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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良缘误 > 第10章 路遇兰昊
    是夜,雨安侧着身子躺在黄花梨木拔步床上,黑泠泠的大眼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她又失眠了。

    凝视着雕花纱窗,雨安眼前不由自主地闪现一个肩宽细腰的背影,那道如仙乐一般的声音再次在她耳畔回荡,如泉击山谷,清脆透彻,勾得她心痒痒的。雨安翻了个身,也不知那人是否还在安城?

    天微亮,雨安便起床,吓得银柳还以为她生病了。要知道,她家姑娘最是喜欢睡懒觉,平日里要是没人叫她,能睡到正午。

    今日老天仁慈,又是一个艳阳天,金色的阳光射在院里,给院中的花木染了一层暖意。程雨安听着阿蛮那如碎玉敲击的声音,脑中里想的却是昨晚被折磨的声音,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将那人找出来。不再听一回那道仙乐,她心不甘。

    偌大的安城,要找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实在是太难了,所以雨安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

    明镜书斋,李掌柜正在教训店里新收的学徒,别看他年纪大,训起人来却是中气十足。

    瞧见他们,小老头收起了严肃的表情,笑嘻嘻地打招呼。六叶在楼下跟他寒暄,雨安上了二楼。

    今日楼上的读书人比那日要少一些,穿过一排排书架,她先去了听见那声音的地方。

    金色的阳光透出窗户斜射在书架上,雨安走近,书架前空无一人,只余书的影子在地板上安静的待着。

    他不在!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遮住了眼底的失望。

    不过片刻,雨安便整理好情绪,她随手拿了本书游荡,一双黑泠泠的大眼睛在人群里穿梭。每当找到跟那人相似的背影,她都接着书的遮挡凑过去听他们的声音。只不过一道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

    一个时辰后,阿蛮正在跟新来的学徒聊天,就见自家主子垂头丧气地走下楼来。

    她空着手,李掌柜顺嘴问了句,“不拿书了?”

    黝黑的大眼睛划过什么,她转身走到柜台问李掌柜,最近有没有什么生面孔来书斋?

    李掌柜摇摇头。

    一看就是敷衍,程雨安不死心,继续补充,“他的声音很好听。”李掌柜转着他那浑浊的眼睛转了好一会儿,呆呆地看着她,眼里是茫然。

    程雨安明白他的意思,明亮的眼睛暗淡了,神情跟太阳下暴晒的叶子很相似,恹恹的。站在一旁的学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李掌柜立即吩咐他去干活。

    程雨安耷拢着身子,扫了一圈书斋,无意地问道:“那个你新收的店小二呢?”

    “哦,他啊,听说北地有他的亲人,便放他去离开。”李掌柜回答得随意。

    等到瞧不见程雨安的背影,学徒溜到柜台前问掌柜:“半个时辰前就有个声音好听的陌生男子来过,他还找你要了本书,你为什么不告诉程姑娘?”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想不想要工钱了?”

    瞧着愤愤不平的毛头小子,李掌柜浑浊的眼睛微闪,叹了口气。他跟程丫头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费尽心思地打听一个陌生的男人。一段孽缘的开始往往都是从感兴趣开始的,程家丫头眼里的光亮他可很熟悉,作为她的长辈,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走上歧路。

    雨安又去了几次书斋,每次都无功而返。很快便到了与云娘约定去虞家村订做衣服的日子。

    云娘的母亲霍氏最近在乡下的庄子居住,庄子正好在虞家村。云娘担心雨安找不到地方,特意坐着马车在程府等。

    出门的时候遇见刚回来的程望,程望得知她们要订做衣服,大方地又给了她们五百两。

    雨安跟云娘坐在一起,阿蛮和霍家丫鬟坐在另一辆马车。云娘看着程舅舅给雨安的那叠银票,开着玩笑:“还真没见这么大方的舅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的亲闺女。”

    这话让雨安心中不大舒服,她将银票收好,暗自打量,见她无心才淡笑着回道:“舅舅对我一向都好,不过他对锦月姐姐也很好。”云娘笑了笑,聊起了另一个话题。

    乡下的路凹凸不平,马车摇摇晃晃。正是暮春时节,乡下满是松柏树和梧桐树,松柏树茂盛盎然,梧桐树紫花纷纷绽放,整个村子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味,沁人心脾。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家农家小院前。院门前站着一位妇人,二十五六的年纪,鹅蛋脸庞,眉目秀致,头发挽起来,上面戴着素色绢花,身着白色挑线对襟,下面系着一条嫩绿色纱裙,裙边压着几个穗子。

    在雨安打量着虞娘子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她们。先下来的少女她认识,是上回订做衣服的霍姑娘。只见对方肤白如雪,眉目如画,目若秋波,满头的乌发挽成一个流苏髻,头插着桃木簪子,身上穿着碧色彩绣素绫裙,裙下露出一双白绫高底鞋,瞧着可怜无比。

    后面那个较霍姑娘身材高挑,桃心脸,乌油油的青丝挽了一个堕髻,其余皆顺滑的垂了下来,黑泠泠的大眼睛灿如星子,顾盼流转间,灵活之极,好似会说话一般。虞娘子暗忖,这怕就是程姑娘了吧!

