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踏进这屋里的那一刻，那些白皑皑的雪瞬间蒸腾殆尽。
屋子里的少年坐在桌前，捧着一本黑皮包着的书，他用俄语念着上面的内容，时间缓慢如流水。金色头发的姑娘在认真地听，像只懵懂的猫。
“姐姐，”那漂亮的少年瞧见了她，“回家啦。”
她笑了笑，想说些什么，但这场景却如梦般破碎。
不，这确实就是一场梦。
……
“学姐，学姐！傅子良学姐！师姐……？师姐！”熟悉的声音时远时近地萦绕在她的耳边，十分聒噪。
傅子良现在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路明非。
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很暴躁的人，但是她现在确实挺暴躁。
“安静。”傅子良睁开了眼。
路明非一下子就闭了嘴。
这是一间病房。
苍白的墙壁与明晃晃的白灯，洁净的白床单与头顶的吊瓶，床头几捧鲜花与几篮新鲜的水果。
……当然还有床边坐立不安的路明非。
“学、学姐，”他小心打量着傅子良的神色，“你……你还好吗？”路明非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仿佛察觉到了自己在病房里的表现称不上是一个好的探护者。
“还好。”傅子良揉了揉额角，略微皱了眉。
她没想到会梦见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过去，最近这些事总是频频浮现于她的脑海，像是冥冥之中预示了些什么。
“你永远也别想摆脱那些过去，又有谁能够和从前的自己完全告别呢？”
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微弱地说。
“你想想你之前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
她顿了顿，终于将目光移向了旁边的路明非。
他往后缩了缩，似乎是想把自己藏在阴影里——可是这里又哪里会有阴影给他躲呢？明晃晃的灯光就亮在他的头上。
所以他只能微低下了头，这下他的脸便被他略长长了些的头发遮住了点。
但是他的那双眼睛，温柔却又透着残酷——傅子良觉得路明非自己应该也不知道，某种意义上，他的眼睛已经透出了自己的灵魂。
“学姐……？”路明非忐忑地出声，“那个，对不起……”
傅子良回过了神，她躺在床上，又翻了个身:“不，不是你的问题。该道歉的是我……我很抱歉，搞砸了校长给你的任务。”
“不不不！呃，不是，我是说……那个任务没搞砸……那个龙族他……”路明非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他死了。”
他说着又略微抬起了头，看向了背对着他的傅子良。
那个时候……学姐为什么要冲上去保护那个龙族呢？
路明非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去往之前发生的事情上想，因为他第一次看到傅子良这么拼命地去保护一个人，不，甚至不能算是人——但其实路明非觉得那个时候，傅子良自己也知道，她根本拦不住什么。
怎么可能有人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拦住所有辛辣与狠毒的手段呢？所以那个时候……她才会有那样一副悲伤表情吧。
原谅他想不出什么更贴切的形容词，但是他此刻也只能用“悲伤”去描述。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学院不是一直教导他们……龙族是他们的敌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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