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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百花抄 > 第60章 七、梨花归,离音
    凤仙山梨林中,白衣白发的上仙闭目抚琴,身旁放一只雕花镂空的精致香炉,里面放的却不是熏香,而是一团红蓝相间的光球。

    “阿音,传说未世琴能看到自己的未来,为何我从来看都看不见。”云华上仙停了手里的琴弦,捧起那团光球。

    那团光球静静地浮在云华上仙掌心里,里面悠悠传出一个女声:“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云华上仙笑:“阿音,你在怀疑我的决心?”

    光球回应:“不然为何没有将颜颜带回来?凭你的能力,难道还捉不住一个小小的上仙?”

    云华上仙默了默:“颜颜得了敖祁的千年修为,我只是一时大意罢了,下次他们可没这么幸运了。”说着,伸出手掌,拇指在掌中掐算。

    白衣上仙脸色一变,猛然站起身:“他们竟然开启了时间之轮!”

    光球也蓦地一颤,跳到云华上仙眼前:“求你,救她。”

    云华上仙缄默片刻,将光球放回香炉中,背起堕仙剑,御风而去。

    梨林寂寥,望着白衣上仙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忽然想起几千年前的往事,香炉中悠悠传出一个哀怨而缠绵的嗓音。

    ——“小公子。”

    她叫离音。

    和云华上仙相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那时的她还没有死去,久到那时的她还不是离音神女,久到那时的她不过是人界一名普通的小叫花子。彼时的六界也没有云华上仙,有的只是人界富商少爷,素云华。

    那天是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离音端着空空如也的破瓷碗,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准备折回破庙看看有没有同行的叔叔阿姨能分给她口饭,缓解缓解饿了三天的肚皮。抬脚起步,几枚闪闪发亮的铜钱映入眼帘。

    她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是一串挂饰。红色的流苏绳上穿着四枚铜板,铜板做工细致,每一枚上均刻了一个字,四个字合起来就是,吉祥如意。

    她蹲在那儿,微微抬起小脑袋张望一会,确定没人看见后,才颤巍巍伸出小手,快速将挂饰塞进口袋里,急急跑开了。

    八岁的她虽然有些常识,却不会去想刻了吉祥话的铜钱,它的价值能翻多少倍,只知道有了这几枚铜板,今天就不用饿肚子了,她可以到李家包子铺,买四个包子,中午吃两个,晚上吃一个,明天早上还能吃一个。

    想到这些,她就乐得合不拢嘴。蹦跳着来到包子铺时,队伍已经排的老长。她排在人群里,不停地侧出身子,数点着还有几个才轮到自己。可,不知是谁刻薄了句:“哎呦,哪来的叫花子!快走快走!” m.a

    她疑惑地转过头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穿戴干净整洁,衣服做工精良。

    哦,原来又有人来排队了。

    “我也是来买包子的,我有钱。”她举起小手,想给对方看看自己的铜钱,谁知对方却拿袖口捂住鼻子,护着另一个人,说:“臭死了,少爷您可站远点。”

    她眨眨眼,这才看清男孩身旁还有一名锦衣华服的小公子,不过十来岁,却已初见英俊的外形。这个人,她认识,是城中富商家的公子,叫素云华。她自知得罪不起,默默转过身,安静排队。

    终于轮到她了。

    她兜起衣服,说:“老板,我要四个包子。”

    老板怀疑地打量她一眼。

    她摊开小手,露出汗涔涔的铜钱,咧嘴笑道:“放心吧老板,我有钱的。”

    老板夹了四个包子给她。她盯着包子咽了口口水,刚把钱递给老板,手腕就突然一紧:“好啊,原来是你偷了我的吉祥如意铜钱,害得我被娘罚劈一夜柴火。”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串挂饰竟然是素家小公子的,更没想到还被抓个正着。她吓坏了,照着素云华的手腕狠咬一口,趁机挣脱,撒腿就跑。

    素云华“啊”地一声,捂着手腕,拔腿去追:“别让我追到你,小叫花子!”

    “少爷,您等等我!”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她拼命跑,拼命跑,可最终还是在一条死巷子口被截住了。

    “看……看你还……还往哪里跑!”少年大概是养尊处优惯了,弯着腰,撑着膝盖,喘得厉害。

    “我没偷你钱,这钱是我自己捡的。”她抱紧了怀里的包子。

    “撒谎!”素云华上前一步。

    “我没有!”她一步步后退,直到瘦弱的小身板贴在冰凉的墙壁上。

    “阿亮,去给我教训她一顿!”

