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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天女落 > 第49章 第48章 画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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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靖王爷来了庄子后,云浅辰时再也没有出去散过步,整日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庄子内。

    比起烦闷无聊,她更害怕见到他时的尴尬。

    还好,靖王也没有再像上次那般横冲直撞的闯进来。

    日子又过了四五日,庄子里外,白雪堆积了厚厚一层,云府那边终于派人来了庄子,说是奉了云夫人之命,要接云浅回府,云夫人说,快到年关节了是该回去了。

    算起来,云浅总共在庄子里住了一月有余,出发的那一天,云府的下人先将路上的雪清理了个干净,方便云浅下山时好走。

    站在山路口子上,云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道观,这个位置刚好能将整个道观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是不是眼花,在梅亭的上方,几颗大树遮掩的一处阁楼上,好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青色衣摆微微飘动,树荫遮了大半,眼前又是白雪飞扬,看得不是很真切。

    云浅的心里一紧,慌忙的收回了视线。

    那一处阁楼是整个道观唯一离庄子最近的,刚才那人莫不是靖王?

    云浅脚步一顿,走之前她并没有去与靖王爷道别,一是避嫌,二是尴尬,这段时间,她尽量不去想靖王那一日对她说的话,就怕自己想的多了,再与他生出什么瓜葛。

    就连屋檐下的几盆花草,云浅也是吩咐了下人,等她回了云府之后,再拿去重新放进山谷里。

    她对靖王仅仅只是几面之缘,有了前世那般赔上性命的姻缘,此生她只求平平安安,清清淡淡地过一生,什么身份地位她也不在乎。

    是以,即便是众人仰慕钦佩的王爷,她也没有想过要攀上他。

    这样也挺好,走了就走了,没什么好说的,但愿就此别过,再无瓜葛。

    **

    云浅这次出发得早,雪路又被清理的干净,一行人回到云府时天色还是透亮的。

    照云浅的吩咐,留下了半数的人照看庄子,三个丫头全都跟着云浅下了山,留下来的也都是小厮。

    云浅的马车一到云府,就被三姑六婆围了个水泄不通,才一月不见,个个都如隔三秋分别了许久一般,拉着云浅问长问短。

    最终还是云夫人说,让不让浅丫头休息了!众人才慢慢的散去。

    从云府出发到庄子的那一天,拉了足足有十几辆马车的东西,回来的时候只拿了几个箱子的金银珠宝,其余的全都留在了庄子里,打算以后慢慢的再搬。

    云浅的晚饭是在云夫人那里吃的,暖隔里四位夫人原本也想陪着云浅在老夫人院里蹭蹭饭,结果云夫人说了一句,各回各的家,这里没准备你们的饭之后,也都识趣的离开了。

    云夫人拉着云浅的手,将她瞧了个遍,半响才放心的说道:“没瘦。”

    “精神头也不错。”

    云夫人拍了一下云浅的手背笑了笑:“看来那庄子倒是个养人的地方。”

    云浅低头面露微红,庄子不比府上,不用顾及旁人的眼光,每日休闲自在,想吃什么有什么,脑子里除了靖王爷那事以外,又没有什么可想的,自然是身心愉悦的。

    只是苦了祖母,留在京城为自己收拾烂摊子,少不了被候府惹的生气。

    “浅儿对不起祖母。”

    云浅很早就想对祖母说这句话了,候府提出那般为难云府的条件,以祖父的直脾气,一定不会答应,而云府上下能说动祖父答应这件荒唐之事的,也只有祖母一人才能办到。

    为了自己,祖母确实是费了太多的心神。

    “祖母什么都不怕,就怕你没有想通,如今你想通了,再艰难的路祖母也不怕,云府也不会怕,我倒是要看看还有什么事是他候府做不出来的,做人连一点道德底线都没了,还怎能谈得上为人。”

    “这样的人家谁还敢嫁!”

    云夫人一想起候府脸厚的程度,就是一阵后怕,还好,浅丫头没有嫁过去。

    “父亲那边可有来信?”

    云浅一听祖母提起候府讨官的事,就担心起了六哥。

    卫疆派了卫辰去乌城,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沙场上杀敌,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写信,以你父亲和你六哥的本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过不了多久,春节前后定能赶回来。”

    云夫人倒不是吹嘘,云浅的父亲云天成比起三位哥哥,上天似乎格外厚待了一些,文臣的头脑,武臣的威风,样样都不缺,所经之处,无一败仗,就连在敌国也是名声大振,两年前为朝廷立下了多次战功之后,皇上将其封为了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又为云府添了荣光。

    而六少爷是他跟前的大儿子,算是得到了他的真传,在同龄人中也是难得的佼佼者。

    两人一同杀敌,还有何惧?

