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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反穿归来媳妇儿差点没了 > 第38章 澹、应相见
    “你,,”

    澹台浚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眼前人星眉朗目、疏俊非常,按说与他记忆中那螓首蛾眉、仙姿玉貌之人,毫无相像之处,只是他一颦一蹙、一举手一投足,却又都带上了熟悉的味道。

    澹台浚懿颤抖着伸出来一只手,一只刚刚拭去过刻碑浮尘的手。

    那手哆嗦着抬起,颤颤巍巍地指向静立一侧、眉眼淡漠的应?D。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做足了准备,这才嘴唇颤颤,吐出三个犹带涩音的字:“你是谁?”

    这话问的十分的没底气,甚至从那喑哑的尾音中,可以听出说话人的颤抖战栗。

    他在害怕,害怕听到一个他不敢相信的回答。

    却也在希冀,希冀他心之所向之人能脱离炼狱。

    澹台浚懿微攥双拳,轻挪脚步。

    便是他再如何纠结,他心中的天平也已经向着其中的一个结果倾斜。

    澹台浚懿闭上双眼,尽管他不敢相信,可冰蚕的表现、眼前人的神态,无不是在说明,他是虞卿,是这片大陆的“神”。

    可是虞卿怎么会是男人呢?

    他心心念念了近万年的人,他辗转轮回也要深刻在神魂里、一日也不敢忘的人,竟是一个男人?

    澹台浚懿紧咬牙关,不让自己情绪外露,只是他挣扎的面色、微红的眼眶,都早已拆穿了他的伪装。

    应?D看着眼前这情绪翻涌而不自知的人,却是轻挑了挑眉。

    他是虞卿,却也不是神,他只是一个来自他界的孤魂。

    当年他死里逃生,来至此界,初一进入,就被一群本地土著围攻。

    无奈下,他只能使出雷霆手段,加以防备。

    可就是这样的手段,被那群未见过外面世界的人,归结为了神力。

    而他,也理所当然地被当作了“神”,被当作了此界的“神”。

    他不是神,只是当年的人不知道,澹台浚懿也不知道,他们只因着他爆表的武力,就想当然地将他奉为了神。

    只是后来,,

    应?D正想着,天臧冰蚕却是自他怀中爬了出来。

    它看了看那情绪失控、陷于过往的澹台浚懿,又看了看身边这面无表情、冷心冷情的应?D。

    它歪了歪头,人性化地叹出来一口气。

    它抬起自己那略大一圈的小脑袋,蠕动自己那一节一节又碧绿碧绿的小身子,沿着应?D的前襟,一点一点地向上攀爬。

    终于,它爬到了应?D的肩头,这才将自己浑圆的身躯立起,对着应?D小声地哈起了气。

    这当然不是真的哈气,而是将它心之所想,一点一点地告诉给了应?D。

    告诉他,这许多年来,澹台浚懿为他所做的一切。

    只是应?D听着听着,却是皱起了眉。

    竟是他?

    之前,他从化身衍行的身上,乍然清醒,忆起曾经。

    恍惚间,前尘往事俱如泥洪一般,一涌而来。

    那会儿,他只觉从前种种恍若隔世,似镜花又似水月,叫人隔物看山、探不分明。

    便是他见着如阿鼻地狱一般生灵涂炭的此界,又算出其中与自己有莫大的因果,下意识地使出了时光回溯之术,但他对这个人,不,这个魂,这个与献祭大阵有着千丝百缕联系的魂,这个给他似曾相识感觉的魂,也是全无印象的。

    毕竟,他断续的一生,实在太过久远。

    久远到,有太多太多的人,被他遗忘,太多太多的事,被他掩藏。

    若非今日冰蚕提起,他也是忆不起来的。

    便是那些与他有关的过往,也已经随时间的流逝,而模糊了太多。

    那时候的自己,为着避人耳目,做了女子装扮,便是来了此界,也是一直未变。

    而他遇着的,正是那时候的他。

    那个少年,那个满身桀骜的少年,那个被他在苍莽之森捡着的少年,一点一点,在他脑中勾勒身形。

    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赤着脚裸着背、在泥水里摸爬滚打的少年。

    他蓬头垢面,皮肤黝黑,只一双眼透着晶亮,一口牙泛着白光。

    那因营养不良,劲瘦却不羸弱的身躯;那因无人照料,暗淡却不粗拙的面庞。似乎都在说,它们像他整个人一样,野草一样长大,野狗一样过活,但难驯的野性、身负的硬骨,一样都不少,一样都不缺。

