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俊和高未秋扶着林弄,以免他左脚绊右脚摔着。
夏悦月在不远处瞧见,也快步上前来帮扶,絮絮叨叨:“不是让你俩劝着酒吗?怎么喝成这样?”
“这玩意劝了不听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把人家酒瓶砸了吧,白一俊着急道,“诶……这是不是要吐啊?”
三人赶忙把林弄扶到一边的垃圾桶,林弄当即呕了起来。
白一俊一脸嫌弃,但还是拍着林弄的背,冲夏悦月说:“拿水来拿水来。”
好容易把老爷伺候好了,白一俊和高未秋才分别乘车回去。
夏悦月帮林弄系好安全带,冲司机说了个酒店的名字,林弄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夏悦月帮林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飞快扫了一眼,说:“弄哥,是殊哥打来的,接吗?”
林弄神智尚存几分,右手抓着安全带扭过脑袋,迷迷糊糊地说:“……挂了!”
夏悦月也奇,方才不是一道来赴宴的吗?怎么这会又分道扬镳了?
但老板的话不敢忤逆,夏悦月遵旨似的挂断电话。
但不消半分钟,计殊又打来了,夏悦月不忍心挂断,摇醒林弄,说:“弄哥,打得挺急的,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急事……?
急你妈。
林弄现在脑袋胀得很,夏悦月又优柔寡断吵得他更加头疼,他索性抢过手机,直接摁断,又长按预备关机,结果又见缝插针似的打进一个电话。
没完没了了还!
林弄接通,心情极差地说:“干什么?我不听不听!有这功夫给我打电话不如过来亲自跟我解释!”
对面:“……”
林弄说:“干什么?不敢说话了?真以为我不会生气吗?!我告诉你……当年地下拳击场还是我做东呢!我他妈给你五分钟,现在立刻马上过来跟我解释!”
手机里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这孙子是不是喝醉了啊?”
“我喝你妈个大皮球!”林弄骂骂咧咧,“我才没醉,我清醒着呢!你他妈……”
“林弄!”电话里传来一声巨吼,连夏悦月都听见了,“你他妈给我清醒点!”
这熟悉的声音……
是范长淮。
戴临在那头劝了好一会儿,范长淮才忍住摔手机的冲动,稳了稳气息,说:“我和戴临现在在你妈住的医院里。”
林弄迷迷糊糊地说:“我妈……?”
“对!”范长淮没忍住笑意,“林阿姨醒了!!!”
草……
林弄脑子里闪过这句话,就彻底断片了。
……(.
半个小时后,夏悦月送林弄抵达酒店门口。
夏悦月看见不远处的计殊忙招了招手,对电话那头说:“殊哥,我看见你了!”
计殊快步上前,扶起不省人事的林弄。
夏悦月不假思索地把房卡递给计殊,但总归还是不放心:“那个殊哥……你一个人行吗?”
“可以。”计殊顿了顿,又交代道,“回去时注意安全。”
“哦那行吧……”夏悦月两步一回头,“酒店应该有安排醒酒汤,殊哥别忘了。”
计殊点头:“嗯。”
夏悦月却好似嫁闺女,仍旧操心道:“弄哥喝了酒就先别吃那个药了。”
计殊耐着性子:“快去吧。”
“还有……”
计殊耐心告罄:“要不要我全程拍视频给你看?”
那大可不必,夏悦月忙解释说:“我想说的是……弄哥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太好……?
也是,自己二话没说就撂下他走了,换谁能心情好。
计殊揽过林弄腰的手不禁紧了紧,计殊说:“我知道了。”
这家酒店安保工作做得挺好,进楼就不会有闲杂人等围观,因此一路走得倒还顺利,除了……
“呕!”
林弄趴在一楼公共厕所洗手台上,胃里一阵翻腾。
计殊扶着林弄,轻轻地帮林弄顺着气,等他吐完就递给他一瓶水漱口,伺候大少爷似的给他拿纸巾擦脸,无可奈何地说:“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不知道……”林弄腿软,差点跌在洗手台上,他稳了稳脚跟,混沌地说,“我……要……”
计殊扶了林弄一下:“要什么?”
林弄又摇头又点头的,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计殊叹了口气,说:“我先带你上去。”
提示音响起,电梯门开了,里边站着一个短发的年轻女孩,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见计殊和林弄进来,有意地挪步让位。大概是觉得眼前两人皮相都太出色,不禁又多看了两眼,还礼貌地问道:“请问要上几楼?”
