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路上，纪格用小号刷微博，热搜榜单简直触目惊心。
咕咚——
纪格小号的群响了，里面一片风起云涌。
【@本命柏松林：奔走相告，奔走相告，大家都看到热搜第一了吗，J姓小鲜肉遭遇柏林粉，丫真是死状惨烈，xswl】
【@柏老公在我床上：看到了，看到了，全世界都看到了，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松子姑娘：楼上请注意文明用语，这样说人不好，即使那人是对家。】
【@松上鼠：楼上+1，作为柏松林的死忠粉，看了纪戈的直播动图，竟然觉得有一丝可爱】
【@磕了不该磕的cp:我也是，我也是，觉得自己大概疯了】
【@柏林粉：哗众取宠。】
【@柏松林我老公：楼上+1，哗众取宠，明眼人一看就是炒作】
【@柏林睡我：+2，说不定是为纪戈转谐星的铺垫】
【@整天咯咯哒烦死：+10086，他一直是个谐星，文不成武不就，演技烂槽点多】
【@柏林爱我，我爱柏林：槽点多得像繁星，数也数不清】
······
纪戈差点忘了，为了击垮对手，她暗戳戳用小号关注了柏松林，并成为对方铁粉，人称“劲道老松”，深入粉丝内部，长久潜伏在敌方阵营，以求未来能够一击致命。
现在看着这糟心的柏林粉丝群，感到一丝窒息，暗淡地想，自己使了一个烂招，伤敌还没做到，已经自损八百。
终于粉丝群里有人主持正义了。
【@松子姑娘：大家不要因为对家争吵了，关注自家，关注自家，关注自家！重要的事说三遍】
【@磕了不该磕的cp：就是就是，纪格也没说的那么不堪。刚得到可靠内部消息，据说柏总要进组过苦日子了，大家一起开动脑筋，给柏松林送最暖心的礼物吧！】
【@瓶瓶无奇:时间也太紧了吧！】
......
纪格没心思看下去，刚要退出，收到粉头@磕了不该磕cp的消息：【松松在吗？十万火急！】
纪格:老子不在！
磕了不该磕的cp：【微博热搜看了吗？】
纪格：......你们松子打招呼都要带一句热搜看没看？
实不相瞒，不止看了，我还是走上谐星道路的J姓小鲜肉，热搜榜上主角之一。
磕了不该磕的cp：【松林进组了，松子们决定一起给松林一份最暖心的礼物，你也一起准备吧！】
磕了不该磕的cp：【不在贵重，主要看心意，礼轻情意重哒。】
纪格：那我就准备个屁吧。
磕了不该磕的cp坚持不懈：【在吗，在吗？】
关我屁事！
纪格冷酷的卸载了微博。
**
次日，纪格和吴小白也从机场抵达那个风景秀丽的山脚下。
未来得及欣赏美丽景色，二人被眼前的场面镇住了，一声声吱哇吱哇的驴叫如雷贯耳。
一头又老又瘦但是坚强、流着哈喇子、正在野叫的驴，三个接机的人，风一吹就散架的木板车。
这组合神奇又魔幻。
见多识广的纪格和吴小白双双呆立秋风中。
纪格表情凝固，微微歪了头去打量眼前疯狂野叫的驴，以及赶着的驴车死对家柏松林，和两个摄像。
更要命的是，那头驴子在一边嘶吼，一边热烘烘地“下驴蛋”。
“什......么情况？”
纪格定定看着驴车夫柏松林，用身为演员的自我修养极力压抑着灵魂深处要爆笑出声的本体，控制着嘴角诡异的弧度，勉强不让舌头发出一丝幸灾乐祸的颤音。
柏松林像是刚刚从戏场下来，头戴青箬笠，身穿半新不旧的青灰色粗麻短打，打了四五个灰补丁，一根深青色的粗麻带子紧紧系在腰间......
