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山林渐渐响起密密麻麻的“哗哗”声。
风吹树斜。
长湘立于古树下，望着那密集的雨幕。
“这地方的天气实属多变。白天热得人心燥，午时却又起了大雨。”
想着，长湘抬眼望了天，灰蒙蒙、阴沉沉的，如同夜晚一般。
这会儿不过是午后。
树下待了小会儿，不见大雨有停的趋势。长湘直接从树下走出来，淋着大雨便向山下走去。
雨是如此之密，倒是给她找草药增了难度。
长湘倒也不强求，走走停停，药筐里也没有几株草药。
夜幕星河。
长湘已经将这周边几座山走了一遍，路差不多记清了，那座山头有那些草药也记得了，待下次来会轻松些。
“这南部的就连草药也很丰富。”细细辨认后又将一株药放入药筐中，长湘也不禁感慨这中原以南地区的物产丰饶。
之前经手的药材大多已经晒干、处理好的，后来为伊若找药时，也只是遍足朔北之地，勉强认了挺多草药。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林间微风拂面。
“大师姐，二师姐！你们快来啊！”女娃清脆的喊声从谷口渐渐传来。
长湘面色平静地挽了个剑花将长剑刺出后，她停下手将剑收起来。
“师弟又受伤了，伤的不重。”长湘抬头望着盘坐在树上的慕瑜平静的说着。
“又是找你拿药疗伤的吧？不是让你直接把伤药扔给他们吗？三天两头的总找你治伤。”
慕瑜脸色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闻言淡淡地说着抓着手上的剑从树上一跃，平稳落地。
“两天前他们出发我可是给了满满一袋子的了，想必是半路或是打斗中又弄丢了。”长湘将长剑收入鞘中，拿着剑就向谷口走去。慕瑜就悠悠跟在她身边走。
离谷口还有些距离，就看见一个女娃扯着一个男孩飞快跑过来，一边跑还不时回头朝身后的男孩喊：“宁肆你再坚持一会啊！等会二师姐给你上了药就好了。”
“怎么了？”见离两人还有几十步距离，长湘也不走了，几个点地快速掠在哪至小师妹季云身后，伸手一抓男孩衣领将他提起来。
“师弟你这次又伤哪了？”长湘眼神平平静静地扫了扫宁肆几眼。
“哦，二师姐，在胳膊上。”陡然被提起来的宁肆一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脖子一缩，身子晃了晃，待长湘放他下来就连忙卷起衣袖给长湘看着胳膊上的刀伤。
“说说吧，这次又是这么伤的！”提剑的慕瑜缓缓赶上来，站在他们身后淡淡出声。
小师妹季云和师弟宁肆似乎很畏惧慕瑜，慕瑜一开口两人就先缩了缩头，讷讷不敢出声。
季云不断暗暗给宁肆使眼色。
“咳咳，是宁肆不好。”收到并理解了季云的眼神，宁肆率先出声，咳了咳垂着头缓缓解释，“我和师妹在路人遇到了几个贼人，但我剑术不精，就被打伤了。”
“师姐，那几人想打劫流民，我们可是行侠仗义。”深怕慕瑜和长湘以为是他俩先挑事，季云连忙晃着脑后的长辫补充道。
“你们应当以自身安危为重，不该逞强。这是这个月你们第几次受伤了，就算是小伤，那也过多了。”慕瑜严着脸蹙着眉，淡淡地训斥一句。
“知道了，下次不敢了，大师姐。”季云和宁肆两人低着头偷偷对视一眼，平日里积攒的经验让两人知道这会一定要顺着慕瑜的话。
“那你们出去时我给的药呢？又分人了？”长湘细细看了两人宁肆胳膊上的伤，只是普通的划痕，没有太深，便拿出一瓶金疮药打开洒在他伤口上。
“呃……”长湘这般随口一问，季云便先心虚地缩了缩头。长湘和慕瑜两人将季云的反应收入眼里就知道药又被他俩送了人了。
“师姐，可是路上的人都伤的好惨啊！有些头上都满是血，他们从打仗的地方逃过来都没有医师给他们治疗。” m.a
宁肆皱着小脸，不知是为药洒在伤痕上感到痛，还是为回忆起逃难的人的惨状感到心疼。
“对啊，最过分的事他们都那么惨了，还有其他坏人想要打劫他们。”季云举着一边手攥成拳头，义愤填膺地说着。
“那也不该全部送给他们，起码要留一瓶给自己。”相比于一旁慕瑜稍稍冷着脸，长湘脸色倒是淡淡的，语气温和。
上好了药，长湘将药瓶塞好，顺手递给宁肆。
“我们一开始也是送几瓶的，但遇到受伤的人太多了，就全部用完了。抱歉啊，二师姐，又用完你的药了。”
季云眯着眼乖巧地笑笑，小步向前抓住长湘的手，摇晃着撒娇着：“师姐能不能再给我们几瓶啊！这次保证不用那么快。”
长湘闻言转头向后望了慕瑜一眼。慕瑜轻轻摇了摇头。