计殊说:“29楼。”
女孩按了29楼后悄悄地退到电梯角落,低头玩着手机。
除却电梯门一侧,电梯三侧都是镜子,因此不必回头,计殊就可以透过镜子看见女孩的一举一动。
女孩背着一个小挎包,看样子是个大学生。
计殊若有所思之时,林弄往他怀里蹭了蹭,计殊心神一下就不稳了。
没多久两人出了电梯,计殊搭着林弄的手把他扶好,走到林弄房间,没什么犹豫地刷卡进门。
因为架着林弄的缘故,计殊腾不出手关门,抬起修长的脚利索地关了门,然后才堂而皇之地打横抱起林弄,往浴室里走去。
林弄方才吐了一身,是得先洗个澡再上床。
计殊一面调水温,一面让林弄站好,说:“洗个澡,清醒一下。”
调水温的当口,林弄就已经自顾自地拉裤链了,等计殊转过头时,林弄已经把裤子脱了,衬衣最上面的两个口子也已经解开,露出白皙的锁骨。
“……”计殊克制地深吸了口气,帮林弄把散在地上的外套和裤子扔进脏衣篮里,“你……你先洗。”
“……哦。”浴室里雾气萦绕,林弄眸里有点暧昧的意味,“要不要一起洗?”
一起洗澡这件事,计殊和林弄并没有做过,不过情侣之间做这种事应该很正常吧?
林弄怎么也没想到,计殊居然犹豫了。
犹豫个毛。
犹豫你大爷。
林弄头疼欲裂,脸色难看地拿起花洒往自己头上浇。花洒刚开,温度烫人,不一会儿就浇得林弄耳朵发红。
而计殊就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林弄周身腾着水汽,热水淌过之处显出衬衫下肌肉的线条,以及一对漂亮优美的蝴蝶骨。
似乎是觉得热水会让脑子更加如坠五里雾中,林弄反手按下冷水的按钮,彻骨的寒意便渐渐蔓延四肢,顺着头顶淌至脚跟。
春寒料峭,林弄打了个寒颤,脑子也从酒精的麻痹中被一点一点唤醒。
计殊离得并不远,因此能感受到森冷的冷气扑面而来,当即抢过林弄手里的花洒,使力一拽,掌心贴着林弄的后脑勺,紧紧地拥住他。
侧脸蹭过林弄发丝上的冷水,计殊说:“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林弄说:“不想接。”
“为什么?”
“我觉得我要是接的话,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什么不好的事情?”
林弄沉默良久,从计殊的怀里挣出,抬头望进他的眼睛,没头没脑地说:“你学长……辛谷他,脾气很好,长得也温柔,还是个哈佛学霸……”
计殊心中了然,却明知故问:“所以呢?”
冲澡的时候眼睛进了水,如今林弄双眼都有些泛红,他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计殊好整以暇地点头。
“是辛谷送你回酒店的吗?”
“不是。”
林弄暗暗地松了口气,他原来也没想到自己会对这样的事情如此在意,林弄又问:“他……是你初恋吗?”
“……是。”
果然,林弄猜对了。
演员,出国……还有在KTV见面时的那种错愕。
果然没错。
可是……为什么会是辛谷呢?为什么……会是他?
几个小时前计殊的反应……又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会不会……
林弄明明有满肚子的话想说,明明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可是却如鲠在喉。
林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者是,他不知道能说什么。
可是,如果不说点什么,林弄怕自己会后悔没说什么。
“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林弄唇齿微动,终究没说出后面半句话。
“不是。”计殊几乎算是在抢答。
事实上,这个问题在除夕夜前一天也就是大年三十的时候,林弄就已经问过计殊了,当时计殊也回答了。
但是,林弄非常非常非常地不自信。
计殊想了好几个小时,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喜欢辛谷,而是暂时忘不掉而已。
但他不能就这样跟林弄说,因为林弄非常敏感,说漏一句话,说多一句话,林弄都会在不经意之中想入非非。
过度敏感的心思,让林弄变得极度不自信。
大概是太难拥有某些东西,所以他非常想要抓住某些东西,抓住某些东西之后又非常害怕失去。
辗转反复,就非常的病态。
“林弄,”计殊带着林弄的手,轻轻地贴近自己的胸膛,“感受到了吗?它跳得很快。”
心早就先于脑知道答案了。
计殊拨开挡在林弄眉心的发丝,将刘海朝上顺,有些心疼地说:“你对你自己这么没自信?”
林弄垂着眸子:“……我好像也没什么好的。”
计殊也垂着眸子看他:“那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林弄没有实际地想过,更没有系统地思忖些许。
总觉得,喜欢这件事,并不是像学文理那样简单,并不是文科背诵,理科计算,就能够知道答案。
很多时候,喜欢是没有什么理由的。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圣人尚会随心而错,更何况凡夫俗子。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好,而是在那个人的身上,你看见了能让你怦然心动的地方。
而这些地方,光芒万丈,足以掩盖对方所有不完美的残缺。
林弄眨着眼睛:“我喜欢你这个……”
计殊偏头吻住林弄,将余下的话含进了口舌里。
密实错乱的吻,让林弄有些站不稳脚,他的脊背贴着玻璃墙,云蒸雾?,影影绰绰,显出两个亲密朦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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