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莱纳托看着神音，表情凝固了。
“我的魂力恢复了！”
神音的脸上洋溢起一丝惊讶。
现在，金色的光华在她的身上汨汨流淌着，尽管依然有许多地方被拥堵着，但连接爵印的地方却已然畅通无阻了。
她转过身，看着面前的莱纳托，右手轻轻在空中做了个向下的手势，哗啦，莱纳托身上的血瞬间凝结成一块块红色的冰晶，接着，随着一阵吹来的风哗啦啦地散落在地上。
此刻，莱纳托的衣衫整洁无比，好像刚刚洗过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莱纳托看着神音，眼中带着无比诧异的光芒。
“没什么，这种最基础的水元素魂术，在水源随便一个魂术师都可以的。”神音微微一笑。
“不，我不是说这个。”莱纳托摇了摇头，他看着神音，语气无比惊讶：“你刚刚不是承受了川泽嘉木的攻击么？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地使用魂力？”
“怎么，他的攻击有什么特别之处么？为什么被他攻击后就不能使用魂力？你刚刚受到了他的攻击，不还是照样释放了天赋吗。”神音略带好奇地问道。
“那是因为你救了我。”莱纳托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面前一头雾水的神音，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看到刚刚附着在你身上的绿色光芒了吗？那就是川泽嘉木他们一度王爵使徒的天赋——【毁灭】。
那道绿色的光芒灰注入人的体内之后，会流淌到灵魂回路的每个角落，在他的操纵下不断攻击对方的身体，直到把灵魂回路全部切碎。
因为魂路的粉碎，魂力所形成的天然屏障会在瞬间消失，被攻击的人会瞬间变成毫无魂力的普通人，无法使用任何魂术，更是连最微弱的一击都难以承受。”
“有这么厉害？”神音轻轻皱了皱眉。
“是啊，毕竟是埃尔斯帝国的最强天赋。刚刚要不是你在他发动毁灭之前站出来阻止了他，恐怕我已经变成不会魂术的普通人了。可是，我亲眼看到你被他的毁灭击中，剪断了灵魂回路啊，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
莱纳托看着神音，脸上带着无比不可思议的光芒。
“现在我算是相信，你是真正的水源二度使徒了。可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来可能你也不信，我什么都没做。”神音摊了摊手，轻描淡写地说道。
“怎么可能？”莱纳托的眉头皱了起来。“对于魂力低于自己的人来说，毁灭一旦发动，是百分百摧毁对方灵魂回路的，不可能出现偏差，如果不是你用某种力量抵消了那股力量，不可能还能够使用魂术啊……”
莱纳托皱了皱眉。
“你的灵魂回路接受过某种改造么？”
“改造？”
神音想了想。
“之前在水源，我的身体里的确被植入过一套奇怪的回路碎片，它的存在阻断了我原有的灵魂回路。
从那个时候开始，让我根本无法调动任何魂力。可就在刚才被川泽嘉木攻击过后，我又可以重新使运魂了。
现在看来，可能是川泽嘉木的毁灭阴差阳错地粉碎了堵塞原本回路的碎片吧。”
“原来是这样。”莱纳托的眼中带着惊讶的光芒。
“也就是说，你的身体里本来还有一套灵魂回路？之前我们战斗的时候你无法使用魂术，是因为那套碎片？”
“没错。”神音点了点头：“讽刺吧？白银祭司限制我的回路碎片，竟然变成了保护我的铠甲，而用来毁灭灵魂回路的魂力，到了我的身上竟而成了修复灵魂回路的药物，真是有趣啊。”
“是啊，川泽嘉木一定没想到，你的身体里竟然是这个样子，难怪他在感应你身体的时候会做出那样恐惧的表情——等一下，恐惧？”
莱纳托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抬起头，看着神音的身体，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刚才，川泽嘉木的脸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就算是拥有两套回路，他最多也只会表现出惊讶，而不可能做出那样反常的行为。
可他却表现出了一种真正的惊惧。
对于擅长捕捉人恐惧的莱纳托来说，他非常肯定，那种是发自内心最真实的冰冷。
那么，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能够让他感觉到恐惧？而又是什么，让他决定把这个少女也带回地源？
莱纳托看着神音，她的身体里，黄金魂雾沿着灵魂回路慢慢流淌着，无比平静，无比自然。整个过程感受不到任何异样，但他的心中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尽管他还什么也感知不到，但冥冥中一种声音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响，这个少女的身上一定有着一个奇怪的秘密。
