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清澈透亮，明净如水。
真是……傻得可以。
顾则唯心头在默默扶额，但面上仍保持不变，行吧，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倒也不错。
反正她之后还需要和这些人相处。
顾则唯一贯待人温和，鲜少见他有情绪波动，但这种不动声色的人生气起来，远比平时就咋咋呼呼的人可怕。
明明他脸上还带着笑，可LILI就是在他的目光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可笑。
顾夜歌还在解释，LILI已经自己站出来认错了：“对不起，是我玩忽职守了。”
顾夜歌诧异回头，这个姐姐业务能力不错，性子一直偏傲，固然平时处事常常带刺，但这段时间自己出了事，她也没有两副面孔对待。
对于艺人而言，网络舆论可不止是切掉WIFI那么简单。
怎么今天，忽然变得这么谦顺了？
她哪里知道，LILI没有前后两副面孔，不过是因为，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但顾夜歌的懵懂，本质上是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把LILI放在心上，根本没精力去关注对方的想法，对方对她来说就是个工具人，业务能力好不作妖就行了，她天天客客气气地唤老师，本质上是因为她没记住对方名字，念老师最保险，不会念错。
换个角度想，也是好事。
“没事没事。”少年成名的顶级偶像很和善地笑了，姿态没半点架子，令人如沐春风，“下不为例就好了嘛，我们又不会因为这一次让秦老师开除你。”
LILI的冷汗当场就下来了。
她只是认错说自己玩忽职守，但对方却是警告她“下不为例”。
顾夜歌一个刚火的小流量，她要是威胁要开除LILI，LILI还真不放在心上，但顾则唯不同。
“你再这么练一个星期，腰就得废了。”少年转身对顾夜歌笑道，“你发力点就不对，不过，这支舞排得就不好，这个动作对膝盖磨损很大，这舞谁排的？”
LILI的冷汗一波未消一波又起。
提到舞台顾夜歌的眼睛就亮了，那一点微妙的扭捏与拘谨瞬间被打消：“我也觉得这里做这个动作不好看，但是其他的几种好像更不合适……”
少年笑了起来，顾夜歌穿双运动鞋就是170，但看他依旧得仰起头。
顾则唯听了两遍DEMO，他垂眸思忖了一会儿，“你试试这个。”w~
他随意地跳了一段。
顾夜歌的舞蹈，在外行人眼中，也是好看的，然而和他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少年的神色是漫不经心的，然而却仿佛每一块肌肉每一个发丝都在跟着音乐律动，对身体的掌控力精确到极致，每一个关节都是听话的，动作干净又流畅，收放有度，精准把握每一个细节，完全没有顾夜歌跳舞时的失控感。
与其说融进音乐之中，不如说音乐为他掌控。每一个音节的变换，都在他的动作中流泻出令人炫目的惊艳。
整个身.体都很稳，完全不会因为上一个动作没缓冲好而影响下一个动作，随着音乐情绪的变化，舞蹈的感觉也随之变化，上一秒慵懒随意，下一秒强悍硬核……对身体的掌控力精确到极致，似乎完全不需要半分缓冲。
那种“压台”感，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小练习室，但在他动起来的那一刻，四周的气氛便浑然一变。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最耀眼夺目的舞台。
顾夜歌尝试着跟了两遍，但跳出来的感觉完全不对。
“不是这里。”少年微微蹙了眉，对着镜子示范了一下。
发觉只是示范她看不出来，他走到她身后，指点：“是这里发力……”
他的声音顿了顿。
少女的躯体柔软馨香，与男性全然不同的触感，即便只是隔着衣衫的触之即离，也让他心头生出些许异样。
顾夜歌试着尝试了一下，肩部的动作对了，但其他仍然不对。
那个地方在腰背。
顾夜歌穿的是短上衣，白皙纤细的腰肢莹莹，有明显的训练出来的线条，但依然是带着少女气息的柔美，51CM的腰，是真的不盈一握。
偏偏她是沙漏身材，在上下的对比下不仅愈加显得纤细，还自有一段曼妙的线条，饱满接着纤细，像是指引欲望的引擎。
少年皱了皱眉。
他退开半步，垂下眼帘，漫不经心地道：“你自己试一下吧……”
顾夜歌全无察觉，对着镜子认真地调整动作。
她舞蹈天赋远不如唱歌，舞台上可以靠苦练换得三分钟耀眼，但学新动作却总是笨拙缓慢，顾则唯看了半天，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排的动作的难度了。
她跳得很认真……但真的，完全不对啊……
