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两人分属不同的派别，各自有着各自对撒旦的不同理念与追求，但两人显然还有一些共同点。
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共同点，能够促使着蓝斯将奎因带上了光艇前往兰苍。
而目前也只有这个女生能够为大家做出解答。
女生鼓起勇气，说道：“很久以前，奎因和蓝斯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死敌。”
这个凌修知道。
所以秦野在知道这个的时候，当时还说这感觉非常刺激。
“你们也知道，他们之前见面就互相嘲讽，互相看不起，经常争吵，甚至还打过好几次架。”女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但后来好像就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啊？”
“怎么会不一样啊，奎因跟蓝斯都有着不同的理念，怎么会走在一起呢？”
“就是就是……”
“你别胡说八道啊，你知不知道你这随口的一句话，牵扯到的可是两个派别啊！”
“我才没有在乱说呢！我我我我……”女生被花臂这么一吼，立马从胸前的斜挎包里翻找出了好几张照片，“我明明就有证据！”
“什么证据，拿来看看！”
于是那瘦小的女生将那照片一一地摆在了宽大的酒桌上。
众人都凑上去看：“………………”
凌修跟秦野还站在那里，并不知道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所以都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
秦野悠然道：“他们都不懂。”
凌修不知道他这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嘴，问道：“不懂什么？”
“打是亲骂是爱，所有的抬杠都是为了引起某人注意，所有的争吵也只不过是为了让某人忘不掉。”秦野说完，偏头看了凌修一眼。
凌修：“……咳咳。”
凌修跟秦野就跟两个犯了错事被揪上讲台前罚站的小孩儿似的，看着前面那群人对着照片指指点点、发表意见，但他们却不敢乱动。
直到后来花臂破开层层的人群，怒发冲冠地高举着一张照片走到了他们面前，厉声问道：“蓝斯，你跟我说，这是什么？”
花臂实在是太生气，以至于他直接把照片拍到了凌修的脸上。
凌修性格从不软弱，于是他冷冷地说：“如果你觉得这种行为可以无死角地表示出你良好的修养，那么就请你用这种方式将照片展现给所有人。否则，就请收回你的手。”
花臂干巴巴地“哈哈”了两声，说道：“呦，蓝斯，你现在说话居然还一套又一套的了？以前你好像不是这样的哈……”
他眼珠向旁边的奎因转去，再重新转回到凌修那张堪称是完美得由于一尊雕像般的脸上：“看来你是被他带坏的？”
秦野将花臂手中的照片拿了过来：“哎？拍得挺不错啊？”
“你还有脸这么说？”
众人的反应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蓝斯的地位与能力，以及他在整个撒旦里的地位，凌修都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但他没想到貌似大部分人都把蓝斯当作成他们的圣女一般。
凌修并没有凑过去看照片，想也不用想，其实奎因跟蓝斯就是很单纯的男男朋友关系。
“蓝斯！”花臂再次发难，将照片拍进凌修的手掌心里。
凌修这才低下头，看那照片——
照片上面的蓝斯被奎因压在一个车库的卷门前，两人的距离特别特别近。蓝斯的双臂环绕在奎因的后脖颈处，而奎因的双手环抱着他。
两人正在忘情且热烈地拥吻。
“你们……你们……”
“没想到会是这样……”
“看来去兰苍的计划，并不全然是光艇故障的原因吧？”
“奎因就是你们派来的奸细！而蓝斯你根本就不忠诚！”
大家的讨伐一声盖过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风铃声再次响起。
安德鲁进来了，他身后跟着裴恒。
“安德鲁？你怎么才来？你是去找裴医生了吗？”花臂在见到两人之后，语气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安德鲁神色复杂地看了凌修一眼，说道：“嗯，我才过来……”
“那好，目前的局势正是精彩。”花臂拽了一下安德鲁，示意他看向凌修和秦野两人，“你知道他！跟他！有一些龌龊关系吗？”
龌龊关系？
这句话一下子让凌修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场景。
*
那还是一个非常寒冷的深冬。
汉森教官说他要出去交流，其他老师都腾不出时间来代课，所以只好让时任班导的凌修抽出点时间来，为他的师弟师妹们上一节自习课。
本就是十分容易令人感到困倦的下午，大家根本没有心思上自习，更何况之前汉森跟他们说的是会有其他老师来代课。
凌修并不是老师，而只是师兄、学长，自然不在他们的猜测之列。
所以当凌修走入教室之后，整个死气沉沉的教室氛围顿时就沸腾了起来——凌修走到哪里都是吸睛的存在，无论他本人是有多刻板、有多么的教条式，但他那副乍一眼看上去的出色外貌，就能够让人不自觉地朝他看去。