看着面前的少女，他的脑海中的忧虑就越发厚重，但一时间他还是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担忧什么。
算了，不想了。
莱纳托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还好，至少，她没有落在川泽嘉木的手里。
想着，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这时，他才感觉到周围的安静，一丝夜风吹来，带来无比清爽的气息。
“你现在可以发挥出全部力量了么？”
“应该还没完全恢复。”神音微微摇了摇头。
“尽管现在我可以使用魂力，不过那只是一小部分魂路被解开，其他大部分依然被很多碎片阻挡。虽然可以施放魂术，但充其量也就是普通魂术师的水平吧。”
“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我们还活着。”莱纳托微微一笑。
“是啊，我们还活着，而且还是在那种怪物的手中活下来，已经足够幸运了。”
神音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周围刚刚川泽嘉木大范围攻击留下的痕迹，她的心依然感一丝惊讶。
“那个家伙是谁？他怎么会拥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那是地源的地之使徒川泽嘉木，他的力量可不止于此。”
莱纳托摸着那些尖利的石刺，每一根都好像精雕细琢过的一样，丝毫不差，可见施术者魂力把握的精准。
看着它们，莱纳托轻轻叹了口气。
“要不是刚刚他分心去处理那个奇怪的东西，再加上我的魂器救了我们一命，恐怕我们早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虽然地源人对魂力的疯狂追求在整个奥汀是出了名的，但他的实力未免也太夸张了。我是水源的二度使徒，可我感觉，他魂术的凶狠程度甚至都可以杀死我的王爵了。”
神音看着远方，眼中充满着深深的忧虑。
“那是当然，位于南方的埃尔斯帝国是奥汀大陆/上最具有破坏性的国家，单纯的魂术上讲，虽然地爵的魂力等级要次于风爵，但他们所操控的地元素是四种元素里最厚重的元素。
所以，使用同样的魂力，地爵能够产生最强的破坏力。
但决定他们强大的并不仅仅在于此，那种变态强大的破坏力，与他们特殊的王爵、使徒制度有着极大的关系。”w~
“他们的王爵和使徒，和我们的不一样么？”神音好奇地问。
“岂止是不一样，应该说是天壤之别啊。”莱纳托叹了口气。
【北之因德帝国拉塞尔要塞城外旷野】
“你怀疑我送来的是假情报？”
寒渊祭魇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无比戏谑的表情。
“哈哈哈，澜空王爵，您可真会说笑啊。命令上有地君的印记，您难道没看到么？”
“那在送来这里的路上，你没私自改了什么吧？”
“当然不会，篡改地君命令是会被极刑处死，我怎么敢呢？”
“那就奇怪了，风水边境到地都共有万里，风水两国的事，地君是怎么知道的呢？”澜空千相抬起头，眼中带着锐利的锋芒。
“地影有潜入那里的使者，他们亲手送回来的。”
“是么？”澜空千相皱了皱眉：“能够从水源送到地都，只有一条路可以完成，那就是距离风水边境最近的拉塞尔要塞，可是从昨天到现在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信使，他又是怎么送过来的呢？”
“这……”
“真是有趣啊，这么紧急的消息，为什么要绕过这里送去帝都，又千里迢迢送回来呢？本来时间就紧，还要多此一举地送回地都，有必要么？”
澜空千相说着，语气陡然变得格外冰冷。
“还是说，风水两国传来消息根本就是假的，那条提前攻击的命令就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呢？”
“什么？”
寒渊祭魇的瞳孔呼地缩紧，他的身上突然涌起一道强烈的光芒，嗡，来不及反应，他的脚下突地一声，四周的大地呼地拱起，化做高大的石壁，转眼间把两个人隔绝在一间密闭的石室之中。
而他的面前，澜空千相紧紧盯着自己，眼中带着无比的冰冷。
“寒渊祭魇，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的话，你恐怕就没办法活着走出这里了。”盯着面前的少年，澜空千相缓缓说道。
空气格外安静，两个人对视着，仿佛一场无形的审判。
“哈哈哈，不愧是高度王爵，什么都骗不过您的眼睛呢。”寒渊祭魇无奈地摊了摊手。
“不过，这个命令的确是地君陛下下达的，是他要求你们以这个名义提前进军的。”
