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宇一脸平静地站在车尾发呆。
时序苦笑着扯了下嘴角，想着要不要把车挪开，好让覃宇开车滚蛋。
一个没有下车的意思，另一个也没有离开的想法，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而近，一辆酒红色的跑车呼啸着冲出了停车场，覃宇才像是被按下开关一样，突然转身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一把将毫无准备的时序拖了出来，塞进里面的凌志车后座。
上车、落锁、将身上束手束脚的大衣西装扯下来扔到前面。一只膝盖压住时序的腿，单手制住那条准备袭击自己的胳膊。这场景勾起了时序一些恐惧的回忆，瞳孔骤然收缩。
“嘘，别动，别挣扎……我没想做什么，你冷静一点。”覃宇极尽温柔地安抚道，他用手捂住了时序的嘴，可所用的力道却跟语气里的柔和截然相反。
他流畅的暴力行为里，优雅、克制，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满满的自信和强势，根本看不出他正在做着什么可怕的事情，没有一点因为踩在法律边缘而感到焦虑不安。
“你听我说，我跟荣帆已经结束了……我对他所有的优待，都只是患者对医生的报答。我会尽力避免他出现在你的面前，可除此之外，我不能做更多了。”
覃宇等了一会儿，察觉到手下的身体放松了一点，呼吸和心跳都平缓下来，才松开捂住嘴的手，让时序说话。
“不能做更多？你直说吧，如果你移情别恋，我也可以接受……”
“我没有移情别恋！”覃宇吼了出来，继而又笑出声，显得有些神经质，“要真说移情别恋这件事，那也是你我移情给你了……你说的不错，在昆士兰疗养期间，我跟荣帆在一起……是我对不起他，我以为我已经戒掉你了，可哪里想到当你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会心软……就因为这一丝心软，又让我动摇了，我还是喜欢你。”
露骨的视线像粘液一样沾在时序的脖颈上，时序紧张地用力捏住覃宇的手腕，用力到开始发抖，生怕他一时犯病真的掐死自己。
“你的意思是，这还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我也有错。”覃宇低声说，又笑了笑，“总归我们两个都不干净，谁也别怨谁。”
时序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在愤怒之余，完全无法掩饰那点无处可逃的狼狈与仓皇。
很难形容时序听到这句评价后的心情，他以为覃宇会说点别的，不论是什么，解释也好诡辩也罢，总归不该是这句，毕竟他那双看着自己的漂亮眼睛是如此的深情。就像一座楼在眼前崩塌，在尘土飞扬的一瞬间，他很想为充斥胸膛的满满荒谬感而发笑。w~
于是时序真的笑出声。
覃宇眉头皱得更高了，“你笑什么？”
时序松开覃宇，笑着用食指点了点他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说：“一回生二回熟，我竟然发现……我都不怕你掐着我脖子了。”
覃宇眼神一慌，手指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瞬，继而放轻了力道。
时序敛了笑，深深叹了口气，正色道：“覃宇，你有一个大公司要管理，我也要努力上班养活自己，大家都很忙，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争吵上，从不是我想要的。”
“是你先生气的。”
“我不该生气吗？是你当断不断，任由情敌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哪个男人受得了？我问你，他为什么会知晓我们在珠海的事情？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详细？”
覃宇沉默了一下，他的确是告诉过荣帆他们在珠海约会，但也不知道荣帆从哪里得知的细节，或许是哪次用餐的时候跟林宪聊天被听到？
“这样很没效率，覃宇，吵架和冷战是投入产出最不成正比的事情，你是做风投的，应该很清楚。”
“你想怎样？”
“有些钉子如果不□□，就会一直在心脏上扎着，一旦出现争执，就不可避免地会翻旧账。不如就此机会，我们把话说开。”时序放缓语气，再抬起眼看着覃宇的时候，目光已经变得平淡起来，“当然，如果你选择荣帆，那我们也不必继续了。我跟他，不能共存。”
覃宇动作一僵，道：“你就非要逼我做出一个选择……你是不是还打算问我你跟荣帆掉水里我先救谁？”
“救我，我不会游泳。”时序回答得毫不犹豫，又说，“我要是跟他一起掉水里，那一定是他想谋杀我，结果没想到被我一起拖下水了。”
“闭嘴！”覃宇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他深深呼吸数次，才冷静下来说，“……不用选，我从来都只有你，我跟荣帆只是在昆士兰的床伴关系，回国后也已经跟他断了。”
“可他还在深燃，一个跟物竞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公司。”
“他为了我卖掉了合伙的咨询室，我不能不管他。”
“给他钱，让他滚回澳大利亚。”
覃宇闭上眼睛，叹道：“这大概是我做的最大的错误决定……可现在我不能再解雇他，这对深燃和物竞都不好，也对荣帆太过残忍……”
“我无法容忍他出现在我面前，也无法想象他在你身边。不是只有你有占有欲，覃宇，爱情的排他性就是如此。”
“荣帆已经在深燃了，这无法改变。很多东西你看不顺眼、不能忍耐，但没有办法……大到战争，小到破产……”
“破产？可是飞云的破产，不正是你人为操纵的吗？你还想甩锅给不可抗力因素不成？”被压在心底太久的不甘就此爆发，时序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因为你自己的好恶，就让飞云破产，让数千人因此失去工作。你口口声声说我对不起你，连叶钦和许之危都怀疑是我出轨，可你问过吗？你调查过吗？你连求证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只顾活着自己的臆想里当个完美受害者。”