啧，别说，这腰真细。
柏松林坐在毫无气质的驴车上，手紧紧握住缰绳，眉目在蓑笠阴影下若隐，破烂的短打穿得一丝不苟，没有一丝多余褶皱，脊背仍然挺直，目不斜视，艰难又努力的维持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人设，努力散发出贵公子气质。
柏松林从驴车上下来，一手握缰绳，手指一勾，解开绑在下巴的带子，单手摘下笠帽，从帽檐下抬眼，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对着纪戈亮晶晶的星星眼浅浅笑一下，宛如这秋日里最好的风光。
纪格被那笑晃了眼，直觉他笑得别有深意，有种“你不要高兴太早”的意思，忙问上一句，“什么情况？”
柏松林微偏过头看向其中一位摄像，目光短暂交流过后，浅笑颔首，“还是宁导解释吧。”
纪戈才发现，其中一位摄像是《明镜台》剧组的副导演宁凝，摄影出身、拍纪录片获奖成名，后来跟丈夫转行做影视导演，最近迷上综艺的神奇女侠，在圈内数得上名号。
顺带一提，她的丈夫就是被纪格气进医院的陆导。
宁导一身干练青绿色冲锋衣，头戴黑色鸭舌帽，左手把摄像机扛在肩头，朝着纪戈伸出右手，爽朗地笑出一口白牙:“你好，纪戈！”
纪戈很是看眼色的握住陆夫人的手，眼神热切，仿佛农民伯伯盼到视察乡下的领|导，郑重的摇一摇:“您好，宁导。”
宁凝和善的微笑，指指靠几块残破木板搭起来的驴车:“先上车，路上解释。”
***
山路很长，驴车很慢，足够宁导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的清清楚楚。
但，显然不够纪戈消化理解并且相信。
纪戈迷茫的眼睛，懵懂的唇，满头的黑线扭曲成一串串问号，那句“WTF”呼之欲出。
纪戈缓缓举手发言:“......宁是说，在陆导出院、正式开机之前，我们大小演员归您管？”
宁导笑着点点头。
纪戈继续发问:“您还打算在开机之前对我们进行岗前培训？”
宁导肯定答复:“《明镜台》的小说和剧本我都看过，以一名过来人的眼光来看，属于不错的故事，不可多得，需珍重对待。当初，红楼梦选角一年，集训和拍摄花了三年......”
一部网络小说拿来跟四大名著之首比？它哪来那么大脸？
纪戈不确定地试探:“那开个演员培训班，让所有演员要每天住在一起，一起生活学习，把整个集训过程全程记录下来，再剪辑做成综艺周播，又是怎么回事？”
宁凝白纪戈一眼，显然觉得对方不太聪明的样子，“剧组跟你们签的合同，薪酬是按天算的，你知道你们在剧组一天要烧多少钱？现在剧组不拍戏免费给你们培训，还不许我们做做综艺、开开直播赚一点外快？而且综艺还能省下一大笔宣传费。更别说，等《明镜台》大火，这也是难得的艺术纪录片。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宁导还真是个勤俭持家的贤内助！绿色无污染可循环！合理利用每一分资源，摄影、纪录片、综艺片都安排上了。
纪戈想起来了，宁导还是个体验派导演！
所以，柏影帝身上这套贴近劳苦大众的短打，不是戏服，是培训班的校服......
