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戈戴着一副街头上二十块钱一对的墨镜，伸手递给柏松林剩下的那一副。
“伪装。”纪戈向柏松林解释，一边推开一家时装店的门。
说是时装店实在是抬举它，里面的衣服有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品味和风格。
开店的是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妇，老妇人这时候上街买菜去了，留下老头看店。
老头儿是个严谨的老头，戴着金边眼镜，一脸严肃，招待客人有点拘束。
见到有人进来，老头懂从超大字号的智能手机上挪开目光，抬起头，从老花眼镜底下严肃的审视两个人:“随便看，不打折。”
柏松林捂着装钱的那个口袋，神色里写满担忧。
纪戈扯着他往里走，低声解释给柏松林听:“就要找这种商店，年轻人进来的少，才没有人能认出我们来。”
柏松林侧着耳，听着纪戈细碎的低语，耳尖一点点泛红，“嗯。”
他听话的跟在后面，任由纪戈扯着自己衣裳角走。
店里衣服不多，还老套。
虽然近来流行什么复古风，但也是好看的复古风，不是“复古难看风”。
好好在纪戈审美在线，从重多衣服里挑出一条杏白色针织裙。
颜色温柔的针织长裙，用一条棕色细腰带轻轻锁住，凸显出纤细的腰身，优雅，温柔，高贵。
纪戈把针织裙递给柏松林，怂恿着：“穿上试试。”
柏松林看着递过来的裙子：“......”
纪戈穿着墨绿色高领毛衣，做旧的高腰牛仔裤显出修长笔直的腿，正往身上套一件女士风衣，“穿上啊。他们见我们的时候，我们是两个男生，换装成一对姐妹，这样戏剧性的反转，试问谁还能认得出？” m.a
柏松林拇指和食指捏着裙角，把裙子提起来：“谁要跟你做姐妹。”
纪戈又拿了条黑底白碎花的雪纺过膝裙，在柏松林面前抖开：“你手里那条，还是我手上这条？”
她语气自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眼睛出卖了她，狡黠里透着坏，亮晶晶的，倒映了璀璨星河，充满期待。
“......”柏松林选了杏色长裙。
在这个人心不古的寒凉秋天，针织面料当然比雪纺更耐寒。
男孩子，要对自己好一点儿。
*
因为演戏，柏松林穿过很多种风格的衣服，从古装到现代装，西装到汉服，上到天潢贵胄穿的锦绣罗衣下到百姓黎民着的粗布麻衣......就是，没试过女装。
柏松林捏着裙子，在试衣间里手足无措，花了好长时间才搞明白这条裙子该怎么穿。
“你换好了吗？”纪戈扒在门上敲了敲门，声音不大，但有点急。
“还......没。”
柏松林刚把裙子套上，胳膊绕过肩膀，正费力的拉扯拉链，他深深体会到了做女人是多么不容易。
“你先开门，让我进去！”纪戈很紧张。
“？”柏松林没拉上拉链，大面积的背部还暴露在空气里。
虽说都是男人，坦诚相见没什么、共处一室也没什么，虽然这“室”小了点。
但自己目的不纯、别有用心......
柏松林的手指在插销上，犹豫不决。
“来人了。”纪戈急的拍了两下门。
柏松林刚拨开插销，一个影子迅速闪进来，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你——”柏松林第一个还未脱口，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柏松林僵住，不能动弹。
“嘘。”纪戈向柏松林龇牙，小声在耳边说：“刚刚看到好多人在这边走来走去。”
逼仄的空间里，两个人挨得很近，空气在两人呼吸间传递，暧昧在空气里凝滞。
纪戈的堵着柏松林的嘴，他不能呼吸，心神荡漾，从没觉得一个男人的手也可以这样软，他甚至能感受到掌心清晰的纹路......
离得那样近，他都能听见纪戈的呼吸声。
柏松林不是很冷静。
纪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声音。
有人问门口的爷爷：“爷爷你有看到两个男生从这里走过去吗？”
老爷爷头也不抬：“没有。”
有人将信将疑：“大爷，您好好想想，是两个很帅很帅的男的！”
老头儿被吵得不耐烦了，脾气暴躁：“没有就是没有，不要打搅我做生意！”
还有几个女生不放心，还进店里溜达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又对已经过时的衣服不感兴趣，看了一圈就走了。
纪戈耳朵贴着门板，向柏松林递眼色：“走了。”
警报解除。
柏松林裙子拉链没拉好，裙肩滑落，露出香肩大片，很白。
柏松林：“......”
纪戈：“............”
窒息。
纪戈看不了这香/艳的画面，率先捂了眼，一扭头出去了。
更衣室一下子空了许多。
“咳咳，”纪戈在外面扣了扣门，红着脸，故作镇定地说：“你慢慢穿，我在门外......等你。”
柏松林半天才回转神，把裙肩提上去。
“嗯。”他含糊的回答。
门外的纪戈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自己像等女朋友换衣服的男人。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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