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皇上病重,别在大学士都住在西苑侍奉,他却把家搬到西苑附近,好方便每晚都回家。二是,朝臣无不为龙体祈祷,他却私自往外搬运在直庐中的家什,不知是何居心?
这两条都是在质疑高拱对皇帝的忠心,尤以第二条最为凶险,就差明说‘高拱认为陛下要蹬腿了,已经准备撤离了’。
言官刀笔杀人,可见一斑。
病中的嘉靖帝喜怒无常,倘若让他看到这篇弹章,估计高拱老命不保。
幸好嘉靖皇帝一直处于昏迷中,到死都没看到这篇奏章,才让他逃过一劫。
但高拱受到弹劾后,需要上疏自辩。他自然全盘否认胡应嘉的指控,其中说到自己将家搬近西苑一些,只是为了方便平时取用物品。自己家贫无子,也没有可以使唤的仆人,所以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本来只是很正常的辩解,谁知又被胡应嘉抓到了把柄,借辩疏中‘臣家贫无子’这句话,编排他旷工回家,其实是为了和姬妾造人去了。
经过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小阁老暗中传播,当这谣言传遍京城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高阁老上班时间偷跑回家玩女人,一直玩到快下班了才回来’。(m.a
前提是握在自己手上。
他闻言神情一动道:“怎么,玄翁此番不打算快意恩仇?”
“你当老夫混黑道的吗?两个挑头的都死了,正主现在也生不如死,再去搞那些不足挂齿小喽??坷献用豢旄校?蛊桨赘??撬⑸??!备吖笆?σ簧??餍阅闷鹱郎系拇灼孔樱?侄侄值沽艘槐??纫豢冢?醒圻谘赖溃骸班牛?飧霾殴晃丁!
“哈哈哈,那些忙不迭辞官的家伙,要是听了玄翁这话,还不得悔青了肠子?”
杨博放声大笑起来,却暗暗松了口气。他之所以在这儿等高拱,就是担心这活土匪进京开大,杀个尸横遍野。到时候朝堂又要打出脑浆来。万一正事儿没办成,高拱就二次下野,自己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现在见高拱没有被滔天的权势冲昏头脑,他也就放心了。至于自己山西帮那些事儿,他提都不会提。
当年徐阁老推荐高拱入阁后,便觉得自己有恩于他,谁知人家高胡子根本不领情。在高拱看来,凭自己的地位入阁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徐阶纯属多此一举,想要市恩于自己罢了。
杨博自然要吸取教训,不能让高拱生出自己也要挟恩图报的意思。他知道这看似粗豪,实则心细如发的高胡子,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于是两人便默契的避开了那些蝇营狗苟的话题,说起国家的难出来。
“这大明朝,实在是风雨飘摇啊。”杨博长长一叹道:“黄河水患,漕运断绝。国库困顿已极,开支却日渐浩繁。西北东北鞑子寇边,西南土司作乱,南面海域也不太平。国势已颓微若斯,朝廷诸公却只知苟且,自欺欺人,仿若现在是治世一般……”
“嗯。”高拱点点头,他虽然在野两年,却一刻没放松对国事的关注。不由愤然道:“当初那帮人撵走老夫,他们能干好了也成。我就是钓一辈子鱼呢,也心甘情愿。可他们两年来干了什么呢?什么都没干!就那么袖手高坐,任凭局势日渐颓坏也无动于衷。”
说着他冷笑连连道:“几个月前,黄河大水,漕运断绝,塘报上却连篇累牍刊登咱们首辅大人经筵日讲的内容。他娘的,你让下面人看到了怎么想?哦,原来朝廷也没当回事儿,那我们也可以不当回事儿了。”
“呵呵,元辅崇尚黄老之道原也没错,不过这会儿确实是要立事功的时候了。”杨博心说,好么,对李春芳这么大意见,看来回京肯定有好戏上演呢。“这回内阁一下多了玄翁和赵大洲两位能吏,可要大干一场,方不负万民之望啊。”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高拱就黑下了脸,连喝了三杯醋才吐出口浊气。
“日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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