“为什么？在突破这里后，我们还要继续进攻风源，如果士兵损伤过多，就算攻下这里也无法继续前进。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因为他发动这场战争根本就不是为了入侵风源，而是夺取一件别的十分特别的东西。”
寒渊祭魇说着，向四周看了看，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早在二十天以前，上代海之使徒苍原落星独自返回地都，宣布继任地君。他在给我们的消息中提到，他与新任一度王爵川泽嘉木曾在西方商议，做出了一个十分隐秘的计划。
虽然计划的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地君给我的命令里提到，从那天以后，川泽嘉木便从西方水源动身北上。
按照他们的计划，就在今天晚上，川泽嘉木将会带着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从这里通过，返回地源。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那个时候打通风源前往地源的通路，接应他返回雨川。
这个任务对时间的要求十分精准，如果我们过早发动战争，势必会引起风源的警觉，提前封锁夜光山脉，而过晚进攻又难以按时攻下这里。
正因如此，我们才编造了假的借口，直到现在才告诉您真相。”
“你是说，我们用三万多名士兵的生命做代价，挑起与风源的战争，根本不是为了攻击风津道，而是为了给他们两个运送一件东西？”
“是的。”寒渊祭魇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可以向您透露一个情报，对于那三万名士兵来说，不管是否参与进攻，他们都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按照地君的旨意，地影把本次任务定义为了最高级别的【血谕】，也就是说，如果无法完成本次任务，所有此次任务的执行者，也就是那些士兵和所有的王爵使徒，全部会被处死。”
“全部？！也包括我么？”
“是的。”寒渊祭魇轻声说道。
“苍原落星，你敢威胁我！”澜空千相无比震怒。
“那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由于那个东西实在太过重要，只能断绝所有人的退路，逼各位拿下拉塞尔要塞。
不止是你，现在，枯锋嗜骨、炽野嶙悬，我和我的父亲也都在那个名单里。对我们来说，可能拼死向前，是活下来的唯一方法了。”
寒渊祭魇说着，嘴角闪过一道微微的笑意。
“再说了，澜空王爵，您就别一味示弱了，对您来说，想要攻破这里真的像你说的那么难么？
不，恐怕不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您这次可把它们带来了呢。(.
怎么，有这种好东西不拿出来，是想留着干什么呀？”
“你怎么知道？”看着面前的寒渊祭魇，澜空千相的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
“这不重要，我想说的是，早就听说它们是您专门设计出来的杀戮机器，在它们面前，就算对面真的有三万士兵恐怕也抵挡不住。
这么好用的东西，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呢。”
“它们是我这些年来最重要的作品，如果现在就使用出来，实验又要停滞一段时间了。”
“相比您的生命，哪个更重要呢？”寒渊祭魇微微一笑：“另外啊，我可以告诉你，川泽嘉木带回来那个的东西，现在可是奥汀大□□大帝国争夺的焦点，他的命，可比三十万，三百万，甚至三千万人的生命还要值钱。
如果得到他，您的实验会加快多少年？有了这个，您还在乎那些低端的怪物么？”
空气安静了。
澜空千相没有说话，看着天空，大脑飞快地转动着，但此刻，他清楚地感觉到，摆在自己面前的路也越来越少。
对面高大城墙的影子渐渐变得清晰，仿佛一座必须攀上的山峰。看着那个影子，最终，澜空千相挥了挥手，呼，锋利的石刺缓缓地缩回大地之下。
“好，我知道了。”澜空千相用无比冰冷的声音说道。
“是吗？那可真好。我就知道，不把您逼上绝路，您是不会舍得把它们放出来的。”
寒渊祭魇微微一笑。
“不过呢，我还要提醒您一点，不出意外的话，川泽嘉木应该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按这个时间推算，不久之后，他就会抵达拉塞尔要塞后方。
如果那个时候你们还没有占领这里，拿到那个东西的话，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你放心，天亮之前，我会把他要的东西，还有那一城风源人的头全部拿给你。”
