的幸运弃如敝履,可日后他又能去哪里去再寻一个叶解语呢?

    “哐当”“啊”

    接连两声响动,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走吧,去灶房。”听到声音的来向,漓渊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了一丝危险的光芒,随手拿过挂在衣架上的外袍披上,率先出了门。

    柳素月跟在他后面默默叹了一口气,阿渊还真的是口是心非啊!

    等等,他的汤不会被毁了吧?

    另一边刚一听到响动,无虑便扔下了手里吃到一半的鸡汤面,四下环顾了一圈又护了叶解语在身后一时没有动弹。

    “是有刺客吗?”叶解语自觉的拿了一把最小号的菜刀躲进了桌子底下,看小说的经验告诉她,半夜的惨叫声准没好事,而且会让她这样的狗血身份遇上的多半就是刺杀。

    无虑回头看了她一眼,无语道:“应该是。”

    虽然她很欣慰叶解语的自我保护意识,可她身为神女能不能要点形象?在她心里自己就这么弱吗,保护不了她吗?何况说真的那桌子真挡不住什么,只会束缚她的行动,她那小刀也是给人家准备的凶器。

    “冲我来的?”

    “不然呢?”

    “不对,我们快回去救苏靖,他在我那啊!”叶解语突然反应过来,忙扔了菜刀手脚并用的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急慌慌的往外跑。

    刚一出门,慌不择路的叶解语便正正当当的撞进了过来查看情况的漓渊怀里,眼看着就是一个踉跄,却被漓渊眼疾手快的扶住。

    “神女,你没事吧?”白素月看到灶房一切如故,这才安心的收回目光放回叶解语身上。

    “没事没事,好像有刺客,你们也多小心些。”叶解语站稳了身子便立时从漓渊怀里退了出来,提起裙摆继续往自己的卧房跑。

    漓渊拉了一把白素月,也默默的跟了上去。她这个不会武功的在人家来刺杀的时候自投罗网,完全是添乱。

    叶解语她们回到卧房时,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二十几具尸体,又黑衣人的,也有自己人的,苏靖抱着奶糖一个人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见到如此场景,叶解语长舒了一口气,他没事就好!

    “神女姐姐,有坏人!”苏靖指着躺在房中的尸体愤怒的控诉道。

    “阿靖有受伤吗?”

    “没有,我可厉害了,那几个坏人都是我杀的!”苏靖自豪的炫耀道。

    叶解语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两个来回,小心的检查了个遍,见他中衣上的血迹确实不是他自己的,才安心的点了点头:“阿靖没事就好。”

    想到还有些事要问,残局也还需处理,叶解语只好暂时将苏靖拜托给漓渊照顾:“能不能麻烦大祭司先带他回房间休息。”

    “不要”还没等漓渊开口,苏靖便神色古怪的将半个身子藏在了叶解语身后。

    “怎么了?”叶解语接过无忧递过来的斗篷踮起脚给苏靖披上,只当他是被吓到了,忙柔了声音安抚。

    “嗯……就是……那个”苏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只是脸倒是越发红了。

    叶解语见众人仍在等着,她也不好这样一直同他说小话,只好安抚一般的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阿靖乖,没事了,先和漓渊哥哥回去休息好不好?等我处理好事情,就立刻回去陪你。”

    见她急着离开,苏靖心一横,只好趴在了耳边老实交代:“姐姐,我……我好像尿裤子了,那条裤子我洗好晾在了房间里,你帮我藏好啊!”

    尿裤子?

    苏靖吗?他那胆量不可能吧!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这就是咱们两个的小秘密,安心去休息吧。”虽是疑惑,叶解语到底还是笑着应下,将他交给了漓渊带去休息。

    “咱们的人损失了多少?”

    “咱们的人死了三个,伤了七个,刺客有三十多个,似乎都是精心训练过的死士,看来是真的下了血本了。”无忧忧心忡忡道。

    “冲我来的?”

    “应该是,可他们选在这个时间点动手就很奇怪。”

    “不奇怪,看来是我们白日里的行踪让他们着急了,我明日去求药,若是求来了,有苏靖保护我,他们怕是更没有下手的机会了。便是没有,我八成是要借着这什么神女的名头再争上一争的,官府的人知道了到时候保护我的人肯定更多,今晚就是他们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叶解语冷静的分析着局势。

    “无忧,能不能查出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其中个别人身上有狼头刺青,这是北狄人的标志,可看他们的招式并不像是北狄的,所以一时间我不好断言。”

    “北狄人刚同南夏议和,之前一战大伤元气,按理说他们不会再做刺杀我这样的蠢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外人倒是西楚、东晋可能性更大些。”

    “也可能是京中的人,无论如何,神女千万要小心些。”

    叶解语微微颔首:“你放心,我知道的。只是苏靖的安全就要拜托你了。对了,将那些殉职的姐妹们好好安葬了吧,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抚恤机制,若是有在原有的基础上再额外给他们的家人一千两银子,我知道人命不能用钱衡量,可我好像也再没什么能为他们做的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为护主而死是一个暗卫的职责,也是他们的荣耀,为护明主而死,以己身之灭换取更多人之生,也算不枉了。

    叶解语恭恭敬敬的对着三人的方向深深鞠了三躬,眼底暗流涌动。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漫天的愧疚让她惶恐不安,可更让她无助的是她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她却永远看不到尽头。

    他们用性命保护她,保护她爱的人,无论是忠于谁,或者是因为责任还是什么,她都要感谢他们。只是在感恩之外,她的心也沉重得难受,前一天还同她说笑的人,第二天便永远的留在了异乡的土地上,为了一个原本与他们没什么相干的自己。

    她身上背负的是人命,用一个又一个她认识或者不认识人的血肉来铺她的前路,便是坦途,她又可能坚定的走下去?

    今日是他们,那明日会不会是漓渊,会不会是白羽他们,又会不会有一天连苏靖都要为她牺牲?

    她,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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