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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苟富贵,互相汪 > 第38章 第 38 章
    二楼多是隔出的房间,一处一处按需排好,喻春知不动声色的绕了一圈,跟在一个添水的小厮身后走了两个房间,便折回茶水间拎着一个瓷壶出来。

    客气的推门而入,询问的话语和口气几乎和之前的小厮一模一样。有几个捧鞋加工的小匠见她脸生,搭了两句话,喻春知温声回应,等她走出门那几人才发觉一番话下来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二楼很大,走一圈下来花了半个时辰,喻春知将瓷壶送回去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微凉的茶水含在口中,压着心头的烦躁。

    白不妄是个细致人,她下楼询问应该会顺便将一楼看一遍,在她回来之前,也许可以再往上找找。

    喻春知看了眼旁边的竹帘,掀开后露出楼道,拾阶而上,姿态和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端茶倒水的小厮模样褪了,再进入三楼时不会有人质疑她的身份,她成了“名副其实”的贵客。

    恭敬立在一旁的侍女走到身旁,低眉垂目询问道:“客官可有定间?”

    喻春知抬眉一笑,眼神在四周一转,“他们先上来了,倒是忘了告诉我在哪,我还得一间一间找过去。”

    说完她似乎很苦恼的样子,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侍女。

    侍女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找不到同伴,笑着说:“各间主客皆有记载,奴可帮您去镜台一查。”

    喻春知感激一笑,随后又撇了一下嘴,“随客有记载吗?他们乌泱泱一群人进去了,我可不知道谁落了名。”

    侍女摇了摇头,想起不久前上来的一帮人,口中仍很谨慎,“您可细述其中一人的装束,奴或许能帮上忙。”

    喻春知眼睛一眯,觉得此行有些冒失,面上仍是漫不经心的笑,随口道:“穿着学衫就出来瞎晃,我说出口都替他们羞得慌。” m.a

    在门口遇见的那几位公子哥,穿着同款白衫,和酒铺里那个尚书之子所着长衫一样,应该也是民学阁的学子。

    希望他们在这层楼吧,喻春知心中将寻错楼层的托词都找好了,却见侍女低眉一笑。

    “几位贵客已入了凤栖阁,奴引您过去。”

    喻春知跟在她后面,看着侍女行动间飘动的衣摆。在远远见着凤栖阁的悬牌时,一把拉住了侍女的衣袖。

    侍女有些惊讶的回头,喻春知笑容里掺了一点痞气,声音压低道:“谢姑娘送我来,我要吓他们一吓,尚需在门口准备一下,便不劳你等着了。”

    她放了两片金叶子在侍女掌心,她喜欢随身带着些轻巧金物,比银锭好使。

    侍女想推还却被她揉握住了手掌,半搂半抱着转了身。

    她走到廊角时看见那眉眼间尽生贵气的姑娘整了整衣衫站在门口,手指轻抬敲了敲门,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远远冲她狡黠一笑。

    喻春知等侍女消失在走廊后才收回目光,面前的门已经开了,一个年轻的男子皱着眉看她。

    喻春知自觉降了气势,弯眸一笑,“需要添水吗?”

    男子无言片刻,眼神转开,似乎是想叫人过来。

    喻春知摇了摇头,面露恳切,“开玩笑的,我是来找我哥哥的。”

    男子有些怀疑的看着她,却也没有扬声喊人,“你哥哥是谁?”

    喻春知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并不是亲哥哥,我与他早有婚约,刚才在门口瞧见了他,这才进来……”

    她拿一双眼看他,盈着水光,男子心生不忍,竟真细想同行人中是否有谁早定婚约,等想出一人后睁大了眼,一时没了主意。

    喻春知心中得意,面上却委屈极了,眼神越过他的肩要看向里面,男子有些慌乱的将门合上大半。

    喻春知只看到了角落的高架烛台,心中有些恼,正想再说两句哄着他把门打开时,门被一只手推开,那只手又落在男子肩上。

    “在门口站着做什么?”探出上半身的男子黑眸一转,看见了喻春知,“这位姑娘有何事?”

    先前出来的男子眉眼一颤,偏头低语,“长殷,这是你未婚妻吗?”

    喻春知眉梢一动,却像是完全没听见,等着那人的反应。

    许长殷皱了皱眉,眼珠一落一起将人看过,声音有些冷,“尚书府的小姐,竟也来此地吗?”

    喻春知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身份,兴奋多于害怕,在心里搓了搓小手,低垂了眼开始表演,“我只是…只是看见了你,我,你为何会来这?”