    “浅儿担心的不是这个,浅儿担心卫辰此去会对六哥不利。”

    “为何这么说?”云夫人倒是很意外。

    “候府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倘若此去能靠着自己的本事争一份功劳,自然是好的,怕就怕人心歹毒,用个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害了父亲与哥哥。”云浅将心中的所想都告诉了祖母,重生后也是第一次在祖母面前谈了对候府的看法。

    云夫人看了云浅许久,倒不是被她的话吓到了,而是觉得稀罕,瞧着瞧着就觉得欣慰:“丫头,看来你是真的变了。”

    从前在她心里,候府就是个香饽饽,什么都好,哪能说出今日的这番话。

    “好,挺好的。”

    “丫头总算是回过神来。”

    云夫人笑着,蝶衣刚好带着几位丫头进来摆桌。

    “丫头就不用担心了,他候府歹毒,可你父亲和你哥哥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云夫人起身,云浅搀扶着她,一同往饭桌边走去。

    “今日这些菜色,都是马厨子做的,合你胃口,多吃些。”云夫人慈爱的瞧着云浅,一时忘记了马厨子可是跟着云浅到庄子上去伺候的,天天吃的都是他做的菜。

    “祖母心疼浅儿,浅儿可是天天吃的马厨子的菜,倒是祖母多吃一些。”

    “你看,我这记性!”

    云夫人摇了摇头。

    “老夫人今日是见到大小姐,高兴了。”蝶衣捂住嘴,也跟着笑。

    云浅吃完饭又与老夫人聊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今日虽与祖母说了很多话,但是祖母从未提起过太行山皇家道观的事,云浅有些讶异云倾这次回来,难道真的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可能!

    除非是七哥用了什么手段封住了她的嘴。

    几位丫头回去之后已经将院子打扫了一遍,等到云浅到了梅院,屋里的东西一尘不染,炭火烤着,暖如三春,一点也不像一个多月未曾住过的屋子。

    趁着天色还有一丝光亮,云浅便带着书画去了母亲那里,今日刚回来人多,加上祖母又把她拉去说了这半天的话,一直到这时才有时间去看看母亲。

    踏着积雪的小道,两旁一路都设有灯台,天色才接近黄昏,灯台里的灯已经点上了,书画跟着云浅出来的时候,手里也提了一盏圆形的油灯,只不过还没有点上,是备着回来的路上用的。

    走到姜夫人的院子,远远的就见丫头灵儿站在门口朝这边望来,看到来人是云浅之后,灵儿眼睛一亮,笑着一声喊道:“夫人,大小姐来了。”

    “怎的这会儿过来?天都快黑了,明日再来也无妨。”

    姜夫人从门口将云浅接了进去,嘴上虽如此说着,但脸上看得出很高兴。

    “一个多月都没与母亲说上话,想母亲了。”云浅双手勾住姜夫人的手弯,头斜靠在她身上,十足的撒了一回娇。

    “这么大了,不害臊!将来要是嫁了人,那还能天天见娘的。”姜夫人说完这话,心头又开始堵了。

    与候府这门亲事,折腾到现在,虽说有些眉目了,可最终还是没有个定夺!

    春节战事一停,候府的人若是领不了功,不知道又会怎样作妖!按自己的意思,随便在云浅她爹的手下赐他候府一个官职就得了,可白天成与他父亲一样的倔脾气,说天下哪有不劳而获的功劳,貌似答应候府卫辰去沙场,已是最大的底限,再也不能让步。

    常言道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候府就是小心的典型,偏偏就被云府碰上了。

    “浅儿倒想一辈子赖在云府。”

    云浅接过灵儿递过来的糕点,轻声的一嘀咕,惹的灵儿扑哧一笑。

    “你们都退下吧,我与大小姐说几句话。”姜夫人这几日心里装的事,烧得她整颗心都是慌的,云浅一回来,恨不得马上向她问个清楚,可老夫人一向喜欢这丫头,被叫过去,一呆就是一下午,自己虽然是她的娘亲,也不能与老夫人去抢人,眼看着天色快黑了,也收了心思,想着明日再去找浅丫头,等了这么久,也不急于一个晚上。

    谁想,浅丫头自己倒是上门了,她也就刚好将心中的事问个明白。

    姜夫人支开几位丫头,屋里只余了她与云浅,这才急切的问道:“那皇家道观里的靖王爷是怎么回事?”