澜空千相抬起头，看着寒渊祭魇，眼中射出无比冰冷的光芒。
“不过，在那之前，你还得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寒渊祭魇问道。
“那件在你们眼里价值高于三百万生命的东西，是什么？”澜空千相看着他，问道。
看着眼神坚决的澜空千相，寒渊祭魇犹豫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北方的天空，一字一顿地说出四个字。
“完美容器。”
【北之因德帝国夜光山脉山脉中部】
“天壤之别？”神音好奇地问道。
“是啊，在我们风源和你们水源，白银祭司决定着王爵和使徒的选择，因此除了你这种掌管杀戮的王爵使徒，其他王爵之间并没有过多的恩怨情仇，再加上灵犀的存在让王爵和使徒之间拥有着亲人般特别的亲密联系，他们很少大打出手。
但在地源却恰恰相反，他们的王爵之间有的不是羁绊与亲情，而是一种特殊的关系，那种关系更像是捕食者与被捕食者。
在地源，每个王爵和使徒，甚至最普通的地源百姓都拥有杀戮王爵的权力，不管是最底层的奴隶还是魂术师、贵族，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发起对四到七度的地爵、地使徒发起一对一的【赤血决斗】。
如果有人在决斗中杀掉了某个使徒，白银祭司会把那个使徒的灵魂回路赐予他，让他取代亡者的位置。
如果被杀掉的是王爵，他就可以保留灵魂回路，直接取代死掉的人成为新的王爵，拥有向更高度王爵甚至是二、三度王爵使徒挑战的资格。
这种特殊的规则就像是制造出一个野蛮残暴的动物世界，所有人都是杀戮者，为了心中的欲望而终日搏杀。
由于权力与地位对常人的诱惑实在太大，在地源，只要是会魂术的正常人，就都疯了似的不断修炼着。
为了成为王爵，很多人不惜花费数十年时间来修炼，提高自己的魂力，成群的挑战者像扑火的飞蛾一般涌上，不断地向王爵和使徒们发起挑战与冲击。
因此，上百年来，除了对外战争外，埃尔斯帝国里终年掀起着一阵阵腥风血雨。
地源的每一个王爵和使徒，每一天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谁也不知道下一秒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在毫不间断的各种袭击中，他们的反应变得格外灵敏，精神也无比警觉，能够在任何情况下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在突然袭击中看清形势，找到逆转形势的办法。
在不断地杀戮挑战者的战斗中，他们不断完善、提进自己的战斗方式，变成最适合杀戮的致命攻击。
正因为此，地源的王爵和使徒在多年以来，凭借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和超强的魂力水平，成为奥汀大陆上最可怕的魂术师，没人愿意轻易与他们交战。”
“也就是说，地源那几个王爵使徒，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对抗整个国家的魂术师？”神音皱了皱眉，眼中带着诧异的光芒。
“没错，他们要面对整个埃尔斯的挑战者。
谁也说不好，地源上百万的魂术师中会出现什么样的天赋，达到怎样的魂力等级，又会用怎样的手段攻击他们。
那样的规则下，地源的王爵们每天都顶着巨大的压力，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比追赶者跑得更快。
另外，想要保住自己的爵位，除了不被杀戮以外，他们还必须竭力提高爵位，避免成为最容易被淘汰的七度王爵。
举个例子，假如一个普通人杀了四度王爵，他将成为新的四度王爵，而上代四度使徒将被降级成新的五度王爵。
这样，原来五度以后的每个王爵就都要下降一等，而最末位的七度王爵只能被淘汰出王爵的队列。
正是由于这两种制度的共存，使得地源的王爵使徒们终日生活在杀戮之中。
所以，为了保留爵位，他们只有不断地拼命训练自己的魂力，不断向强者挑战。这样，慢慢地，每一个王爵使徒都有了自己的一技专长，凭借自己独有的方法保护自己。
但就算是这样也还远远不够，整个国家的挑战者还是太多了，不断会有可怕的家伙出现，在杀戮中争抢着仅有的几个爵位。
在这个规则的运转之下，弱小的王爵被降级淘汰，强大的成为新的王爵，完成一次又一次的更替。
而白银祭司也通过这种方式保证埃尔斯的王爵们始终是帝国最厉害的七个，永远处于最顶级的魂力巅峰。”
“但这听起来也太暴戾了，一旦过度地放纵心中的杀意，必将伴随着怨恨与仇视，难道他们就不怕国家为此而变得混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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