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么”，棠玉接过羊□□，一边客套，一边双手毫不停顿的继续捣鼓羊□□。
“这还有，多的是”，男人见二人让来让去，又抓了一把羊□□给周虎，问：“你们做什么打算？”
周虎先是一愣，然后侧头看他：“什么意思？”
男人低笑一声，道：“我们几个什么关系，就别来虚的了，你们是打算去那果凤梨村，还是.......”。
周虎继续盯着男人，眼睛都没眨下，就连棠玉也放下羊□□，看向男人。
“还有别的选择？”周虎小心翼翼道。
男人拍了拍周虎的肩膀，低声说：“可以直接原路返回，不去什么梁海了，此去这么凶险，还是保命要紧”。
“这如何逃的？家里人怎么办？”周虎连发两问，心底实在是讶异不已。队伍里每个人都是记录在册的，谁要是当了逃兵吃不了好果子。
“只要你不那么张扬，没事的”男人愈发压低声音，摆了摆手：“再不济出去躲玩几个月，就说在外面受了伤，回去的时候很大可能是仗已经打完了”。
棠玉皱眉吐出羊□□，觉得这男人还不如他一个哥儿守信义，都是收了银子办事的。
忽然，棠玉腹中一刺，捂住嘴往庙外面走。
炎热的夏天来了，山里虫鸣鸟叫格外醒耳，嗡嗡地惹得棠玉头也疼起来。
他蹲在柱子旁干呕半晌，只吐了一些稀烂的羊□□。
周围参天大树，一片漆黑。
棠玉半坐在地，呕的眼睛也红了，他望着什么也看不见略显空旷的四周，打发后面跟来的周虎进去：“没事儿，胃疼犯了，我自己静会儿就好”。
周虎见棠玉一脸疏离，不好再坚持，便点头进庙。
突然好想江舜，想靠在他暖和的怀里，安心等他弄来一碗黑乎乎的药哄自己喝，然后一起想办法填饱肚子，他们在一起的话，现在肯定不觉得时间难熬。
想到此处，棠玉又不由担心起来。江舜现在在何处，有东西填肚子么，受伤没有。
棠玉靠坐在柱子上，回望庙内明亮的火光，也不知道江舜现在有没有安全的地方休息。
他攥紧荷包里的香囊，闭眼回忆起高顺趴在地上的模样，心里一阵发酸。但愿有个神医也救了高顺。(.
想着想着，肚子又叫起来。
几个羊□□不顶饿，棠玉摸了摸肚子，一脸苦笑。来之前也想过会很难，也设想过自己坚持不下去，但每次想着江舜，也都能咬牙坚持下去，没想到九岁前的苦日子拾起来得心应手。
没有江舜，他现在还在雀楼好吃好喝，笑脸相迎，唱曲陪酒。
棠玉想着想着，靠在柱子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是一个艳阳天。好在山中凉爽，不如外面干热的难捱。
棠玉吃了几个羊□□开始赶路，跟在周虎身后精神不大好。
“他们在干啥？”昨晚认识周虎的那个男人和他们一起通行，挤了挤周虎胳膊，指着远处一些人。
周虎摇头，三人慢慢靠近。嗯
五六个男人趴在地上刨土，周围堆了些青色的果子，里面有些已经泛红。
“原来是找满地青，”男人笑了一下：“这群人真厉害，在山里只怕不会轻易饿死”。
男人低头和几个刨地的插科打诨，顺带着讨要几个满地青。
三人继续往果凤梨村赶。
他选了一个最红的转头递给最后面的棠玉，笑嘻嘻道：“小兄弟，你吃这个”。
棠玉看着他，笑了笑，没接：“谢谢大哥，给小弟个小的尝尝就成”。
男人见他这般听话，把果子塞到他手上：“我们几个就小兄弟看起来不像个粗人，自然要吃好的”。
棠玉听到此话，不再客套，再次道谢接过满地青。
周虎啃了一口满地青，酸的皱眉，他把果子扔到地上，咧嘴问：“你不是要回去么，怎么又跟我们走了”。
男人看他酸的模样，笑了几声：“还不是不忍你路上孤单，只好跟来解你寂寞罢了”。
棠玉抖了抖眉，这两大男人，比他和江舜还腻歪。
男人低头也啃了一口满地青，舌头尝到味儿的瞬间扔了果子，吐出果肉，侧头见棠玉吃的一脸满足，快啃完了，心里实在佩服：“小兄弟，你牙口真好”。
棠玉抬头看二人，将果皮吐到地上：“味道还不错”。
周虎捂着酸牙，满脸敬佩：“.......”。
翻过了两座山，三人望着眼前重峦叠嶂，陷入了沉默。
这样的山似乎并没有尽头，棠玉更是如此，他擦了一把汗，往旁边石头上做下去：“我们歇.......啊！”
石头立在道路边上，底下是个陡坡，石头撑不住重往底下滚去。
棠玉翻了个跟头，直直往山下坠落，他反应也很快，侧过身体避开肚子摩擦，用腰侧抵着往下滑。
