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余尘第一反应就是锁上了车门，还好，由于车停在有监控的大路上，那四个口罩男也没有蠢到追到明街路上来。
随后的半分钟，车里，死一般的静。
“你有病吗？”终于，商晴打破沉默的一问。
“报警吧？”余尘也几乎同时张了口。
“不必了，我可不想丢人。”低头看看狼狈的自己，商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果他们再来绑架你怎么办？”
“不会的。”冲口而出后，商晴觉得有些不妥，反质问起余尘来，“什么小事都报警，我聘用你干什么？”
余尘没出声，表情略有不服。
“刚才我的样子要是被人拍到了，你就死定了。”
“我看你挺喜欢被拍的。”余尘嘟囔着。
“你说什么？”商晴愤怒地问。
余尘自知不该顶嘴，顺势脱下了自己的工装西服外套，搭在了商晴身上，随后启动了车。
回家的路上，商晴的电话响了。
“喂？有事吗？”
“商总，总店超市出了点事，您能不能来一趟。”
“怎么了？”商晴没好气地问。
“那个，调料区的货架顺序换了，供应商来投诉，说要见高层。”对方急切地说，“但是贾总出差了……”
“这种小事也要给我打电话吗？超市经理不在吗？”商晴急严厉地不满，“换回去不就行了么？”
“供应商说就算现在调整，也不能弥补对品牌的伤害，今天不解决就要撤柜，包括所有分店一起，所以我只能联系比贾总位置更高的人了……”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他们还牛上了？谁是甲方不知道吗？我现在就过去，让他在那等着！”商晴说完就挂了电话。
得到了新的指令，余尘也稍用力踩下了油门。
商氏集团目前的商场、超市和便利店业务，都是商晴负责的。
超市是抗命集团最重要的传统业务，是商康一手创立的。因此，在商氏内部，超市方面的人总觉得自己地位比商场高一阶，即便依托于自家商场的商氏超市，也不受商场领导。
所以，员工口中的事件，如果超市经理解决不了，那么商场经理也自然解决不了。刚刚对方口中的那位贾总，则是大中华ing超市的负责人，这件事本来应该由他来解决。
抵达总店的停车场，余尘熄了火，看了商晴一眼，“那个……衣服……”余尘支吾着。
商晴没接话，直接把余尘的外套穿上，就下了车。
到了电梯门口，商晴打算系上扣子遮一遮，毕竟里面只有一件bra，但摸了半天才发现，商氏安保人员的女性制服，居然没有扣子。
正在这时，电梯开了，刚刚打电话的员工和总店超市经理，商场总经理，一起迎了出来。
“晴晴，你先别生气啊！我也是没办法。”那位刚刚打电话的女员工，直呼了商晴的小名。
余尘听完一愣，但商晴并没有吃惊。
吃惊的反而是这位女员工，“晴晴，你……就穿这样去见客户啊？”
商氏集团总经理，维多利亚的秘密配廉价工装的时尚搭配，让员工都看呆了。
商晴没正面回答，只是瞪了余尘一眼，余尘赶快低下了头，跟着混进了电梯。
“商总，我也不想麻烦你，但这已经不是我们市场调研组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情况了！”那位来投诉的品牌总经理□□情绪激动，“要是贵超市觉得我们的牌子不配摆在C位，可以直说，也不要收我们C位的入场费。现在钱收了，总是偷偷把我们调到不起眼的位置，未免太没有合作精神了吧！”
“我知道您有委屈，我这不是来处理了吗，你请坐，喝点水，我们慢慢说。”商晴夺回了场控权。
□□配合地坐下了，但面部表情仍然凝重，“我们场调人员这几天走访了几家贵超市，都发现了这样的情况。”说完，拿出了照片给商晴看证据。
商晴默默地接过ipad，翻阅着，并没发言。
“您知道的，我们的品牌是本地有机绿色新品牌，当时也是看中贵超市主打绿色有机农业特色，才跟贵超市合作的。”□□表情委屈，“起初，是要求我们在本市搞独家合作，给我们调料区门面位置。去年，贾总说可以不必独家了，但要交入场费才能保住门面位置，我们也同意了。现在可好……”
“你的诉求，是什么？”商晴忽然问。
“啊？”□□一愣。
“你想撤柜吗？”
“商总，我怎么会想撤柜，我只想得到公平的待遇。”□□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
“那你今天来的目的就达到了。”商晴把“证据”还给了□□，“今天闭店以后，我解决这件事，明天你再让场调人员到各个店看吧。”
“这样啊，那……就麻烦商总了。”□□显然也不太敢询问商晴要怎么解决，只好先答应着，打算明天看结果。
商晴起身，伸出了右手，示意着今天的谈判到此结束。
□□不好赖着不走，只能起身回应，不小心看见了敞开西装制服里面，商晴的身材，前倾着腰恰好能凸显特殊部位的轮廓。
□□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随后尴尬地快速道别离开了。
商晴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赶快抿起了制服，不知道这次“半走光”是好事还是坏事。