    云浅一口糕点没吞下去,差点就噎住了喉咙。

    “母亲,知道?”

    祖母不知道,她还以为云府谁都不知道这事。

    “能不知道吗?你六哥一回来就与我说了,什么事情只要到了六小姐的嘴里,还想瞒多久?”姜夫人难得对云倾表现出这么明显的不满。

    “可看祖母今日的样子,不像是知道这事。”云浅问道。

    “当然不能让你祖母知道,所以母亲先堵住了云倾那张嘴。”姜夫人眉头紧皱。

    “母亲是承诺了云倾何事?”本来以为是六哥封住了云倾的嘴,没想到是母亲。

    越是走到深处,云浅越是能闻得一股袭人的梅花香,沿着花香云浅再往前走,就看到了一片蜡黄色的梅林,京城云府,还有庄子里的梅亭全是火红的枝头,而眼前的这片梅花,却是黄色的腊梅。

    隆冬绽蕾,斗寒傲霜,腊梅的枝头上偶尔几处还残留着白雪。

    因云浅很少见到黄色腊梅,便觉得这片腊梅着实新鲜,异常的美。

    云浅难得失态的抱着整棵树往上提了提,却只见枝头残雪抖落,树根依然纹丝未动,这才放弃了连根拔起,想着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搬,先折几个枝丫回去插进罐子里,定是满屋子的香味,又养眼又养神。

    这番想着,云浅便折了几枝正旺的枝头,低头闻了手中散发出的梅香味,白净绝美的脸上,黛眉浅笑,黑眸微微颤动,如春/水清波流盼般,动了人心魄。

    身后几声响动,云浅以为定是书画一行人回来了,转过身时,静王爷看到的人儿,就是刚才那幅微笑的表情。

    只是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在见到跟前一脸愠怒,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时,瞬间花容失色。

    冬风吹起了两人的衣裙,白雪从枝头缓缓滑落,靖王与云浅就那番痴痴两相望了一会儿,靖王脸上的愠怒渐渐消失无踪,余有一副隐忍的镇定。

    而云浅也由惊吓变为了震惊。

    突的,云浅鬓角一缕被树枝刮乱的发丝被风吹起,遮住了她清亮的眼睛,云浅伸手理了理,也将对面静王爷的魂理了回来。

    “那个,是我的。”

    靖王站在那里,语气生硬的指着云浅手里的腊梅,表情犹如三岁娃被人抢了糖一般的委屈。

    云浅更是愣了,条件反射的将手里的腊梅枝头递到了他面前,急切的说道:“还给你。”

    靖王差点就伸手去接了,反应过来嘴角抽动了一下,握拳轻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这里的花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这句话一直在云浅的脑海里飘着,使得她一时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手中捏着的腊梅枝,还有脚底下几颗连根拔起的山茶花,都无一不在表明,她偷了人家的花。

    还被人家抓了包。

    “哦。”

    云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庄子的。

    只记得对方的表情很淡,淡到让她不敢多说半个字,一路只想着早些回庄子封闭门窗,不要再出来惹事生非。

    走之前,脚下的那几颗山茶树自然是没有拿,带回来的腊梅枝,也是自己一时慌张忘记了还,不对,是她还了,他没要。

    至于其他已经搬进庄子里的,虽有不舍,可还是要还回去的。

    峡谷里能有那么一片花海,还能那番理直气壮的说,全都是我的,整个太行山上恐怕也只有上面皇家道观里的人了。

    再加上今日他不同之前在酒楼遇见时,穿的那么随便,一身绸缎,配着腰间那块代表身份地位的玉佩,只需一瞧,便知道他是谁。

    当朝皇上的亲叔,靖王爷,朱槿墨。

    太皇太后最喜欢的儿子,没有之一,一身才华,却淡泊名利,早些年皇上还不是皇上的那会儿,他就搬出了皇宫,没想到却是搬到了太行上,做人一向低调,低调到世人都不知太行山上住着一位机关算尽,足智多谋,连当今皇上都要忌惮三分的王爷。

    而这么厉害的一位王爷,自己却是得罪了两次。

    一次是在酒楼,骂他非君子,第二次就直接跑到太岁头上动土,拔了人家的花。

    再回忆七哥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看来是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可既然如此,今早小太监送来的耳坠又是何意?

