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他抱着双臂侧身站在那里，正看着不知道哪个地方，听到我叫他，微微偏过头：“……哦。”
哦什么哦，这猪头真的烦。
“干什么啊你，你不是不能出来吗？”
“态度好差，再怎么样我也是客人吧。”沈岁转过来，走了几步凑近我：“……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看你嫁了这个丞相，态度愈来愈差也是可以理解。”
我对他笑了一下。
他点点头：“想不到说了你你脾气居然变好一……”
“砰！”
我关上了门。
“……”
我能猜到他一定在外面板着脸，气红了耳朵的样子，隔了几分钟再打开门，他果然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朵尖红着，正要做出一个敲门的动作。(.
见到我，迅速收了手：“……不错，还知道开门。”
“你要是没事赶紧回去，这地方也不要来了。”
沈岁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簪子。
我接过来，这好像是昨天姜叶硬要给我戴上的，说我不要总是光秃秃的出门，讲的就跟我是秃驴一样。
“你昨天落在马车里了。”他收回手，“感谢我吧，这簪子应该是徐家早年鼎盛的工艺，价值连城。”
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也是宋礼给我的。他不会给我的样样都是够寻常人家几年吃穿用度的贵重物品吧？
“那就姑且谢过你吧。沈岁，以后最好不要找我了。”
他用有些古怪的表情看了我一眼：“是因为你夫君？”
我一惊：“你见过他了？”
“宋礼谁人不知，我父亲说皇上的很多决策都受其左右。幼时我就见过，不过刚刚在门口又遇到了，他大概刚刚下朝。”
“……”
宋礼，他见过沈岁，后来再见到我，什么都没说，像没事人一样。
“余令，你控制一下表情，有点吓人。”
我来见沈岁，他其实也早就猜到了？联想到他昨晚和今早微妙的感情变化，我总觉得有些不妙。
“沈岁，他可能不太喜欢你，所以你不要再见我了。”
“你以为我喜欢他吗？”沈岁难得露出不太高兴的表情：“他连打招呼的笑都叫人不舒服。”
“他还跟你打招呼？”
“你在说什么？好歹我也是沈王的长子。”他闭上眼睛：“……不见便不见，你以后也别来找我。”
“谁想找你，快走。”
“……”他板着脸盯住我，似乎对我讲的话十分不满意，但又出于面子，几秒后扭头就上了马车。
我关上了门，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
走到后花园时，我看到了站在石桌边的祝一，看他那样子，大约是在等我。
见我来了，他弯下腰：“夫人，大人在书房等您。”
“又什么事……”不会吧，就因为我见了沈岁？至于这么讨厌吗？
“属下不知。”
他被宋礼养的好忠诚。我看着这个少年，觉得他似乎比我还小，随口便问了句：“你叫祝一是不是？多大了？”
“……回夫人，今年二十五。”
“啊？你看起来明明比我还小……”
他不说话了。
靠他完全无法缓解紧张心情，也什么都问不出，我只好暗自叹息，朝宋礼的书房移动。
祝一一路跟着我，到了宋礼那边自动退避。我推开他书房的门，嗅到一阵香气，似乎是宋礼点了什么香，这味道是与宋礼截然相反的温柔，闻着很舒服。
书房的主人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我进去像上次一样行了个礼，他睁开眼睛，撑着脸微微一笑：“夫人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以为我要问你话？”
他指了指桌前的一张坐垫：“坐。”
我过去提起裙子落座。
“夫君可有什么事？”
我看着他，发现他半垂眼睛时，是双眼皮，抬眼看人时，眼皮便变成一道长而挑，薄而利的线，勾人又锋锐，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此刻他望向我，提着唇角，笑容意味不明：“也没什么事。”
“……”
“夫人忘了先前的约定，”他摆出一盘棋，“便由我来履行。”
什么，我以为他当时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跟我下。
“明白了。”我伸手去棋盒里够棋子，宋礼按住我的手：“但不光下棋。”
“什么？”
“要好玩，当然要赌点什么。”
我捏着手里的那颗白子：“夫君想赌什么？”
他向我贴过来，我忍不住后仰，心里警铃大作，见我如此，宋礼笑了一声：“这么怕啊？”
“还请夫君不要戏弄余令了。”我想把握棋子的那只手抽出来，可他力道奇大，我的手纹丝不动，只好抬起另一只手挡在我和他之间。
宋礼坐回去，但仍然握着我的手：“你想赌什么？”
我想了想，直言道：“一封休书。”
我感到他握着我的手力道加重，但他面上还是带着冷淡的笑。
“好。”
他竟然同意了？
“夫君想赌什么？”
宋礼盯着我的脸，若有所思道：“一顿饭吧。”
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总结了一番：“若我输了，便赐你休书，若我赢了，夫人便做一顿饭与我同食。夫人的厨艺，我早有耳闻。”
“……”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我还是同意了，“好，就按夫君说的。”
我和他的棋局连小半柱香都不到。
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同意我的赌注，我真的是极其迟钝地才反应过来。
跟我对弈的人是谁？我又是谁？
我捂着嘴看着这败得一塌糊涂的白子，不死心道：“太快了，半柱香都没有。三，三局两胜。”
宋礼看着我不甘心的样子，一定觉得十分好笑。他笑出了声，用左手支起侧脸，歪着头看我，很慢地说了声：“好。”
……
宋礼真的是非常、十分、过分的可恶。
他听了我那句半柱香都不到后，看破了我后面的每一步，然后硬是改变了我的走棋路数，拉长了棋局时间，一点一点的折磨我，我饭都没吃，和他下到了太阳落山，皆为完败。
“……”
我趴在棋桌上，“再也不想跟你下棋了。”
“没办法，谁让夫人的赌注这么不友好呢？”他听起来似乎从折磨我这里找到了快乐：“若夫人下次换个赌注，说不定可以不用这般痛苦。”
“哦。”我起身欲走，心里想的是谁要信你，“大人早点休息。”
“夫人可不要言而无信。”
“知道了，明天中午就请夫君来我院子吃饭吧。”
他目送我离开：“好。”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想，他这会好像心情还不错，应该不会再考虑沈岁的事了吧？而且我之后不跟沈岁见面，希望他不要找沈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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