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个灵犀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太后抿了一口参汤，淡淡问。
“回太后，小臣近日得到一份密保，恰好与这灵犀公主有关。”
“那还不快些呈上来！”说话的人名叫白武，正是当朝太尉，太后的亲弟弟。他大约四十来岁，长得甚是孔武有力。
“不要着急。”太后清淡接了一句。
“阿姐，我能不着急吗？佳莹这孩子，肯定是要做皇后的。谁也不能拦住她。”
“哀家知道。”
石全海呈上了密报，太后翻看略略看了一眼：“果然不出哀家所料，难怪那个什么将军让哀家想辙，让狐眼族派人进京。”
“太后圣明。”
“阿姐，上面都说些什么？”
太后不语，将密报给了他。
“什么？这狐眼特使竟是枯木？枉我们费了那么多功夫打探他的下落，如今他居然自己出现在大都，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太后点点头：“哀家也很意外。一个来历不明的狐眼族长公主已经让人觉得很奇怪，这狐眼特使居然还是枯木。扎克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武合上了密报：“托米雷失踪已有些日子了，咱们找不到他，估计扎克汗也找不到。他原本对托米雷跟咱们之间的联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托米雷失踪了，只怕是把账都算到了咱们的头上。”
“你是说，”太后沉吟道，“这扎克汗是想着，已经丢了一个儿子，那就拿一个捡来的女儿来做个赌注？赢了的话，狐眼部落跟大魏成了姻亲；输了的话，也不过就是个义女？”
“极有可能是这样。”白武说得十分肯定，“不过，阿姐，”
“如何？”
“眼下咱们手头的事情多了，暂时且不管那扎克汗如何想。反正佳莹是必须得做皇后的。她要是没做成皇后，”
“你想干什么？”
“阿姐，不是弟弟想干什么，而是咱们白家得干点什么。这小皇帝如今大了，有了主意。这些年，我看他待佳莹，确有两分真心，才没动他，如今他要立后，那皇后最好是佳莹，否则，”
“如何？”太后的声音依旧清冷。
“嘿嘿，阿姐，咱们不是找了枯木来吗？”
“哎，”太后叹了一口气：“无论是苏陵，还是这枯木，终究不是咱们白家的种，不能担保他一定听话。当年哀家让老皇帝杀了昭阳宫里苏陵的娘，也是为了让他一心一意跟本宫亲近，如今，”
白武一下站起：“阿姐，你担心什么？他们老苏家要是没有我们白家的扶持，哪里能有天下？如今，白家没有男子，但有佳莹啊，只要她做了皇后，苏陵做这个皇帝，我也认了！”
“你不要着急，先坐下。”
白武气呼呼地一把坐下：“现在怎么办？依我看，咱们可以直接去找枯木，跟他摊牌。”
太后抿了一口参汤：“找是肯定要找的，只是怎么个找法。”
“这还用说？咱们私下派人去见他，或者把他弄进宫来见阿姐，不就得了？”
“话是这样说。可哀家担心，”
“阿姐担心什么？可是担心陈老头的事？不用担心，杀他一个舅舅，许他一个天下，这笔生意这么划算，他就是再傻，也算得过来。”
太后看了白武一眼：“说起这个事情，哀家还没说你呢。你要杀陈老头，当真只是为了逼枯木出来争位么？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也不过是因为当年给陈老头做了几天跟班，心里老大不服气罢了。”
白武又站了起来：“阿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年他们陈家欺负姐姐还少吗？姐姐才是明媒正娶，陈老头的妹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阿姐抢？我那只是替姐姐气不过。”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我们且说如今这个事，究竟怎么办。”
“阿姐，无论怎么办，咱们都得先把枯木拉过来再说。他就是我们手里的一张底牌。如今且不管小皇帝如何想，反正如果佳莹没做成皇后，我就，”白武转头一躬身，行礼道：“阿姐，你不用担心了，我现在就去把枯木给你弄来。”
“不必了。”太后站起身来：“要见枯木也得躲着点，不能打草惊蛇，佳莹的后位还有希望，咱们不能自乱阵脚。”