“真是麻烦你了呀晴晴。”见到闹事者离开，刚刚的女职员赶快推门进来一把搂住了商晴的胳膊。
女职员叫孙丽丽，是商晴的同学，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后来丽丽因为上一份工作受到了上司的骚扰，商晴一气之下，替闺蜜出头辞了工作，并安排她到集团上班，负责跟商场的各品牌对接。
今天她的行为，不但越级，且越权。是超市经理解决不了之后，来拜托她帮忙的。
“谁让你们换顺序的？”商晴没理丽丽，而是向超市经理发问。
“我们是接到贾总秘书的通知，和分店一起换的。”经理战战兢兢地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没想到对方会来闹。”
“是的呀！刚刚你是没看到那个经理多凶，站在超市门口，把我们骂了一顿不说，还随手砸烂了两个装饰盆栽呢，这是看见你，才消停的。”丽丽补充了两句。
“带我去柜面看看。”商晴起身出了会客室。
调料区的C位，已经摆了知名连锁品牌的一整个系列，而□□的品牌则被撤到了侧面。
“这确实有点过了。”商晴摇摇头，“分店也都是这种比例吧？”
“早上大家往工作群里发的照片看，是差不多的。”超市经理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通知贾总有空给我回电话。”商晴说完，出了超市。
“晴晴，你今天穿的这是什么风格呀？”丽丽终于从下属变成了闺蜜，“你这衣服怎么和我这工作服这么像呢，现在流行啊？” m.a
“别提了，衣服刮坏了。”商晴摇摇头，这才想起自己的特助没有跟在身后，“诶？刚才和我一起来的人呢？”
“噢，她的手不是受伤了吗？商场总带她去医务室啦。”丽丽说，“你们干嘛去了，和别人打架啦？”
“没有，别问了。”商晴不耐烦地回答。本想自己先回车里，发现没有车钥匙，“带我去医务室吧。”
从电梯出去一转弯，就看见商场总带着余尘往这边来了，余尘手上缠了一层纱布。商晴略过了一丝丝愧疚，虽然那个水果刀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余尘也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意愿，才去挡的这一下。而且，自己来的路上因为赌气，已经忘了她受伤这件事。
“完事啦？我们正来找你们呢！”丽丽立马上前站在了自己真正的领导，商场总经理旁边。
“噢，伤口不深，过两天再去诊所换一次药就行了。”商场总向商晴汇报着情况。
余尘没讲话，走上前递给商晴一个别针，是在医务室拿的。商晴瞟了余尘手上的纱布一眼，没有开口问候，只是接过了别针别好了衣服。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也没有交流。商晴回想着今天的事，拿出了手机，查阅着未读信息。
“今天抱歉了，没成，短期内再安排一次，地点到时候告诉您。”
——LEO。
商晴想回复“好。”但发送之前，又取消了，关掉了屏幕。
整个晚上，商晴都在饭桌前，领着超市领导层开电话会议。
贾总的秘书先做了检讨，称今天的临时行动欠缺考虑，没有通知品牌方，让对方占据了主动。
商晴冷笑了一下，没接话，她在等贾总亲自发言。
“商总，和这个一线J品牌合作，是董事长传达的，所以□□的品牌必须让位。”贾世聪不卑不亢地说明了这一阵子系列行动的原因。
“董事长？”商晴嘟囔了一句，她并没有听爸爸提起过这件事，显然是他直接和贾总沟通的。
“据说是董事长的老熟人牵线的，这个一线品牌刚进入内地，选择和我们独家合作，所以一定要给足对方面子。”贾世聪说。
“可以讲人情，但也要讲公平，现在我们的做法是不尊重之前的合作伙伴。”商晴说。
“我们有考虑给他们退一部分费用的。”贾世聪解释着。
“在被人家发现我们偷偷调换位置之后吗？”商晴不屑地说。
自然，换来一阵沉默。
“我今天到现场看了，尊重独家合作大品牌可以，但前提是要先搞定已在合作中的伙伴。目前布货的占比太悬殊了，至少再让出一半还给对方，两个品牌各设一个临时移动促销点，可以搞些试吃活动搭配这些调料，让消费者自行选择，不能靠我们的主导踩一捧一。”商晴下了结论。
“可是，董事长那……”贾世聪有些犹豫。
“那你有没有问问董事长，商氏有没有发生过已经收了的钱还给人家退回去的事？”商晴轻蔑一笑。
见贾总沉默，商晴继续说，“本地这个牌子现在来闹，应该是发现销量下滑了，所以开始找位置的原因，如果销量能够保证，位置是次要的。”商晴给自己添了半杯红酒，“而且，那个所谓的独家一线品牌，如果在我们这真的拓展了市场占有率，将来一定会进各超市的，没必要给这么大排面。”
“好的，那我今晚就安排调整。”贾世聪最终还是服从了“现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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