    一声令下,刚才的男孩子撸了撸袖子,作势上前。

    她慌了慌,旋即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去,一个包子尚未吞下去,又将另一个塞进去。她想,能吃顿饱的,挨顿揍也值了。

    “住手!”以为这顿拳头吃定了的时候,一顶轿子停在巷子口。

    帘子撩起,是一名中年男子,衣着华贵,面相倒十分和善。中年男子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一旁的素云华身上,严肃严厉:“华儿,又欺负人吗?”

    少年吃了一惊:“啊,爹!”想了一会,紧张道:“您误会了,刚才我看见这小叫花在包子铺前踱来踱去,心生可怜,就买了几个包子给她。”

    中年男子将信将疑:“是这样吗?我怎么听见有人说什么教训一顿呢?”

    少年僵着脸笑笑,信口胡说:“哦,我看这小叫花实在可怜,问她愿不愿到咱们家做下人,谁知她一口拒绝了,我心下一急,才……”

    中年男子神情稍有缓和,欣慰道:“不错不错,华儿终于懂得帮助别人了,只是这好心也要找对途径。”

    素云华点点头,长舒一口气:“是,爹说的是,孩儿以后一定注意。”

    中年男子下轿,上下打量着她,问:“我看你还小,如今这世道,讨生活不容易,为何不愿意到素家找个事做呢?”

    她窘迫地站在那儿,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看素云华,又看看素老爷,面对突如其来的转折和矛盾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素小公子不喜欢自己,但心里又太想有一个居所,有一个家。

    “我看你乖巧伶俐,与华儿也算有缘,不如就做华儿的丫鬟,伺候华儿的生活起居如何,素家保证不会亏待了你。”素老爷低下身子牵了她的手。

    面对父亲般的慈爱,她低头犹豫半晌,终是道了句:“好。”

    素老爷是富可敌国的商人,同时也是大夏朝第一的大善人,乐善好施,性情随和,对待下人如同对待亲人般宽容体恤。所以,她在素家的生活倒也舒服,唯一让人不省心的就是素家的小公子,大抵是因为对她的第一面没有好印象,在家中日日与她刁难。

    墨必须研得恰好够一次使用,书桌要打扫得一尘不染,床单要平整得没有一片褶皱,如果做不到,就会被小公子臭骂一顿,罚抄书,罚倒立,罚顶碗,反正花样百出。

    不过这些倒也难不倒她,稍微细心一些就是。最让她头疼的是被子无缘无故被挂到院子里的老梨树上,水壶里的水不知何时加了盐巴,早上起床时脸上莫名其妙飞来许多乱七八糟的涂鸦。

    面对这些,她叹口气,从不说什么。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三四年。

    她委实有些佩服小公子,捉弄人时总有用不完的鬼点子。

    有一次,素云华和小伙伴们打赌她会不会游泳,于是故意将她推进水塘里。她挣扎着从水中爬上来,捂着肚子疼得站不起身时,他才有些害怕,粗鲁地推推她颤抖的身子,嚷道:“喂,别装了!”

    “呜……”她痛得说不出话,额头上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河水。

    素云华扶她站起来,无意间扫到她裤子上鲜红的血迹,脸蓦地一红,当下喝住笑得前仰后合的小伙伴,脱下外衣,系在她腰上,背她回了家。

    那晚,她很早就回了房。

    素云华敲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准备歇息。

    “我叫厨房熬了热汤,你趁热喝了吧。”他说话的样子和平时有些不同。

    她怔了怔,接过汤,舀了一碗,闷头就喝,甚至忘了说一句谢谢。

    “那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他支支吾吾,有些尴尬。

    不知是不是鸡汤太热了,以至于她整个脸被蒸得通红:“没,没关系。”

    到底本性难移,见她不计较,随手拉个凳子,往那儿一坐:“怪不得昨儿见你一天没精神,来了葵水不知道请天假吗?”

    她的脸像烧起来一样,红到耳根:“我,我不懂呀。”

    “什么!”他惊讶地差点跳起来:“你爹娘没跟你说过这些?”

    她低下头:“我娘在我三岁那年就死了,后来,我爹迷上了修仙,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更不用说照顾我了,从小到大,都是我照顾爹的,八岁那年,爹终于还是丢下我寻仙去了。”

    “哦。”素云华抠抠手指,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

    她感觉到他的窘迫,抹抹眼睛,抬起小脸,笑道:“小公子你不知道,昨天可把我吓坏了,以为生了什么病,要死掉了呢。”

    素云华没有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一点也笑不出来,气氛越来越尴尬,僵持了一会,他说:“我先走了,你这几日多休息,不要碰凉水,也少些吃辣。”

    她点头。

    房门闭合,素云华站在窗外望着那条瘦弱的身影,仿佛追着她满街跑的场景就发生在昨天,一转眼的功夫,他们都长大了。突然想起,初识那年,家中来了个借宿的方士,说她与他有夫妻相,是几世修来的缘分。懵懂的他羞怒,更加变本加厉的捉弄起她了。w~