“那阿姐的意思是？”
“明日二试之后，选妃结果便已基本确定，到时候再见枯木也不迟。”
白武想了一会儿，“那也行，就再等几天的事情，也不怕这小皇帝翻了天去。”
太后看了他一眼，“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阿姐请吩咐。”
“你去派人盯紧了皇上那边。托米雷好好地居然会不见踪影，这事儿，哀家总觉得奇怪。”
“阿姐，你是怀疑，”
“皇帝这次南巡回来，身上总透着一股奇怪。哀家把不准，还是小心一点好。”
“阿姐说的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小皇帝那儿可不能出什么岔子。我这就去办。”
砰砰砰，砰砰砰。
“我说姑奶奶，大小姐，你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家里的物件都快被你砸光了。”
被称作“姑奶奶”的姚瑾瑜听了娘亲沈氏这句话，顺手又砸了一块羊脂玉盘。
“够了！你这究竟要折腾到什么地步！”姚长风在窗外吼了一句，砰砰声停止了。沈氏见公公出面了，便退回了自己房间。
“瑾瑜，你这是怎么了？”
“爷爷！”姚瑾瑜一声哭腔，便扑到了姚长风的怀里。姚长风爱怜地抚摩着孙女的肩背：“好了好了，不哭了，跟爷爷说说，今日这事究竟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那个老太后拼了命想要让自己的侄女当皇后吗？就差没直接免试胜出了！”
“哦，这样，”姚长风沉吟道，“听说还有个什么灵犀公主？”
“什么公主？不就是蛮夷首领收的一个义女吗？压根儿不是什么正经公主，居然还跑来跟我争皇后之位！”
姚长风听了，点点头：“瑾瑜，你坐好。”姚瑾瑜虽然气愤难平，不过还是扶爷爷先坐下，自己坐在了下首：“爷爷，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姚长风想了一会儿，道：“瑾瑜，你冷静一下，想想看，咱们姚家要出一位皇后，还有没有希望？”
姚瑾瑜看着从小宠溺自己的爷爷，又想起今天一试的场景，心思慢慢静了下来。她缓缓说道：“还有希望。今日是孙女大意了，以为白佳莹绝不是对手，没想到老太后这么偏袒她。”
“还有那个什么灵犀公主。”姚长风看孙女恢复了平静，十分满意，接口道。
“爷爷，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公主。”
“不，瑾瑜，她既然是狐眼族大汗送过来的长公主，不管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公主的名分是已经定了，咱们也得承认。关键是，”
姚瑾瑜点点头：“爷爷，我懂了，不管她是不是正经公主，既然她来了这大都，参加了选妃，关键就是孙女能不能打败她。”
“对。”姚长风满意地点点头：“今日咱们出师不利，输了一局，不过，三局两胜，咱们还有机会。”
“可是，”姚瑾瑜犹豫道：“爷爷，若是明日，老太后还是跟今日一样偏袒那白佳莹，”
姚长风摇摇头：“瑾瑜，错了。据爷爷知道的消息，今日太后并未多偏袒白家的闺女。或者说，即使有偏袒，也不是什么坏事。”
姚瑾瑜看着一脸风霜的爷爷，沉吟半晌：“爷爷，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今日若老太后不出面维护白佳莹，赢的便是那蛮族公主，大魏朝的脸面也就丢光了。”
姚长风捋捋胡子：“正是。”
姚瑾瑜站了起来：“爷爷，我明白了，孙女要做的就是明后两天胜出比赛。您放心，瑾瑜一定全力以赴，不会乱发脾气了。”
姚长风也站了起来，拍拍孙女的肩膀：“瑾瑜，你要记住，成大事者，一定要沉得住气，任何时候不可自乱阵脚。”
姚瑾瑜平静道：“孙女明白了，请爷爷放心。”
“嗯。瑾瑜，今日咱们是孤身应战，是以失利。明日让你爹挑个机灵点的人，陪你去。”
“是，瑾瑜多谢爷爷。”
“不早了，早些睡吧，明日还有一场硬仗呢。”
“爷爷也早些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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