纪戈擦擦脑门上的汗，没人她说拍戏前还要拍综艺啊！
“那我的经纪人，项天然，项先生他也同意......了？”
电光火石之间，纪戈已经明白了，项天然先生一定老早知道并且同意宁凝的一切安排，这样，之前的所有反常都可以解释了。
简而言之，项天然同志为了丰厚的资本，毫不犹豫、轻而易举地出卖了纪格这个两年来与他共同奋战并肩作战的伙伴。
宁导笑得光风霁月:“老项和我也算是老朋友，你来之前，我们已经沟通过了。之所以没告诉你，一来是他不好意思跟你讲，二来是要拍下你发现自己被出卖后，最真实的反应。”
果然！
纪戈擦着汗扯出一个虚弱的苦笑，“如果我不同意会怎么样？”
一直在赶车的柏松林从“驾驶座”回过头，清清淡淡插了一句，“你签合同的时候一定没仔细看，有一句——演员配合剧组一切培训和宣传工作。”
看来，柏影帝也是被自己经纪人坑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宁导刀补得刚刚好:“只要有钱赔违约金就好了。”
宁凝的眼神纪戈一眼就懂，只要钱够多，be就追不上她。
呵，说来说去，不就是赔钱吗？对纪戈来说，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
“赔、赔赔不起，不可能，一分钱也不给你。”黑心剧组休想赚她一分钱！
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问题。
纪戈输得坦坦荡荡。
宁导:“综艺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好剧的诞生》，简单直接，旨在告诉观众们锤炼出一部好剧是多么不容易。”
一想到接下来日子要跟柏松林、唐夏、盛娆等各位人才同居在一起，纪戈眼前一黑，“怕不是要搞成《好剧的难产》。”
“驾驶员”柏松林忍不住回头看了纪戈一眼，“幸好不是流|产。”
有些人表面是艺术世家风度翩翩谈吐不凡贵公子，实际上嘴巴毒得很。
宁导恶狠狠地忍下对男一号的白眼，心想，还是换个名字好了。
谈话过中，驴车到达拍摄基地。
仅远远匆忙打量一眼，就能体会到剧组在这里造了多少钱。
基地不是一两座建筑，更像一座小城。以南北大道为基准，对称分为东西两城，林立着考究的仿古建筑，颇具古风。西城亭台楼阁明显是江南景色，东城雕梁画栋俨然属北方风格。南北大道拉成一道银河，分开南北，沿街是密密挨挨的各色铺子，和其他纵横的巷道。w~
唯一不足处在于，这是一座空城，荒凉有余，人气不足，缺了人间的烟火气。
纪格凭直觉认为投资人野心不小，他不单想拍一部剧那么简单。
老驴驮着四人在南北通道面前打了一个弯，进到一座红漆大木门的两层庭院。然后，突然放纵四蹄带着木板车往身侧一歪，轰然倒地，一蹶不起，任是抽也好，捶也罢，再也不肯再前进一步。
老驴的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颇有死皮赖脸你奈我何的架势，让乘客猝不及防。要不是纪戈反应快，迅速跳车、完美落地，准要摔个狗啃泥。
提前跳车的宁导托着下巴端详纪戈，慢悠悠地评价:“啧，纪戈你身手真的很不错。”
纪戈:“......”
您这种深深的遗憾感是怎么回事？
没拍到想要的镜头，宁导和摄像有点失望，但也只是一下下。
打板。
宁导对着镜头面带笑容，“纪戈，欢迎你加入我们演员训练班！现在发布第一个任务，第一个任务是这头辛苦的驴哄起来，牵到马厩。”
纪戈看看幸灾乐祸宁导，再看地上口吐白沫的驴，再看看宁导，再看看驴......
悲从中来。
纪戈艰难向驴走过去。
幸不辱命，瘦骨嶙峋的老驴凭着胸中一口不服输的气，一路野叫着给自己加油打气，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拉着四人抵达剧组宿舍......爱驴人士表示强烈谴责。
等等，四个人？？？Σ()
纪戈顾不得她的任务，顾不上命途多舛的可怜的老驴，目光从宁导转到柏松林到另一位沉默的摄像，再看看自己，最后看看空无一物的木板车。
——小白呢？！我的小白呢？！我物美价廉物的小白呢？！
纪戈擦擦汗，扯出一个勉强的围笑，“那个呵，宁导，我的、行李......以及助理，麻烦您找人安排一下，先一块放到我房间，就好。”
宁导和蔼地看着纪格，摇头:“小纪啊，培训期间是不允许助理陪同，也不允许外带行李的。”
纪格:“！”
柏松林抄着双手在一边淡定补刀，“你没注意到吗？在你坐上马车的时候，你的助理就被带走了。”
纪格:“！！”
***
时间退回到一个半钟头以前。
纪格为柏松林和驴车的组合构造出的强烈违和感所震撼，努力忍着幸灾乐祸的笑，稀里糊涂踏上驴车的那一瞬间，吴小白正返回BMW商务后座取行李......谁也没注意到，电动车门正在徐徐关闭。
当车门的最后一丝缝隙闭合的刹那，引擎突然启动，载着惊慌失措的小助理绝尘而去。
性能良好的发车声被埋葬在老驴的浪|叫里。
......
此时的助理小白，正在山下二点五公里外的豪华星级酒店掩面巾纸而泣，“格格，格格，呜呜......”
少了你的小白当助理，你习不习惯？
你的望远镜望不到，我五星级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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