    云浅晃了晃头,那肯定是靖王不知道庄子里住的人是她的前提下,客套的串个门,顺便提醒庄子里的人,不要扰了他皇家道观的清静。

    “书画,把这些整理好,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不管怎么逃避,总是要面对的,采了人家的花,总是要还的。

    如今,她将这些花儿还回山里,再去道声歉不知能不能让对方消气。

    事发时,书画等人在山上的途中就遇上了神色慌张的云浅,刚要问出了何事,就看到了紧随其后的静王爷,自知肯定出了大事,一回来都低着头围在云浅跟前,不敢出声,这会儿云浅发话了,个个都没半点怨言,拿上搬回来的花,准备再搬回山里。

    书画走在最前头,手里的一株一品红差点就撞到了小六的脸上。

    “啊!”书画吓了一跳,忙着往后退。

    “姑娘当心点。”小六站稳,笑容可掬的说道。

    “云浅姑娘可在屋里?”小六再问书画,书画呆木的点点头,心道难不成对方找上门讨说法了?脸上顿时生了戒备之色。

    “这些都放下吧,主子说了,这些花儿云姑娘既然喜欢,就送给云姑娘了。”小六看到了从屋里走出来的云浅,拱手行了一个礼。

    那日在山坡上隔的远,在酒楼里也只是匆匆一瞥,今日总算是正面瞧清楚了,只见斗篷下的俏脸,被白色狐狸毛衬得越发的白皙,许是冷风吹进的原因,云姑娘的鼻尖与脸蛋泛着微微的殷桃红。w~

    自来都听说云浅姑娘的姿色美,可如今仔细一瞧,岂止一个美字能形容,小六当下佩服起王爷,眼光真是万里挑一啊。

    云浅听了小六的话,很诧异,没想到事情还有余地,心情总算轻松了一些,走到小六跟前,赔礼说道:“多谢王爷,改日定会当面赔罪。”

    刚才被当场抓包,自己一时六神无主,好像是忘记了道歉。

    “云姑娘有心了。”小六也不客套,云姑娘要能当面去找王爷,再好不过,正是道观里的人所希望的,自然不会拒绝。

    其实今日王爷的原话,也不是这样的。

    “花都拔了,还回去有何用?”这才是王爷的原话。

    小六知道自己主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倘若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再不醒目点,恐怕主子这辈子都很难讨到媳妇,所以小六才多嘴对王爷说道:“那奴才就去告诉云姑娘,花不用还了。”

    果然,主子没发话。

    没发话就是默认了。

    小六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想,主子为什么要把自己弄的那么闷骚,明明就是有意,当时撞到云浅姑娘就应该直接说,你喜欢什么,本王都送给你。

    这才像是王爷的风度,也不至于让人家一位姑娘尴尬。

    是以,刚才对云浅姑娘所说的话,是经过了自己些许修饰的。

    小六回道观之前,再三嘱咐云浅,花儿放在庄子里就好,真的不用还了,在看到书画几人又将花儿搬进去之后,才放心的回了道观。

    一回去,小六就兴奋的管不住自己的嘴。

    “主子,云浅姑娘说,改日要来给你赔罪。”

    靖王站在阁楼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角正看着下方梅亭。

    “不用!”靖王取了桌上的一杯茶握在手中优雅的坐下,赏着远处高山上的雪景。

    小六忍不住又要翻白眼了,不用,是说给谁听的?反正人家云浅姑娘是听不到的。

    **

    小六走后,云浅让几位丫头将哪些采来的花儿装盆,放在了庄子里几处显眼的地方,既然都说不要她还了,那她还是利用起来,免得浪费了,本就惹了一身骚了,再丢弃了就是得不偿失了。

    这些东西,足足倒腾了整整一日,夜幕低垂,云浅才收了心,回屋歇息。

    房里的那几只腊梅,也被书画装了瓶,放在卧房的梳妆台上,夜里云浅入眠,时不时地还能闻到一股袭人的香味。

    这一日虽说惹了祸,可夜晚云浅却是睡的很踏实。

    又过了几日,云浅在庄子里住的很休闲,只是一直在纠结一事,自己到底该怎么去找人家赔礼,去的话又该带什么礼,见了面又该怎么说,如此一纠结,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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