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躺上去吧，”姜水语气极为坦然，脸色平静，“我洗个手就来。”
医生眼中无男女之分，当姜水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仅仅是想看看温始哪不舒服罢了。
只是等她洗完手，回头一看，不由得呼吸一窒。
温始半身赤/裸着，衬衫被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到了腰线之上，露出劲瘦的腰身来，他的皮肤称不上白，可透着健康的颜色，而肌肉一块块的均匀的铺在腹部之上，线条流畅优美，紧致结实，少一分太瘦，多一分又觉太厚，现在的状态正正好，而他的双腿本就修长，平时裹在裤子之下不觉，现在才发现他身形虽偏瘦了些，可处处都透着力量感，尤其是两腿之间，鼓鼓囊囊一大团，很有本钱，姜水只是无意之中扫过，便匆匆撇开视线。
安静的检查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洗手池上有残余的水珠兀自滚落，“啪”的一声跌碎在池底，似乎两人的呼吸声再急促些，就能打破这段难耐的寂静。
“咳……”
姜水好歹是个有专业素质的医生，没一会就镇定下来，稍别过脸以掩饰自己失神的尴尬，她其实倒不是生出了什么别的旖旎心思，只是纯粹对美好的沉浸而已。
“你躺好，”姜水戴上口罩和手套，“我开始检查了。”
“你是哪里不舒服？”进入工作状态的姜水完全将刚才的想法抛之脑后，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不带任何杂念的望着他。
温始还后悔着没能姜水吸引更久，略微失望的叹着气，听见她这么问，
想起自己随便编的借口，心底哼哼唧唧的半天，还没答出个所以然，透着凉意的手指尖已经抚上他的小腿。
“这里疼吗？”
兽形和人形的感官体验完全不同，尽管隔着薄薄的一层手套，冰凉感却让他神经更加敏锐，感受她的手在小腿上游离着，或是轻压或是滑动，明明是冰凉，此刻却像是点着了火。
不怪温始这么敏感，毕竟这种触感陌生又熟悉，刻在灵魂深处的悸动，隔了几万年，终于再次被唤醒。
“不是……”温始相当满足，越发得寸进尺，声音低低的，“再上一点。”
姜水对他的一切毫无所知，把手移到腿弯处或轻或重的按压了几下，见他未发一言，也没叫痛，于是再移了一下，直接滑到他的大腿之上。
“这里呢？”
温始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心爱之人的触摸没有反应，当下就低低闷哼了一下，把战栗感压了下去。
听见他的声音姜水当即就松了手，大致看来就是大腿上部疼，想了想她又抬手深按了一下，见他忽然抬起手盖在脸上，仅露出的一点唇咬得死紧，心下越发确定了，就是这里。
殊不知温始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爽得过分的表情而已。
“你只有这里疼吗？”姜水很正经，“是哪种疼？胀疼？酸疼？下雨的时候会不会更疼？有经常徒步几千米的爱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温始还没回答，就又听见姜水的声音。
“腰疼吗？”
“…………。”是个男人都不能说自己腰不好，更何况还是妖帝，温始“腾”的一声坐起来，义正言辞，“不疼，我腰很好。”
“那也不一定，”
检查完毕，姜水把手套口罩脱下来露出脸来，就事论事，“可能是腰椎的问题压迫到坐骨神经，导致的放射性疼痛。”
“………………我腰真的很好。”不信你可以来试试。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对味？姜水闪过这个念头，不过她也没多想，接着道，“我开几个检查单，你先去做了我们再看。”
突然背上了“腰有问题”的温始:“……。”
“我先替你开检查，你做完回来我看了结果好开药。”姜水一出检查室就立刻在电脑上敲敲打打，递给他几张检查单，“不多，照一个腰部CT，做一个心电图，再查下血就结束了。”
姜水笑意吟吟，完全让温始生不出拒绝之心，心不甘情不愿的拿着检查单去了。
却在转身那刻眼神骤然冷下来，不是对姜水，而是对周围。
凡人那自以为隐蔽的眼神在妖帝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遮掩，赤/裸/裸的显露于他的神识之下，拙劣得令他发笑。