    那双眼,那双鹰一样狼顾的眼,叫人难忘。

    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应?D揉了揉太阳穴。

    他好像忘掉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事。

    再有印象,大约便是成年以后的他了。

    那是一个黄昏,一个残阳将漫天光影泼洒人间,只为换来一片安澜的黄昏。

    小小少年已经长大,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他身量修长、体格健硕,只站在那里,便如劲.松苍柏一般,坚韧挺拔,不畏严寒。

    然而,记忆中,所有夕阳的余晖,似乎都化作了少年负气离去的背影,一个决绝却又莫名令人心疼的背影。

    再之后的记忆,便是没有了。

    时光褪色、记忆封存,唯有曾经的人,在时间的潮起潮落中,永远不朽,愈加鲜活。

    再回首,当年故人已成长如斯,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感叹一声物是人非。

    不,便是物也不是当年的物了吧。

    他抬眼望天,烈日当空,却只觉沧海桑田、万物轮转,一切都已不复当年。

    应?D在心中叹息一声,只是面上不显,仍旧是先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澹台浚懿却是上前两步,唤出了他从来想唤却都不敢唤的名字。~

    “虞卿。”

    虞卿这个名字,这个好听的名字,这个只敢被他小心地放在心底、从来也不敢奢求唤出来的名字,今次,终于被他大胆地说了出来。

    只是应?D,听着这声“虞卿”,却是不自然地紧了紧面皮。

    他以手抚鼻,面上带出些些微的不好意思。

    “虞卿”这个名字,这个带着丝丝忧虑的名字,可以说是他为数众多的马甲中,记忆相当深刻的一个了。

    只是没想到,今时今日,他竟会在此地重温。

    但他到底经事多,便是马甲被人戳破,也仍能面不改色。

    澹台浚懿见着他那习惯性抚鼻的小动作,哪里还不知道,他便是虞卿本卿了。w~

    只是见着那放在心尖尖上思慕了万年的人,他却又生出了几许近乡情怯的畏难之情。

    他,他有些怂了。

    至于虞卿是如何由女变男,澹台浚懿在经历了短暂的天人交战后,就又有些释然了。

    若他虔心向往,又岂会因性别有变,而态度不同。

    若当真态度不同,那他与那群心口不一、口蜜腹剑的虚伪之徒,又有什么旁的区别?

    那才是真将他万年的深情喂了狗,也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在这真身面前付之一炬了。

    当然,要他彻底地接受虞卿是男子的事实,可能还需要些时间,但毋庸置疑,他最后的选择,只会是他心中早有准备的那一个。

    澹台浚懿在心里做好了建设,这才抬眼看向应?D。

    只是这一看,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人之姿。

    他颤颤着唇,想要说些什么。

    却发现这一刻的自己,嘴笨的可以,竟是讷讷着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他,仿佛又成了那个孩子,那个因着脸黑而看不出脸红的孩子。

    当然,现在的他,脸不黑了,面上的红晕,也就愈发地显眼了。

    应?D面带诧异地看着他。

    他,他这人怎么回事,我都还没说什么,他怎么的,耳朵就连着脸一整片的都红了。

    澹台浚懿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窘态,他尴尬地挥了挥袍袖,想要轻扇几下。

    只是他不扇还好,这一扇,就愈发显得局促了。

    他后知后觉地又将扬起的手臂放下了。

    太傻了,实在是太傻了。

    应?D的心中有没有把他当傻子看,咱也不知道,只是从那小冰蚕轻眨着眼,一副被雷倒了牙的样子,可以想见,澹台浚懿刚刚的动作是有多辣人眼。

    应?D见着澹台浚懿如此,竟是破天荒地笑了。

    他这一笑,才叫澹台浚懿知道,什么是绝世独立,什么是蓝颜祸水。

    群星在他身边失色,日月在他面前黯然。

    这样的笑,再加上两分,不,一分,恐怕诸事诸物都要心甘情愿地为着他灰飞烟灭了。

    他,他笑起来真好看,澹台浚懿想到。

    喜悦是可以传染人的,他的唇边竟也跟着漾起了一抹甜甜的笑。

    冰蚕看着傻乐的澹台浚懿,深吸了一口的气。

    这个大傻子,本来就够傻的了,这么一笑就更显傻气了。

    好吧,这大约便是我眼中的我,和别人眼中的我,最大的区别了。

    应?D收起了自己的笑,他又回复成了之前那副端谨自持的样子。

    有太久没有这样地笑过了,似乎上一次,还是,还是什么?

    应?D突然捂住了额角,他只觉愈想愈痛。

    澹台浚懿眼睁睁地见着了什么是美人蹙眉,什么是西子捧心。

    只是他却无一丝欣赏的意味,只焦急地上前,一把将应?D抱在了怀里。

    至于那凡俗界的献祭仪式,那是什么?有虞卿重要吗?

    谁爱祸世谁祸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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