    许长殷是极不满这桩婚事的,连带着第一印象就不好,见她质问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你哥哥没告诉你吗,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做不得尚书府的贵婿,教坊算什么,千灯街我也是常客。”

    先前说话的男子抬手拦了一下,见喻春知泫然若泣的样子,将门完全推开,“在外面说什么,都进来吧。”

    许长殷半步不退,只冷着脸看她,那人白着一张小脸扫了几眼室内,低头发出了一声泣音。

    许长殷手被拍了一下,接收到同伴不赞同的眼神,有些不耐烦的开口,“自己进来的,回去别赖在我头上。”

    喻春知那一眼已经将室内景象尽收眼底,除了几位学子,只有花台上有一位跳舞的女子,并没有自己想找的人。

    她舔了舔嘴唇,再抬头时小白花似的人就变了,像是生了毒刺的妖妍血花,“进去看什么,你的不知廉耻吗?”

    许长殷愣了好长一会,反应过来后血气上涌,涨红着脸喝道:“你什么意思!”

    喻春知轻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婚约既定,你再不乐意也得懂什么叫做洁身自好,拿逛青楼炫耀,怪厉害的呢。”

    她一歪头,眼皮上掀露出形状好看的眼弧,“不敢忤逆长辈,在我面前耍横,很威风吗?”

    趁许长殷气极之际,喻春知丢下一个鄙夷的眼神便轻抬脚步走了,两三下便消失在繁乱复杂的走廊中。

    许长殷胸膛起落快猛,旁边的同伴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她竟然敢……”许长殷低喃着什么,后面的话隐在恼怒的气音中。

    同伴带着他往回走,嘴里劝道:“没事没事,她不进来正好,轻雨姑娘好不容易跳一回,有这么一个人在旁边你还看的下去吗,大不了明日将她那好哥哥揍一顿出出气。”

    第二日还拉着同院学子问纪清遥是哪位名士的某书生,就被一群人拉进无人小径一顿狠揍,简直是无妄之灾。

    当然,喻春知并不知道有这么巧的事,此刻她正绕着精美的走廊,观察侍者的言行。看过两遍后,便学着一间一间的敲过去。

    从第五间退出来后,眼角余光突然看见一个灰色瘦弱的身影,她猛地转头,看着对面的三间房,眸光明暗不定。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抱腿拉伸的少年皱了皱眉,慢慢放下腿,走过去开了门,门口是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女子。

    “镜台遣问,有需否?”

    喻春知低着头心思急转,这和那边的精雅阁间不同,没有奢华的装饰,空且朴素的一间屋子,大概不是客人用的。

    少年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让开身,“进来吧。”~

    喻春知眉梢一挑,垂首而入。

    “新来的?”少年走到矮榻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喻春知露出一个小心又胆怯的笑,点了点头,眼珠子慌乱的动了两下,趁机将这间屋子看过。

    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干净的木料地板,贴边放置的长毯,矮几上随意扔着几件薄衫和几本书。

    少年抬头看她,细长的脖颈拉出优美的弧线,“这一侧连着十间都是习者的练习室,不可以随便进来,下次问询直接跳过这些房间就好。”

    是练舞的习者吗?喻春知轻应一声,看了一眼半开的门。

    少年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一样,问:“你叫什么名字?”

    喻春知皱了皱眉,不太想和他纠缠下去了,况且时间也快到了,“下次再告诉你吧,我还得去别的地方。”

    少年淡色的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良久才轻笑一声,没什么意味,像是仅仅为了发出声音,“下次你还来吗?”

    喻春知轻轻点了一下头,像是应承,又像是临走前的示意,走出去后替他带上了门。

    剩下两间房喻春知没再进去,只是在门口细辨了一下人息,意料之中的没有收获,视线在这几间中来回转了几下,然后转身离去。

    门再次被推开,少年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不变,只轻声道:“下次再带着这种尾巴,就不要进我的练习室。”

    进来的人穿着灰色的粗布衣衫,跪在地上,“我没想到她会追到这里。”

    少年执杯的手抬起,手腕一动,杯中的水就尽数泼到了伏跪在地的人的头上,顺着发丝滴落在地上。

    “最后一次,我不想再看见你,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人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被羞辱,她平摊在地上的手掌往前探了探,小声提醒道:“印符。”

    少年投去厌恶的一眼,站起身走到矮几旁,从书页里抽出一张特制木条,扔在了她面前。

    那人连忙接过,不敢起身,等着他的命令。

    少年似是倦极的一抬手,“走吧,替我给那位捎句话,教坊不是他用来混淆视线的蜕皮场,他自以为是的信线早晚会暴露,要么换地方,要么换人。”

    那人有些惊讶的抬头,却在少年目光转过来之前低下了头,她用下摆擦干净地上的水渍,站起身往外走。

    推门而出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投在后背的冰凉杀意,不是给她的,是给某个神秘的人,一如他神秘的身份,从没有展露在她甚至是她的主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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