姜水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恶意的，嘲讽的，好奇的，看热闹不闲事大的，统统都在姜水身上打转。
一个月，太漫长了。
他绝不允许姜水继续呆在这里受委屈，也不能忍受这种事发生。
被温始神识扫到过的人背脊不自觉的冒出一股寒意，像是被猛兽盯上一样头皮发麻，回过神来后怕不已，手心一片冰凉，整个人像是在冰霜里走了一遭，浑身僵硬。
温始本就不是人类，虽是照着人类来化的形，可血液，心跳这些和人类有本质区别，自然不可能去做这些检查。
他照旧分出一缕神识系在姜水身上，才放下了心，转身拐进僻静处，几指一掐，迷惑凡人视线的结界已成。
“温一温二。”空气似是破了个洞，又像是气流形成了个圆盘，上面显出温一温二的脸来。
“属下在。”两人齐应。
“速来凡人界，有家医院需要调查。”温始把具体的方位挑来说了。
姜水的想法是她要等合同到期了才离开，她舍得委屈自己，温始可舍不得。
既然她不走，那么他干脆一点，把这家腐朽的医院动上一刀。
“对了，我个人的私库，在凡人界有多少钱来着？”温始只知他的财产每分都在增加，至于具体数字，从来不知，现在要帮姜水，自然了解清楚。
温二报了个相当震撼的数字。
“宗主，这是今年截止于上月的账务，这月的，温九还未报上来。”
温始点点头，对温九的办事能力颇为满意，“甚好。”
再问过几句妖界事宜，最近风平浪静，无大事发生，温始安下心，估摸着做检查时间差不多了，最后叮嘱两人尽快行动，便结束了对话。
略施了一个小小的法术，温始令一个检查员言听计从，乖乖的复制了一份所有检查结果过来。
温始回来的时候姜水正在电脑上查看他的报告，见他进来就正好叫他过来一起看。
“从CT显示，你的腰椎没有问题。”
温始得意，他可是特意找了份腰椎正常的CT报告传上来。
“但是，查血显示你的肾功能有问题。”
“………………。”
不，我的腰非常好，我的肾更好。
“你的肌酐有点高，尿素和尿酸更加高，平时还多注意饮食，戒烟戒酒。”
“………………”
大意了，CT报告识字的都懂，可这些查血的肝功能肾功能，这些数值非专业人士，看着绝对一脸懵。
姜水跟他交代完又陷入了繁忙工作中，压根就分不出空闲时间来和他聊天，等到她闲下来，已经是上午下班。
姜水刚出办公室门，温始看准时机，装作不经意的偶遇，就跟了上去。
“你吃饭了吗？”姜水对温始的感觉良好，熟稔了以后连说话语气都特别自然，更何况他还是她的病人，不打招呼说不过去。
“还没。”温始趁机抓住主动权，“姜医生是回家吃吗？~
”
“是啊，”姜水想起团子就浮现出笑意来，“家里养了宠物，不回去不行。”
…………突然开始嫉妒幼体。
两人嘴里说着琐碎事，脚下却不停，没一会儿就到了医院大门口。
医院大门外一左一右搭着两个架子，几个工人正拉着一个红色的横幅，风呼呼吹得很大，横幅左歪右拐，工人正努力的把它弄平整，往医院大门上固定套好。
“热烈欢迎翟南白教授莅临我院指导工作。”
翟南白这种级别的人肯纡尊降贵的跑到这种小城来，院方简直欢喜得诚惶诚恐，下周一她本人才到，今日就早早挂上了。
身侧的温始目光也随着投到横幅之上，姜水见状，琢磨着隔行如隔山，医学界的泰斗人物除了内行人知道大名，外行人通常都是“她是谁？我不认识？”的反应。
“翟南白，神经内科的专家，”姜水以为他困惑，贴心的补充几句，“在神经内科是我国数一数二的人物。”
温始嘴角勾起丝弧度，似笑非笑，看着横幅上的字意味深长，“翟南白啊。”
“姜水，你知道……”他伸出手指，悬空对着横幅上“翟南白”三个字点了点，“翟南白最开始是做针灸的吗？” m.a
“…………不是吧？”姜水被这消息砸得有点懵，“翟南白已经快60岁了，她大学就学的西医，研究生直接就考了神经内科，几十年来一直都在做神经内科相关的研究，从来就没有发表过关于针灸的论文。”
像翟南白这样的大家，业界巨擘，她做什么研究，立马就刮起这股研究风，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她搞过针灸，温始又是从哪知道的。
“那是现在，”他淡定自若，漫不经心道:“她原来做针灸的时候还没学西医。”
姜水终于察觉出不对味来，“你认识她？”
这么清楚除了认识翟南白不做他想啊。
温始偏头朝她笑了笑，答，“算是认识吧。”
不仅认识，还熟得很，温始最后望了一眼那名字，心道，我还知道她不是人。
是个修炼成精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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