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不知道，今天又有人偷偷把米缸填满了。”
“哦。”
灵儿急了：“是真的，小姐，我不是在说笑。”
“我知道，”林熙一边说着，一边舀水往肩头浇着。
灵儿上前接过林熙手里的水瓢，替她细细把头发往后捋起，再舀水从她肩头一瓢瓢淋下来。温热的泉水从白皙的肌肤上滑过，浮起一层白白的雾气。林熙在朦朦胧胧的雾气中闭上了眼睛。
“小姐，”灵儿揉着林熙柔滑的肩膀：“您是不是觉得这暗地里帮助咱们的人肯定是好人，所以不曾在意？”
林熙闭着眼睛答道：“这个地方能来的人不多，且大都相识，不相识的也不会有什么恶意的。”
灵儿点头：“原来小姐心里有数，那灵儿就放心了。那些米、面、菜蔬也可以放心吃了。”
林熙点点头，继续把自己围在白雾当中，感觉肩膀上揉捏的力气突然变得有些重。林熙并未吃惊，而是不由嘴角上翘。~
“终于肯现身了？”
“姐姐怎么知道是我？”果儿好奇地问。 m.a
“能自由出入这竹林小院的，除了你便是孙姑姑。姑姑双腿已废，不可能再回来，也就只有你了。”
果儿见自己被识破，索性撒娇道：“果儿不放心姐姐嘛。”
林熙一只手盖住了果儿的，温和道：“姐姐知道。难为你有心。”
果儿想了想，还是坦承道：“有心的可不只是我，是姐夫让我来的。”
林熙点点头，良久，开口道：“你姐夫也是有心的。”
果儿见姐姐如此说，便小心着问道：“姐姐，姐夫这么好，你为何还要来荒原找那托布雷？娘要我不要多问，说姐姐自有分寸，可我实在是有点好奇呢。”
林熙睁了眼，抬头看了一眼果儿，见她仍是宫中侍卫的打扮。虽然入大都只不过一年，眉宇间却已经是英气勃发。看到这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林熙不由想起另一张与自己更为想象的脸庞。媚儿已逝，这世间的亲姐妹，她也只有果儿了。想到这里，便不由转过身，很是正色地问道：“果儿，你为何如此想要知道姐姐来草原的原因？”
果儿爽朗笑笑：“为了保护姐姐啊。小时候姐姐替我和媚儿下蛇窟，现在果儿长大了，当然也要提姐姐分担心事啊。”
林熙听着这几句话，心中更是感慨。同样是下蛇窟，同样是亲姐妹，媚儿对此的解读就完全不同。相比之下，果儿一片赤诚更加令林熙感动。她拉了果儿的手，果儿便也脱了外套，随着姐姐的牵引滑进了温泉池子。
“姐姐回来，因为姐姐不仅仅是大魏皇后，还是狐眼的长公主。”
果儿点点头，戏虐道：“嗯，姐姐可不仅仅是皇后和长公主，姐姐还是狐眼大汗的心上人呢。”
林熙白了她一眼：“他如今只是兄长。”
“可是，”果儿迟疑道：“姐姐，你拿他当兄长，他却要与大魏为敌，你要如何，”
林熙点头：“所以，我来了。我虽没有十足把握，但也要尽力避免大魏与狐眼开战。”
果儿见林熙并不抗拒，便继续问：“姐姐这么做，是为了姐夫多一点，还是为了那狐眼大汗多一点？”
林熙一笑：“你姐夫是大魏皇帝，他不需要我为他多做什么，他自有能力护住社稷平安；至于托布雷，我欠他几次救命之恩，自当尽力为他避免灾祸。可归根结底，我是为了平白无故被卷进来的老百姓。”
“老百姓？”果儿疑惑。她三岁入了地牢，从此活在桐花谷，日日与蛇群为伴，后来浸入大都，随见所闻也局限于皇宫大院。老百姓这三个字是她完全不熟悉的。
“果儿，你可还记得爷爷？”
果儿摇头。三岁时的记忆，太单薄了。
“那你可还记得我们姐妹三人还有娘亲为何会被抓来这桐花谷？”
“因为肖亚天那伙恶人。”
林熙摇头：“不是。”
“不是？”
“大魏在立国之前，久经战乱。爷爷被抓壮丁，与苏家爹爹相识于行伍，又被孙家爷爷抓来了这桐花谷。后来，爷爷带着奶奶、爹爹和娘亲外出逃难，也是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果儿听着姐姐讲着这些被娘亲讲熟了的往事，却是以完全不同的视角，不由听得有些入神。
“果儿，你可明白，若是国家太平，四海升平，没有战乱，爷爷不会与苏家爹爹一同被抓去当兵，更不会回来带着一家人去逃难，我们林家也不会家破人亡。”
“所以，”果儿反应了过来，“姐姐是希望通过阻止战事，让老百姓过安宁的好日子？”
林熙点点头。
“可是，”果儿迟疑道，“姐姐如今身子笨重，来这竹林小院住已经勉强，如何还能去那狐眼？姐夫虽然理解你的心思，让你自由出宫，可你若把大魏皇上的嫡长子生在了狐眼，怕是不太妥当。”
林熙摸着果儿的头，笑道：“所以，你来得很及时。”
果儿想了一会儿：“姐姐想让我去狐眼劝说那托布雷？”
林熙点点头。
果儿冲口而出：“不行，姐姐，我要照顾你，让阿敏哥去狐眼吧。”
林熙笑道：“阿敏哥？他也来了？”
果儿脸一红：“姐姐诈我呢。”
林熙笑笑，还是正色道：“让你阿敏哥回去保护你姐夫吧。虽说大都还算安定，可你姐夫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不太放心。”
果儿唏嘘：“你们呀，一个个都是一句：我不放心。既然这么不放心，当初看何苦要出来呢。”
林熙故作生气道：“果儿！”
“好啦好啦，我不说啦，姐姐不要生气。我替你去一趟狐眼就是了。”
林熙笑着点点头，突然道：“对了你和阿敏，什么来的这桐花谷？”
果儿爽快道：“就是今日啊。阿敏哥不能进谷，我特意带他绕进这竹林小院的。”
今日才到？林熙暗暗寻思，那这些日子偷偷照顾她和灵儿的难道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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