“我……”
“我的确很少有时间陪你，也不够有耐心。可那时候我也才刚毕业，那么大一个飞云压在我身上，我压力多大你知道吗……冷暴力？”时序苦笑，“我对你的忽略是工作的压力和我自己的能力不足造成的，这才应该真正算作不可抗力因素吧……你对荣帆有愧，对我就能无愧吗？”
覃宇哑口无言。
时序见他真的急了，心知目的已经达到，于是放软了语气道：“我理解你的难处，不逼着你现在处理荣帆……但你记着，他就是我心里的刺，这关不可能混过去。如果不能用钱打发他走，你就把海外项目给他，随便哪里，我看不见就好。可以吗？”
时序说的通情达理，这还多亏了上次热搜下面挂出来的同人文，不得不说那些虐恋情深的剧情里，网友们对这种关系的点评深深影响到了时序的想法……甚至觉得，有些小方法小手段，的确有实践性。
覃宇舒了口气，说：“好，我会的。”
“如果你做不到，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希望我可以信任你。”
覃宇不满地皱眉：“你想做什么？”
“这你别管。”
覃宇不赞同地看着时序，但也知道自己没立场再说什么。
“另外，我还有些事情需要跟你谈谈……虽然我知道这种姿势……这种让我完全处于你掌控下的状态会给你安全感，并且我也能接受这样交流，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稍微注意一下你腿上的力道。我的腿要麻了。”时序说得一本正经。
这关话题切得有些快，情绪氛围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覃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立刻放开了时序，但整个人还是伏在他身上，只不过压住时序的腿从上面挪到了中间……可这么个姿势显然更加尴尬了。
当然，尴尬的只有时序。
“这个姿势舒服吗？”覃宇还颇为恶劣地说了句引人误会的话。
时序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本想开口骂人，但想到等下的话题，又决定还是就这样直说算了。
“关于你的情况，我咨询了一些专家……”时序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目光飘忽不定地说出口，“每次那什么的时候，你都喜欢绑我……是因为当时的事情，让你没有安全感，总觉得我会离开？”
覃宇心里一惊，这些事情他不想让时序知道的……
“你别瞒着我。医生说了，如果你有需要的时候我能够配合，至少可以缓解你的压力，对你有好处。”
覃宇皱着眉头，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无奈：“是。”
“那你在……那时候变得没轻没重的，还喜欢折腾我……是因为，报复？”
“我觉得不是，这只是个人偏好问题。但我持保留意见，荣……他也这么说过，我当时对你怨念不小，但潜意识里还是不想真的伤害你，唯一能发泄的，就是在这种事情上面了。”~
时序听到答案之后，心情有些复杂，但想到医生说的话，也只能咬咬牙说：“好，我明白了，这些我都可以顺着你，但你不能弄伤我。这是底线。”
幸福来得太突然，覃宇又一次愣住了。
“你都顺着我？”
时序抿了抿嘴唇，不甘道：“你不就是喜欢我求你？”
覃宇笑道：“其实不是……我是喜欢看你疼的样子……你忍着，却又无法挣脱的时候，最让我喜欢。”
时序：“……”话题诡异了起来，冲淡剑拔弩张的气氛的效果良好。
覃宇整个人伏在他身上，时序能够感觉得到覃宇的体温逐渐升高，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一个大胆的猜测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把人扔进车里的动作很熟练啊……”时序说。
“嗯？”
“这也是你的喜好？”时序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一米八的大男人，几次三番被覃宇轻而易举地拖到车后座，都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已经定了胜负，绝对不是自己的问题。
时序咬着牙关，脸色微红地压低声音问：“RapePlay？”
覃宇：“……”时序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欲盖弥彰地松了手，覃宇面露纠结，起身坐在旁边思忖着。时序猜得八九不离十，可自己还没准备好告诉他。他对此的偏好并非是正常范围内的，有的人是天生有此嗜好；而他，是基于心理问题的映射。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你可以放心，我没调查你，只是问了一些相关专家，结合了一点自己的猜测。”时序挣扎着坐起身，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然后发现大衣上被压出几道痕迹根本没法抹平，就随它去了。
“那你猜的还真准。”覃宇对他的话不那么相信，但又觉得心理医生看在职业道德的份上，再怎么样也不会对现在没权没势的时序低头。
倒是时序看得挺淡，道：“那我心里有数了。”
覃宇侧过头，看着他，心道我自己都没数，总担心自己突然失控伤人，你这是哪门子有数了？
“唉……”时序深深叹了口气。
下一秒，覃宇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摁在了车门上，一片湿热的柔软贴在自己的耳朵上，引起一阵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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