过去他看顾夜歌的舞台，觉得整个氛围很好，唱功无可挑剔，只是舞蹈稍微有一点点欠缺，但在国内作为爱豆已算出众。
但现在看来，天知道那“只有一点点欠缺”的舞台，她私底下练习了多久。
这样想着，他心中反而柔软了下来，走上前去，耐心指点：“是这样……”
到底还是得让她自己感受到在哪里，少年纤细微凉的手指蜻蜓点水般落在她的背上：“是这个地方发力……和手部动作是一起的……对……”
下一个动作却是在腰部，那里没有衣服遮挡，只有一片线条漂亮的雪色，少年迟疑许久，最终手指还是落在了她的衣服边缘：“在这里往下一点的地方……”
然而少女仍有困惑，她专心看镜子中自己的动作，毫无察觉地做了一个WAVE。
她是想和上一个动作连着一起来一遍。
然而在她动起来的那一刻，少年的手指猝不及防地划过她的腰部。
滑嫩，紧.致，丰润，温热，柔暖。
男女皮下脂肪天然地有异，哪怕顾夜歌一直在刷脂，她的肌肤触感依旧是和男性全然不同的。
两人同时怔了怔。
顾则唯闪电般地抽回手，面色不变，“你自己练一下。”
耳朵上却有奇异的滚烫浮现，令他心底微微皱了皱眉。
顾夜歌心跳如沸，却不想表现出来，只乖乖应是。
少年开了瓶矿泉水，却不再指点她了，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偶尔指出错误。
跳舞是个非常需要集中精力的事情，每一个细碎的小动作都要记好，顾夜歌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动作却是越来越乱。
顾则唯眉头皱起，蓦然开口：“不要浮躁。”
少年清朗的声音罕见地有些严厉。
顾夜歌停下动作，回头，有些慌乱地看着她。
顾则唯的眉头还是皱着，但在看到她神色的一瞬间，神色便隐去冷硬，转换成了一种温和而诚恳的劝哄：“不要着急，夜歌，练习的时候心不能乱。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
他其实也没比顾夜歌大多少，但一开口，却自有种如兄如父的威严气场在，如山如河的宽厚温和。
少女呐呐：“对不起……”
她自己能感觉到自己刚才跳得有多糟，说话时不免心虚。
顾则唯的眉头皱起，神色间有些严肃，眼神却带着温度：“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夜歌，这是你的作品，这是你的舞台。”
顾夜歌咬住下唇，微微有些无措。
少年叹了口气，站起来拿了瓶水给她：“喝点水吧，你刚刚已经练习了很久，你很棒。”
少女默默接过水喝了一口。
他的眉头仍然蹙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但最终还是开口：“夜歌。”
她抬头望他。
“不要在意外界的流言蜚语。”他的双眸直视着她，眸中清澈坚定，刚才他的话语还老成得像是个老父亲，但此时他眼中却有只属于少年人的赤城与明亮，灼亮逼人，“我知道，这段时间……但你一定要相信，懂你的人自然会懂，爱你的人不会被那些影响，不要在意一时的舆论，你的作品会替你发声。”
“最后能留下来的，只有作品。”
“不要辜负你的每一个作品。”
这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未免有伤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的嫌疑，然而说这话的人，是顾则唯。
顶级流量，C位出道，他所面临的压力，远比她大过无数倍，今天加诸于她身上的那些谣言、恶意，都曾千倍百倍地被投射到他身上。
与其说他当红，不如说他早已成为一个文化标签，一个时代的象征。
“我相信你，不会令我失望。”
LILI刚才在一旁玩手机，回神见气氛不对，还以为他们闹别扭了，心头暗爽，笑眯眯地过来劝：“则唯你也别怪夜歌，她实在是没有舞蹈天赋，和你不能比……”(.
少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不冷不淡地道：“夜歌之前跳得很好。”
“那都是练了几千遍的。”LILI还没察觉出来不对，她好了伤疤忘了疼，有心在顾则唯面前卖弄，“你不知道，之前学一支舞，我们两遍就学会了，夜歌两天还没顺下来……”
少年礼貌性微笑，声音罕见地带了点嘲讽：“她需要和您比吗？”
“……”少年神色里的奚落太明显，LILI终于反应过来，一时噎住。
一贯对所有人都温和礼貌，令所有人如沐春风的人，忽然怼她一个人，可比本来就跋扈的人怼她，要更令人难受得多。
顾夜歌没忍住，噗通一声笑出来。
少年揉乱她的头发，神色终于恢复了点大男孩的狡黠和调皮：“我先走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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