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纪戈差点儿一个趔趄磕在路牙石上，被柏松林伸手拉住了。
一片云飘过来，挡住月亮光，夜更暗了，有人的脸红了。
“你、你......”纪戈咬着牙，“你你你”了半天，终于痛心疾首的说出一句话，“你有没有尊严？”
柏松林挑着眉，目光柔和，一脸沉静的看她，轻飘飘的说：“我不过是想知道真相啊。”
这人故意使坏。
纪戈：你不过是想让我死。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影帝恶意卖萌，惊吓加倍，意图谋财害命。
“其实也没什么，我用手机换的。”纪戈偷偷抹了下发热的脸，故作从容的解释说，“从那家店出来，我打发你去花糕店卖糕点，我偷偷溜回去服装店一趟，用手机把你的表换回来了。”
节目组的手机。
柏松林想起老伯难缠的样子，到时候有够宁导纠缠一番的了。
“老伯没难为你吧？”
纪戈别开眼，得意至极：“怎么会？”
不仅没有受难为，纪戈天赋异禀，生就是奸商，五分钟之内用剧组白给的手机换回了柏松林的百达翡丽，以及一千一百三十四块钱。
柏松林瞧着满脸得意、面透红光的纪戈，眼底漾上一抹笑，由衷夸赞：“真厉害。”
纪戈笑：“还有更厉害的呢。”
***
“我们现在在做什么？”柏松林矮身蹲在墙根下，小声问纪戈。
夜深人静，秋风紧。
两位明日之星窝在人家窗户根下，已经十几分钟了。
窗户外渗出橘黄色的温馨的光，飘出混着酒香的火锅味道，以及欢声笑语，一派欢馨热闹的样子，令人向往。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蹲在外面的人，只觉得，脚麻。
“所以，我们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柏松林再次向纪戈确认。
纪戈带着他走过大街小巷，左转右拐，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三点掉了两点的开心超市。
然后俩人傻/逼一样扒在人家窗户底下，已经过去十分钟了。w~
柏松林觉得，他手里应该有一把火柴，化亮这萧瑟的秋夜......
纪戈蹲在光与影交织的分界里，脸色晦暗难明，阴恻恻的笑了一声，“当然是来谈生意的。”
纪戈的笑容让柏松林心底涌上一股不安，纪戈谈的一定不是正经生意。
纪戈说：“我观察了，这家电闸在外面，等会儿你去拉电闸，我趁黑冲进去。”
纪戈正要起身，被柏松林伸手拉住。
“嗯？”纪戈扯了扯，手腕被柏松林一只大手攥着，扯不出来，“那换我去拉电闸，你冲进去？”
这是谁去拉电闸的问题吗？
柏松林锁住纪戈的手，“你先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
纪戈活动了下手腕，柏松林的手并没有很用力的勒住她，拇指和其余四指攥成一个箍，牢牢铐住她。
纪戈看着柏松林严肃认真的脸，沉静漆黑的眼，叹了口气，坦白从宽：“我只是在想，我们好好的摆摊做买卖，怎么会突然有小混混上门找事呢？就因为我们比较倒霉吗？”
柏松林：“不是吗？”
“要想弄明白很简单，只要分析作案动机就行了。”
“作案动机。”
重要的是作案动机。
黑暗中，纪戈眨着眼，星光映在她眼底，闪烁着不容置疑的智慧光芒。
柏松林觉得纪戈应该是当刑/警，或者是侦探。
“他们找上我们，我大概分析了三个动机。”纪戈伸出三根手指头，“一，我们倒霉，大街上做生意遇到一个半个收保护费的也不是新鲜事。但像我们这样，第一天营业就被故意找茬儿，这得是多么低的概率。”
当然，没统计过这条街的客流量，不知道这片区域的小混混数目，以及他们的行为模式，具体数字纪戈也算不出来。
“尤其在当今这个法治和谐文明的社会下第一天、第一次营业就被连摊子一起掀了，概率很低......”
柏松林没说话，明明是纪戈自己掀的摊子。
柏松林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而且，卖东西的摊位不只我们一家，径直冲我们来是不是有些可疑？”
柏松林：“嗯。”
“二，是导演组为了拉满节目效果，故意设计的。”
纪戈说:“我认为这个可能很小，节目组可能为了效果找一些事多的大爷大妈，增加笑料和任务难度，但我不认为会找这样的小混混，出口成脏、动手打架，这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明明最先动手的是纪戈。
柏松林同意：“对。”
“那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
纪戈竖着食指，眼神笃定，柏松林屏住呼吸，“有人专门找小混混来收拾我们。”
结果，被纪戈收拾了。
说完，纪戈看着柏松林，眼中有期待。
柏松林捧场：“有道理。”
纪戈还不说话，看着柏松林，目含期待。
柏松林福至心灵：“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纪戈对柏松林的反应感到满意，解释道:“我观察过了，街上卖肉的有一家，卖果脯蜜饯的一家，卖菜的零星有四家，卖水果的，除了超市，还有两家，一家是我们，一家是一个卖西红柿的老奶奶。”
如果柏松林还想听得仔细些，纪戈还能说出每个摊位卖的什么蔬菜，什么水果。
“我们和其他摊位都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纪戈的话顿住，晶晶亮的眼睛盯着柏松林。
“除了......相貌特别出众？”柏松林蹙眉细琐，好像很认真的思索。
纪戈“啧”了声，略微嫌弃的翻个白眼，纠正他错误的认识，“是我们的生意特别好！”
柏松林觉得纪戈特别聪明，连白眼都翻得特别白，特别好看。
“然后，”纪戈果断的下结论，“答案就呼之欲出了，我们跟其他卖水果的形成竞争关系，因为生意太好，挡了别人财路，招来嫉妒、惨遭毒手！”
显然卖西红柿的老奶奶不足以和纪戈俩人构成竞争关系，那么只剩下“开心超市”了。
而且，蛮力惊人的那个花臂男，纹身上文着“开心”的字眼，可以从旁佐证，这一切不是巧合。
纪戈发散的想，联系着花臂男和超市老板的正是这个“开心”，说不定超市老板有个叫开心的女儿，毕竟以儿女名字命名自己家店的情况很常见。
而花臂男喜欢这个叫开心的姑娘，把喜欢的人名字纹在身上的情况，也很常见。
这一切，在纪戈看到窗户里其乐融融的景象时得到了印证。
让纪戈再一次确定，里面是蔬菜店老板，花臂男、刀疤脸老大和爱吃香蕉的子弹头。
“可，超市老板租给我们电子秤，他帮助过我们......”
柏松林为果蔬店老板辩驳。
纪戈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柏松林的脸，笑，“弟弟，人心是会变的。”
也许最开始是，果蔬店老板单纯出于好心，借东西给他们。
但到后来，涉及到利益，这份好心就很难保持了。
柏松林的脸，从纪戈捏的那一块地方，慢慢红透了。
光影之间，纪戈看着柏松林，目光灼灼，语气坚定：“跟不跟小爷干/他一票！”
纪戈说“惨遭毒手”的时候，银牙紧咬，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柏松林想提醒她，惨遭毒手的明明是对方来着。
可当纪戈问他“干不干”的时候，看着那双坚定、灼热又跃跃欲试的眼睛，柏松林被感染，情不自禁的跟着点下头，又点了下。
柏松林仿佛看到了，周幽王的峰会台又点燃了。
隔着千年，他好像在恍惚间理解了，古代君王倾国一覆为红颜的心情。
特别是蹲在局子里的时候，柏松林理解的尤为深刻。
简直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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