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泠泠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眉梢一挑，有点诧异。
这才多久不见，变化有些大呀。
从当初万卓会在得到消息后，就自己主动跑到王桐华面前毛遂自荐的行为就能知道，虽然他清楚自己的外在条件一般，但却对自己的专业能力很有自信，而且也很有冲劲，渴望成功，也觉得自己能够成功。
一双眼睛很是明亮，那是对未来充满的希翼和期待，
但现在他不仅瘦了一大圈，身上也已经完全失去了当初的那股朝气，勾着腰，背微驼，低着头，整个人的气质都是down的，神情也变得晦暗起来。
“王老师……顾师姐。”万卓敲门后，快速抬起头跟王桐华和顾泠泠打了个招呼，然后很快又把头给低了下去，特别是在视线略过顾泠泠时，眼神飘忽，声若蚊蝇。
王桐华叹了口气，然后对着万卓招了招手：“进来吧。”
万卓一步步地慢慢挪到了王桐华和顾泠泠面前，头低得更深了一分。
顾泠泠站在旁边，视线淡淡地从万卓身上扫过，对着王桐华轻轻笑了一声：“怪不得老师偏心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吃人的老虎呢，师弟才低着头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啧，这小可怜的模样，她是要债，又不是逼他卖身。
万卓努力呼吸了好几次，攥着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过了半晌才猛地抬起头迎上了顾泠泠的视线：“顾师姐，是我错了，我不该在网上故意散步谣言，抹黑你和季西。”
万卓一边说，顾泠泠就在一旁认真地点着头，满脸的认同：“嗯，我也这么认为的。所以错了要道歉，违反了合同要付违约金。师弟，这个逻辑没错吧？”
听了顾泠泠的话，万卓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直直地看了顾泠泠一眼。
顾泠泠心里一凛，被万卓的这个眼神弄了心跳一顿。
而就在顾泠泠以为万卓可能会要突然暴起的时候，就听见扑通一声，眼前的这道身影直接跪在了地上。
顾泠泠被吓地猛地往后一跳，心头一紧，指着万卓对旁边同样被吓了一跳的王桐华一脸冤枉地开口喊道：“老师，他碰瓷！”
王桐华被顾泠泠这一叫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赶紧上前拉着万卓的胳膊往上拽：“干嘛呢，赶紧起来。”
王桐华的动作没起到半点作用，万卓还是执着地看着顾泠泠的方向，红着眼眶，哑声喊道：“顾师姐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高抬贵手。”
顾泠泠看着万卓一脸懵逼，说话甚至不自觉地带上几分结巴：“你，你快起来。”
她没遇到过这阵仗呀！
万卓犹豫了一下，最后见顾泠泠咬着牙，表情有些不太好，的确是不想他继续跪着，这才慢慢重新站起身来。
见万卓站起来后，顾泠泠松了口气，然后也不理万卓，第一件事就是转过身对着王桐华发誓：“老师，我就只给他发了几张律师函，走的是正规途径，绝对没动用什么撒狗血、泼油漆、上门恐吓……这些□□催债的手段。”
顾泠泠不说还好，她这一说，王桐华看她的眼神就不由自主越来越奇怪了起来。
“老师！”
见顾泠泠是真委屈起来了，王桐华赶紧干咳了两声，出声安慰道：“当然，我相信你，你肯定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虽然是这样说，但顾泠泠总觉得她听着这语气有点发虚。她赶紧转过头来瞪了万卓一眼：“喂，你别碰瓷啊！”
一对上顾泠泠的眼神，万卓赶紧摇头，开口解释道；“对，顾师姐从来都没有让人撒狗血、泼油漆、上门恐吓……”
顾泠泠看着万卓那把头都快摇成拨浪鼓的样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那你让我高抬什么贵手？难道你还想欠钱不还啊？”
这活脱脱地小白花样，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不仅适合演反派，戏路还挺宽！
顾泠泠这话一出，万卓的脸上便多了两分急切：“但我现在实在是拿不出两千万来。”
“我猜你也拿不出。”顾泠泠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又看眼王桐华，这才转过头来对万卓说道：“分期吧，不算你利息，一年两百万，十年还完，这总可以了吧。”