“那不行，现在给了你们，等会你们又偷偷出谷去行侠仗义了。话说你们这次出去时说要采草药给我，现在草药呢？没有草药我怎么制出伤药？”
季云勉强笑了笑，妄图混过这个话题：“……草药我们原来是想回来再采的，但因为宁肆受伤了吗，我们就先赶回来了。”
长湘：“叫师兄，宁肆师弟比你大呢！”
“不，他不就是比我拜师早一点吗，我不叫。我的剑术练的都比他好。”一想到宁肆只比自己拜师早一点点，自己就要叫他师兄，季云就不服地挑了挑眉。
自从师母房画的暗伤给长湘医治好后，师父白川和师母两人时常外出远行，云游天下，一年难得见几次。
而季云和宁肆是几年前白川在外收的弟子，带回谷后除了偶尔在时教导一番，其余时间都是扔给慕瑜和长湘教导。
“这几日你们好好待在谷里，不要再出去了。现在去练剑，宁肆师弟你受伤了就在一旁好好待在。”慕瑜面无表情地说着，朝长湘示意一眼，自己率先转身向谷内走去。
“啊！路上还有很多坏人呢！”瞧着慕瑜冷酷的背影，季云失望地扁了扁嘴。
“二师姐……”她转回头，失望的脸又隐隐带了期望。
“师妹乖。”长湘温和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去练剑，不然就算你偷偷跑出谷也跑不了多远。大师姐就会提着剑捉到你了。”
“我们先走吧，小师弟。”长湘将目光落在宁肆上，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走。
“好的师姐。”宁肆望了望季云，犹豫几下还是抓着剑跟上长湘。
“师姐，你们等等我！”季云一脸不舍地瞅了瞅谷口，最后还是满脸沮丧地向前追上长湘。
剑谷位于一处无名群山之中，出了山便是一大片的荒原，临近洛国与祁国的边境。近几年，祁国的军队时不时越过边境同洛国军队挑起战争。特别是最近几个月里，战争越来越频繁。
战火蔓延到的地方的百姓也纷纷逃离，经过剑谷周边向洛国内逃去的难民也多了。
“嚯！”季云一人持着剑在林内练着剑式，每出一剑嘴上就要大喊一声。虽然慕瑜和长湘提醒过很多次，但季云就是不改。
“我一边出剑一边喊，这样多威风啊！”季云坚决不改，改了就不威风了。
“嚯！”
三人各自坐在树下望着季云的剑招。也亏得季云一点都没有感到紧张。
慕瑜的目光还看着季云的出剑，却突然淡淡出声问着长湘：“师妹，师父说了你的剑术已经很好了，可以出师了。”
长湘不清楚慕瑜接下来的话，只好点了点头，淡淡回道：“是啊。”
树冠遮挡在她们的头上，树影投在地面。慕瑜下意识就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树叶，树叶密集，但还是留了几个小缝隙，显出了阳光，看起来就像发着光的小点。
“你不打算出谷吗？同师叔师伯他们一样，出谷找其他剑客切磋，顺便在天下闯出名声。”
慕瑜恍若不经意地说着，而一旁练着剑的季云轻轻支起耳朵。
“出谷？”
慕瑜提起这一个话题着实出乎了长湘的意料。白川最近一次回来也是好几个月前的了，也是那会他才同自己说可以出师了。
当时白川有问她是否要出谷，想来是觉得长湘当年过来拜师只是为了学剑，剑学好了人自然就要离开了。但当时长湘否认了，说想留在谷中。
白川自然没有异议，当时慕瑜也没有什么反应。
这会慕瑜她怎么问起来了，还是隔了这么久才问。
长湘没多想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觉得……”
“师姐，带我出去！我要跟你一起出去切磋，行侠仗义。”长湘还没有说完，一旁听得满心欢喜的季云忍不住就雀跃开了口，剑也不练了，抓着它两步一跳蹦到长湘面前。
一边的宁肆望了望季云，又望了望长湘，自然也举起手来轻声说着：“那师姐我也要跟着你……”
“你继续练剑！练不够一千下今晚别吃晚饭了。”宁肆没说完就被慕瑜冷硬的声音打断，慕瑜先是满眼严厉地扫了一眼宁肆，再见宁肆快速收回手后，冰冷的眼神就直直向季云盯去。
季云只觉得一柄柄冰刃向自己飞过来。她讷讷笑了笑：“呵呵，师姐，我那是开玩笑的……”
在慕瑜冷冷的眼神下撑不过三秒，季云沮丧地哦了一声拖着剑转身，向之前练剑的空地走去。
“嚯嚯！”林间又响起季云的喝声。
被几人怎么一打岔，长湘也不再说起之前的回答了，慕瑜也不再重新问，两人就静静观察着季云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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