    二更天过,素老爷还在客厅与新结实的朋友谈生意,她洗洗嘴角的油渍,刚熄灯睡下,就听窗外有人喊:“刚吃完就睡,小心变成肥猪,嫁不出去。”

    她没有理他,翻了个身,缩在被子里笑得脸皮都累了。

    以至于很多年后的她还在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回应他人生最后一句出自童真天性的赤子之话。

    那场变故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

    素老爷被人诬陷,以贩卖私盐罪处以腰斩,素家全部财产收归朝廷。

    行刑那天,她和素老夫人拼命拦住他,但他还是跑去了。鲜血飞溅,他跪在那儿哭到日头西斜,人群尽散。

    偌大的家业没有了。树倒猢狲散,下人走得走,逃得逃,只有她依旧跟着他。

    他问她:“为何不走?”

    她笑得干净:“我是小公子的贴身丫鬟,小公子在哪里,我自然也在哪里了。”

    他骂她傻,却不再多说。

    眼见毫无活路,素夫人决定带着二人去投奔远在千里外的远房亲戚。盘缠不多,为了节约时间,只能走山路,但谁知,头天上路就遇上两名拦路打劫的山贼。

    山贼见三人身上银两少的可怜,恼羞成怒道:“男的杀了,女的送去青楼卖了。”

    素夫人见状,冲上前抱住一名山贼的腿,扭头对她喊道:“离音,快带华儿走!”

    两人尚未反应过来,另一名山贼已经提刀冲素云华来。

    “小公子,快躲开呀。”素云华听到她的叫声,却盯着明晃晃的刀刃拔不开脚。身体一暖,一股血腥味弥散开来。

    素云华睁开眼,看见她那双浑圆无邪的双眼。

    “阿音!”

    山贼见砍错了人,愣了愣。另一名被素夫人缠住的山贼骂道:“妈的,就数那女娃娃值钱,你给我看清点!”

    “快走!”素夫人不失时机地喊道。

    “小公子,快跑!”她不知哪里来的反应速度和勇气,趁山贼发愣的瞬间拉起他就朝官道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甩开身后的山贼。

    傍晚人丁零落的官道上,她牵着他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前面就是城镇,小公子,进了城就彻底安全了。”

    “阿音,阿音!”察觉出她的不对,他急忙停住脚步。

    谁知,刚停下来,她就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他抱起她,这才看见那道长达丈余的刀口,沿着脖子到胸口,擦着颈部动脉一路划下。他呆了,这么重的伤,到底是什么信念支撑她一路狂奔至此。

    素云华抱着她,跑遍所有医馆,大夫都说无能为力。

    “阿音,你醒醒啊。”他不住地喊她,女子却双目紧闭,毫无回应。

    月色凄凉,他立在光秃秃的树下,一拳一拳砸在枯硬的树干上。他蹲下身凝视她,好像看见她的生命之树渐渐枯萎凋零。闭上眼,又想起父亲血粼粼尸体,想起几个时辰前,他拼了命回头,看见其中一名山贼挥刀斩下母亲的头颅。重要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他却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眼睁睁看着。

    决不可以,这一次绝不可以。

    他要救她,他要她活下去。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摊开手掌,白皙的、线路分明的手掌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个茧子都没有的。这么软弱的他又能做什么?

    他望着月光,眼睛几乎盯出血来。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弱小。为什么?为什么他连爱的人都留不住。

    仿佛置身浓黑的迷雾中,怎么也找不到答案。于是,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终于,一点星光出现在视线尽处,越往前星光越亮,越往前,星光越强。

    这就是答案了么?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命运,一切都是命运。

    是这样么,所以,他才无力改变,才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安排。

    可是,为什么呢,他不甘心。六界生灵,为何只有人要经历生老病死的折磨。天地规则,为何偏由天界主导。同样是轮回往生,为何他生而为人,为何他要一辈子逆来顺受,为何他的命运不能由他来写。

    力量!对了!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力量,他才身不由己。

    ——“啊!”他仰天长啸。

    突然,江水翻涌,树叶簌簌颤抖。他眼前一花,一道极目的炫光自月亮上铺陈而下,缓缓落在脚边,形成一道光梯。

    他惊诧。

    这就是她提到过的修仙名门月华派的天梯吗?传说只要意念足够强烈,那扇月华之门就会为你开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昏暗的眸子再度亮起,他不再犹豫,抱起她,一步步走上去。

    不知何时,怀里的女子醒转过来,拉紧他的衣袖:“不要,小公子,不能走这条路。”当年,她亲眼看见父亲踩着这道月光离她而去,从此杳无音讯,她不要再被抛弃一次,哪怕是死。

    素云华歇住脚,将脸轻轻贴在她的脸上,轻声道:“阿音,我不会不要你。”

    离音在月华湖中泡了整整八年,终是活过来了。

    可这时的小公子却不在身边了。

    月华派的仙者说,八年前他拜了师,入了月华派,不过七年的时间,就修得仙身,如今正在三重天宫殿更加苦修呢。

    她怔怔地望着高高在上的三重天月华殿,问,要怎样才能见到他?