见万卓还是一脸迟疑，抿着嘴没有说话，顾泠泠没好气地说道：“这还不行？”
王桐华在旁边打着圆场：“要不这样吧，头两年难点，那就给还少点，一年五十万，第三年一百万，然后从第五年起一年两百万……这样逐年递加？”
顾泠泠想了下，然后点头同意了，觉得万卓还没毕业呢，接戏有人不自由，就算是想恰烂钱也地方恰，现在就让他一年还两百万的确是有些不现实。
“那也行，你就先把当初那五十万封口费还我，然后剩下的十年内还完就行。”
说到这，顾泠泠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哪有她这么有良心的债主啊，还帮欠债人考虑怎么还钱。
但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万卓还是没有应声，当即顾泠泠就想要撸袖子打人了，这是把她当傻子耍呢？王老师的面子也不好使了！~
但紧接着顾泠泠见万卓低着头，闷声开口：“对不起师姐，那五十万被我用花完了。而且，别说我这辈子都赚不到两千万，估计我连演员也都当不成了。”
？
顾泠泠动作一顿。
刚开始的时候万卓也只以为所谓的两千万违约金是顾泠泠随便说说，吓吓他，捏着他的把柄好拿捏他。
但紧接着他接连收到的几张律师函，还有他想尽办法联系顾泠泠却发现顾泠泠早就把他所有的联系方法都拉黑了的事实让他彻底明白了过来。
什么把柄不把柄，顾泠泠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也从未想过要拿捏他，她想要的真的就只是那两千万。
而毫无疑问，在顾泠泠眼里，他远远比不上这两千万的价值。
事情到这，万卓他还是没有泄下心中的那口气。甚至他觉得就算现在没有，但他将来肯定能赚到很多个两千万。
在这圈子里，从来都不缺一飞冲天的机会。
虽然万卓在《全员恶人》中的戏份被删减了许多，但他还是乘着这道风正是进入了大众的眼里，收获了自己的第一批观众，拥有了比其他人更高的起点。
特别是在听说已经有经济公司开始练习沈星南和竺清后，他更是又多了几分底气。
但一天、两天……一星期、两星期……见联系沈星南和竺清的人越来越多，但他这儿却毫无动静，他有些急了。
他想尽办法，走了无数门路，用钱一层层地往上敲开了一些人的嘴，这才打听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本来以为来自顾泠泠那两千万的负债就够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到这还不算结束。
不仅导演圈封杀了他，而且季氏旗下所有企业全部内部声明拒绝和万卓合作。
对，他当初做了那件事哪里是只得罪了顾泠泠一个，绯闻的另外一位当事人可是季家的小少爷呀。
还有导演圈封杀，顾泠泠作为新人导演可能还没这个能力，但她背后不是还有个姜时亦嘛，从最开始朱雅云在网上买水军踩顾泠泠，姜时亦发微博为她说话的时候，所有人就都知道顾泠泠有姜时亦护着了。
估计要不是姜时亦和季西发了话，很多人都还不知道万卓到底是谁呢。
虽然他们只是说自己不希望再跟万卓合作，但这娱乐圈里的谁又会为了一个连只脚还没踏进圈里的无名小卒去触他们的霉头。
看到了风向，那自然就要顺着这风向走。而现在的这股风向，足够让万卓在娱乐圈里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姓名。
万卓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以这种形式成为娱乐圈‘潜规则’的一部分。
所以当万卓找到王桐华的时候，他是真的已经完全没了其他办法。
他悔呀，他这辈子就从来都没有这么后悔过，他怎么就脑子一热想不开，非要做出这样的蠢事来呢？！(.
当发现阻挡在他面前的那座山头太过高大时，他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和愤恨的心情，有的只是深深的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就走上了这么一条绝路。
他从来都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才华横溢、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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