    几人热络地交谈了几句,便跟着虞娘子进了院子。院子里的一侧是种满刺蔓花的花墙,红的、粉的、白的、黄的交错参杂,好看极了。院子的另一边则是一葡萄架,葡萄架下有一张石桌,石桌上凌乱地摆着绣线。

    接过虞娘子递来的茶,盯着淡青色的茶水,鼻尖是刺蔓花的清香,程雨安饮了半口,入口清爽甘甜,“你这煮茶的水是山泉?”

    虞娘子一愣,微微笑道:“姑娘识货!这水是后山上的那汪清泉。”一听说清泉,雨安来了兴趣,找了个村民带路,领着六叶和阿蛮去了后山。后山山路蜿蜒崎岖,不过听到那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雨安觉得一切都值。她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瞧着山泉飞溅,心中涌出一股畅快,弯下身子鞠水。太阳照射下,水滴洒在空中,折射出异样的色彩。

    这时,一个容貌俊朗,身穿宝蓝色直缀的男子走上前,朝雨安说道:“姑娘叨扰了,在下初次来这虞家村打猎,追着猎物上山,谁料迷了路。”说道这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往告知在下下山的路。”

    雨安看着不远处的村民,又看了看一旁的阿蛮和六叶,最后目光停在他空无一物的手上,哪有人打猎空手的,这人真不是为了搭讪自己故意找的借口?

    小小的自恋了一把,程雨安把刚才上山的路线复述了一遍,那人听完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难得她今天心情好,程雨安善心大发,让村民带着那个男人下山,银子照给。

    玩了一圈,瞧着天色差不多了,雨安一行人才下山。到了虞娘子的院子里,云娘正在和虞娘子聊天,两人对刺绣都有自己的见解,聊得热络。

    雨安看了虞娘子递来的册子,选了件白藕对襟裳和嫩绿凤纹裙,云娘选了件桃红交领兰花刺绣的对襟和一条浅蓝缎裙,付了定金,两人又在虞娘子院子里逛了逛。

    院子里刺蔓花香远益清,蜂蝶纷飞,程雨安看着这院中的设计,开着玩笑,“要是以后老了,也要在乡下的庄子里种上花墙和葡萄架,傍晚在院子里拿着蒲扇乘凉,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云娘朝阿蛮笑道,“你家主子的话记住了,要是以后她忘了记得提醒她。”

    虞娘子也笑,手下的动作却没慢。雨安他们在虞娘子家吃了顿丰盛的午餐后便告辞。

    云娘的母亲在庄子里,所以回城的马车上只有雨安他们。对着乡下的风景感兴趣,雨安挑着帘子,看着马车外的风景,夹杂着花香和泥土的气息,也不觉得路途颠簸。

    回城的途中要经过一座凉亭,看着那个穿着宝蓝色直缀的男子牵着一匹马优哉游哉地走着,程雨安抿嘴,暗忖,还真巧啊!

    之后,那名男子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后面。雨安原以为他也是去城里的,便让六叶把马车停在路边让那人先行结果那人骑着马跟着停了下来,阿蛮看着那人朝雨安问道:“姑娘,用不用我下去把他揍一顿?”

    阿蛮天生力气大,对付一个男子不在话下,可是雨安记得那人说过他是个打猎的,应该会武功,还是不要打草惊蛇,遂吩咐六叶把马车速度加快。

    到了城中,人渐渐多了,雨安忐忑的心渐渐平静。路过闹市,见衙门的周捕快,六叶将马车停下,对周捕快说道:“后面那人鬼鬼祟祟地跟了我们一路,我怀疑他不怀好意。”

    周捕快跟六叶也算熟悉,更何况马车上有程家的标识。程家是安城纳税的大户,周捕快自然不敢得罪他们,吩咐手下将那人围住。

    周兰昊听朋友说城外虞家村是个打猎的好地方,便独自去了,在后山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小美人。他见过美人无数,还没有那个美人长得这般合他心意,眉毛不画而翠,小嘴不点而朱,她的肌肤如玉般清透,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令人舍不得移开眼。 m.a

    所以他假借迷路去搭讪小美人,小美人人美心善,将下山的路说了一遍后担心他没听清,又叫村民带他下山。他不想就这么下山,但又怕唐突了佳人,只能无奈地返回。

    原以为他们就这么有缘无份,谁知在凉亭里他又遇见了她。这荒郊野外只有他们一辆马车,担心小美人的安全,他一路护送小美人进城,谁料被一群捕头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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