周虎眼疾手快，大步跨下山坡去抓棠玉。
棠玉没滑多久，两脚就蹬在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上，他立马紧紧踩住，右手拉住旁边杂草。
“棠玉，我马上过来，你别怕”，周虎抓着山坡上的草木小心往下滑走，大声喊。
又不是姑娘家，有什么好怕的。
棠玉摸了摸肚子，腰侧似乎有些疼。
他心跳的直打鼓，直到腰疼有所缓解，他才缓缓吐气等周虎下来。
“要不要我也下来？”另一个男人站在上面道，周围也停了几个人，似乎要伸以援手。
“无事”，周虎摆手，抓住棠玉的肩膀往上拖。
“等等”，棠玉喊道，他转了个身，背部抵着山坡：“好了，你拉吧”。
周虎是想把他拉站起来，见他躺的安安稳稳，只好埋头苦拉。
原本也是走累了，浑身无力又饿，背上拖拉的疼比起肚子打鼓的难受不足为道，还能转移注意力。
周虎把棠玉拉起来，累的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赶路。
“你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长得可真实在”，男人看着周虎喘气。
两腿迈起来，棠玉实在是生无可恋，他跟在后面谁也不搭理，强笑一下也不愿。
他擦了擦身上的泥巴，越擦越脏，什么也顾不得了，现在只想快点见到江舜。
*
传说中的果凤梨村，随眼可见成片整齐的果凤梨，上面结了又大又黄的果子，十分解渴诱人。
一行人前前后后找到这儿，花了五日，都累脱了形。
棠玉双脚走得磨起泡，每走一步都像在受刑，他累得一言不发，只是埋头跟在周虎身后。
旁边地里有几个胆子大的徒手掰下果凤梨，却被刺的无从下口。
“这咋吃啊”，男人气急败坏道。
“哎哟，我也不知道啊，”另一个男人捂着被刺的手心，恨铁不成钢：“看得着吃不着，真是急死人，我都快渴死了”。
“刀，谁有刀”，突然一个声音冒出来。
旁边路过的人眼馋，随手扔了一把匕首到旁边，男人捡起来“哗啦”两下，削了几刀，皮落了下来。
“这咋吃？”男人盯着果凤梨上的黑窟窿：“削不干净啊，直接啃啊？”
“把黑窟窿挖出来，”周虎停下脚步，提醒道：“这儿一般都有看守的，最好还是留点钱在这儿，不然追着赶”。
提着果凤梨的男人一顿，看向四周，见没人影儿，又盯着周虎，把果凤梨往前送了送：“你来？”
周虎长臂一伸，指了指左前方的山，从怀里摸出银子递给身边站着吃果凤梨的人：“你送钱过去，免得被人打”。
男人接了钱，一脸懵的看向山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正往下跑来一个人。
周虎见男人小跑过去，蹲下身接过刀捣鼓起果凤梨。
一个果凤梨削完皮小了不少，被切成六块，他递了一个最大的给身后棠玉，笑道：“尝尝，酸甜解渴”。
棠玉手也没擦，他们削菠萝可没有洗手，几个男人把一个果凤梨摸来摸去，这几日什么干净都不在乎了。
他接过来道了谢，咬一口果凤梨。
也不知道江舜到了此处没，果凤梨尝了没有。
一大块果凤梨，棠玉五口就解决掉了，把手在衣服上擦干净，催促周虎他们走：“咱们快去找队伍，免得错过了”。
几个人把果凤梨快速解决掉，继续往村子里走。
“请问最近村子里有没有来什么人”，周虎拉住一个村子里的人问。
村名扛着锄头，打量三人一眼：“来的可多了，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前几日就有陆陆续续来人”。
“那他们在何处？”
村民摇头：“都散在各个村户里，有的还在寺庙里借住”。
“这村子有多大？”棠玉开口问。
“我们这儿不比县城，住户稀疏，村子大概有五里，但是许多人都住在田里守田，估摸得有两百余户人家”。
棠玉心一沉。
“我们分开找，”他思索片刻，立即说道，一边埋头往村子里走：“我从左边开始找，你们去那边”。
“诶”，周虎想喊住棠玉，见他背影决绝，叹息一声：“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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