“凌修学长！班导！师兄！”班里坐在后排的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开始大叫。
凌修扫了一眼教室。
很好，班里又缺了一个人。
某位同学又去哪了？
“凌师兄！有人在叫你！”前排的女生见他们喊了凌修好几次，凌修都只是愣愣地看着教室后面的空位一动不动时，终于忍不住出声提示道。
凌修走下讲台朝那些男生走过去。
本以为自己的师弟们煞有介事地捧着书本会问什么关于学习的问题，结果凌修刚一走去，才发现原来他们只是想问前几天晚上那场篮球赛到底是哪支队伍赢了。
凌修言简意赅地回答完之后，便走到了窗边，向下望着校道，想着某个逃课的狂热分子会不会慢悠悠地经过这里。
身后是班里人对凌修的讨论声，而凌修的脑海里却只有那个桀骜不驯的混球师弟。
一阵风吹过，扬起了垂在一旁的窗帘，这使得凌修的视线受到了阻挠。
他只好将手拿离口袋，固定好窗帘之后，重新站在窗边，继续守株待兔。
他们教学楼底下就是超市。
之前凌修还就“超市的区位选址对亚特军校学风建设的不良影响”写过三千字的论文投递给校长邮箱，但由于当时恰逢老校长离职、新校长上任，这篇论文便石沉大海。
凌修望着底下的校道，看着从超市里鱼贯而出的学生，想着像秦野这种酷爱抽烟的瘾君子，会不会正在柜台前挑选着烟。
但就在这时，凌修闻到了一丝烟味。
而后这烟味越来越浓，甚至有奶白的烟雾从上面飘下来。
接着凌修便看见自己手边的窗台落下了还带着温度的烟灰。
他心里一动。
转身对班里的人说了声：“你们先在这里上自习。”~
“学长，那你去哪啊？”
“我……去洗手间。”
凌修撂下这句话，出了教室门右拐走上了楼梯。
他其实并不太确定秦野是不是就在楼上的教室，但他还是凭着感觉停在了那个教室门前。
凌修站在教室门外，从对角线的角度看过去，居然没人？
那刚才从他头上落下的烟灰以及飘下来的烟雾是谁？
凌修正准备走进去一探究竟，结果刚迈步往里走，教室门就被人给关上了。
他一回头，秦野正歪歪斜斜地靠在门后，“班导，找我？”
凌修皱了下眉，说：“你又在抽烟？还在别人班里抽？你知不知道这是违反……”
“我要是不抽这烟，你能知道我在这？”
凌修被他噎住了，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说道：“所以你故意在我头上抽烟，拿我的头当烟灰缸？”
秦野笑了笑，又咳了几声。
凌修皱起眉头。
只见秦野走上讲台，打开了话筒，稍稍俯下身子问道：“班导，你难道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没发现我一直在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吗？”
凌修的脑海中顿时炸开了无数朵白光，所有的神思根本没办法支持他就“秦野说出这番话”展开几千字的分析研究，他只能就这样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秦野一步步地朝他走过来，用他那被烟味熏染过的手指贴……不对，秦野没有直接碰到他的脸。
而是假装很绅士地问道：“班导，你脸上好像有点灰尘。”
“我帮你擦掉？”
大概是凌修的神经也被这烟味弄得很是迷离，根本就没法分析秦野接下来的话。
所以当秦野的手指贴上他的脸，慢吞吞地挪动时，他只觉得心脏宛如过了电，正微微颤抖着。
他根本就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这是为什么？
“班导，你嘴上好像也有些灰尘，我能不能也帮你擦擦？”
秦野说这话的时候，两人的鼻尖已经相贴了。
凌修分不清是谁的呼吸更灼热一些，但他脑中懵懵懂懂地觉得秦野的这句话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可他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谁先主动凑过来，是谁先吻的谁，只知道秦野带着他的尼古丁一起侵袭进了他的大脑。
甚至当他被秦野抱上讲台的时候，环在秦野脖子上的手臂下意识地往后撑了撑，结果正好碰到了还开着的话筒。
秦野没管，长臂一伸，直接把话筒给关掉了，手掌抚上凌修因仰头而露出来的那节修长洁白的脖颈。
所有的热烈与暧昧，静静地在这小小的教室里发酵。
还在楼下自习的师弟师妹们不会知道他们的班导跑到了楼上，跟他们班的首号刺头接吻。
后来秦野将凌修放下来，主动替他整理好着装，笑着问他：“班导，你不是要上自习吗？”
凌修：“……”
“你打着什么幌子出来这么久的？”
“……”
“你该回去了？要不然班里那些人就该集体去洗手间找你了。”因为亲了太久，凌修的唇色甚至都蔓延到了嘴角。秦野心里一动，又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再伸出拇指轻柔地拂过。
*
以前的关系，要是被以前的人知道了，会不会让人也觉得难以接受？
凌修低下头笑了笑。
“蓝斯，你居然在笑？你不觉得很可耻吗？”花臂喊道。
他抬起头，敛起笑意，字字清晰地回道：“并不这么觉得。”
“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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