    仙者答,自是修仙。

    她不再说什么。

    月华派的仙者说素云华是百年不遇的修仙苗子,而她的天分似乎更在他之上。她夜以继日,三年后,终于登上三重天的月华殿。

    再相遇,他已是月华派的云华上仙,风流倜傥,身上带一股淡淡的梨香,身后跟一群仰慕者。

    他的穿着不再华丽,只穿一身像雪一样洁白的衣裳,连昔日乌黑的头发也变成冷漠的银白。见到她时,他只是淡淡一笑:“阿音,你终于来了,再晚些我就要闭关,潜心准备晋升仙尊的天劫了呢。”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却还是硬装成开心的样子:“小公子的荣耀时刻,我怎么能一再错过呢?”

    “阿音也要努力啊。”他转身离开,留给她一个冷漠雪白的背影。

    他果然如所料地,长成了一个俊美独绝,世无其二的男子了啊!只是,怎么感觉相距越来越远了呢?

    山中无甲子,岁月忽已晚。

    她拼命苦修,终于与他比肩成为天界离音神女的时候,已经时百年之后。

    三万多天的光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

    而此时的素云华也已成为天界赫赫有名的云华仙尊,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仙岛,凤仙山,大部分时间他喜欢待在凤仙山的石室里修炼,一年半载才出关一次。她生怕错过他出关的时间,便每日守在石室外面,听仙鹤鸣音,看云卷云舒,一日一日重复相同的光景。

    所幸,那时有个红发灼眼的陌生男子总来陪她。

    起初,她并不知道这名陌生男子是魔族人,只知道他叫九罗,纨绔风流,穿一身绛红长袍,眉眼英挺却不失妖娆,踩一朵火烧云来,双手交叠枕在梨树上,望着天,似是自言自语:“阿音,若有一日,他负了你,便跟我走吧。”

    她笑着摇摇头,挺直了腰板,指着身旁的一片梨林,骄傲地说:“你知道吗,小公子说,这一整片梨树林都是为我种的呢。”

    “为你种的梨树林吗?”九罗漫不经心地扫一眼,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我记得阿音是喜欢桃花的吧。”

    笑容僵在脸上。比起清冷落寞的梨花,她的确更喜爱娇艳热烈的桃花,这个认识不过半年的九罗竟比相处了千年之久的他更了解她吗?

    仔细想想,在这飞逝而过的庞大岁月中,他似乎从未说过喜欢她之类的话吧,说白了,他们之间除了暧昧,没有任何实际的东西,缠绵,名分,甚至连誓言都不曾有一句。她不敢去想,即使身为尊贵的神女,在他眼里始终还是那个偷东西的小脏乞丐,她之于他,至今也不过一个贴身丫鬟罢了。

    “阿音,如果,我是说如果,素云华是魔,身为神仙的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九罗忽然问。

    “你是说,逆天吗?只要他还要我,有什么不能呢?”她昂起头,目光如炬。

    红色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九罗从树上跳下来,轻轻拍拍她的脑袋,落寞地转身离开:“你真的是很喜欢他呢。”

    她始终觉着当神仙的日子过于平静,偶尔逆一下天,找点刺激也无甚不可。

    实际上,后来的她确实这么做了。

    是为了素云华,却不是和素云华。

    她哭着跑去魔界,问九罗当日的话还作不作数时,素云华正在凤仙山和司命神女洞房花烛。

    她趴在九罗肩上,质问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等待、守候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并不想做神仙,可以的话,她只想一辈子待在人界,嫁个普通的男子,生个可爱的孩子,看着孩子慢慢长大,她发誓她要把自己没得到的亲情加倍放在孩子身上。

    可,为了那个人,她放弃自己的梦想,拼命修炼,拼命奔跑,拼命追逐,只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想他一定不知道吧,当初听到方士说自己和他有夫妻相时,她笑得有多傻。只是,到头来才发现,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而是不可飞越的弱水三千。

    她说:“九罗,你娶了我吧,让我给你生个孩子,我不想做神仙了。”

    “好,好。”九罗疯狂地点头,抱起她转个不停。他才不在乎她心里有谁。他是谁啊?他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魔皇九罗?啊,难道这世上还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他相信,只要她肯留在自己身边,终有一日,她会忘记那个人,彻底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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