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人居住，有点积灰。
宋九让路冽坐着休息，自己则稍微打扫一下房间，整理床铺。
“衣柜里挂着几套没拆封的睡衣，你要洗澡吗？”宋九朝沙发的位置望过去，距离退烧过了三个小时，洗澡是没有问题。
虽然没出汗，但衣物肯定会有点味道，沾染了细菌病毒之类的，最好脱下来清洗，夏天，一个晚上的时间刚好可以干透。
路冽脸色有点病态的苍白，眉宇间透露出些许疲惫。
他点头，拿起柜子里最大号的睡衣，进了浴室。
厕所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刚才的小米粥勉强填饱肚子，饿得快，而且退烧后要多吃点富含蛋白质的食物。
宋九想了想，去楼下的百货超市买了些酸奶和现煮的卤蛋，还有一些新鲜葡萄。
回来的时候，路冽洗完澡正从浴室出来，身上裹着夏款睡衣，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动作间可以大片的胸膛以及青青紫紫的伤痕。
有些像是打的，有些更像是刀子划出来的，长长的血痕倾斜着贯穿整个胸膛。
令人心惊。
宋九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凝，随即关上门放好东西，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走过来。
给人吹头发。
卧室里很安静，两人没有说话，只有吹风机运转的嗡嗡声。
宋九犹豫了许久，内心挣扎，最后还是开了口。
“路冽，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你或许应该尝试接受一些新事物。”比如，我的帮助。
“有时候一个人会很难熬。”所以，我想帮助你，也希望你不要拒绝。
两人面对面挨得很近，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路冽能轻易闻到对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体香，清淡而熟悉，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仿佛一直颠沛流离的流浪汉终于找到了家。
温暖。
令人眷恋不已。
等了会儿没有得到回应，宋九还以为自己又失败了，一双大手猛地环住了他的腰肢。
事发突然，宋九没有准备，惊呼一声，身子不由得往男生身体上倾倒，双手不禁搂住人的脖子以维持平衡。
但又害怕压着男生的伤口，没敢把身体的重量全部加到人身上。
那人抱住少年的腰，俊美的脸庞隔着一层衣物紧紧贴着他的腹部。
和想象中一样，少年的腰肢又细又柔软，一双大手绕了一圈绰绰有余。
“怎...怎么了？”
宋九搂着男生的脖子，由于特殊的姿势，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和态度，心中忐忑。
脑海里反复回想刚才那番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惹得人不快。
宋九赶紧补充一句，试图挽救糟糕的气氛。
“那个，路同学我数学不太好，平时总会向你请教，打扰到你。不如这样，你来当我的家教吧，周末给我讲解数学题。放心，报酬肯定不会少，怎么样？”
身材消瘦，校服洗得发白，不吃早饭，拿奖状打草稿...
路冽的家庭似乎并不富裕，高考考验的不只是成绩，还必须要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和强大的心理。
青春期的男生自尊心是最强的时候，好面子，直接给钱的话很伤人。
思来想去，也就这个办法最稳妥，既能悄无声息地帮助任务对象，又能提高自己的成绩。
双赢。
“我确实对数字逻辑方面比较难懂，全校就你每次数学考满分，求求你了，就当是帮帮我呗。”
见腰间的男生不说话，宋九移动手，试探性地搭上人的后脑勺，手指浸没在短发里，细细抚摸给予安抚。
转而，移到前方，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男生的额头冰凉凉的，像块冰似的，体温低得有些不正常。
手脚因为营养不良而发凉也就算了，怎么连额头都是冰凉的。
难道是刚才洗澡受了寒气？
宋九怀疑自己感受错了，换上掌心覆盖在男生的额头。
温热的，体温正常，果然刚才是他的错觉。活人的额头怎么可能是冰凉的。
皮肤相接的地方泛起酥麻的触感，路冽心跳微微漏了一拍，除了奶奶，还从未有人这么紧张他的身体。
抬手，抓住少年欲收回的手腕，纤细滑腻。
“...好，我答应你。”嗓音有种说不出的沙哑。
宋九眼神亮了亮，太好了，周末也可以和任务对象待在一起，拉近关系。
看来死缠烂打，主动出击确实非常有效。
从一开始冷眼旁观视若空气，到现在的不拒绝，他觉得离完成任务又近了一步。
宋家算得上是顶级豪门，宋父宋母对儿子百般偏爱，每月都会打五十万零花钱到宋九卡上。五十万对其他挥土如金的贵族少爷公主来说，可能有点少，他却觉得多了。
每月都花不完，几乎全部存到了自己的小金库里，积少成多也有个几百万。
聘请一个私人家教绰绰有余。
宋九开的工资很高，每月三十万，额外把男生的一日三餐全包了，美约其名，瘦瘦高高的不好看，不知道还以为他宋家少爷虐待人似的。
而路冽只需要每个星期天给宋九补习数学，就能轻轻松松拿到三十万。
性价比超出黄金几十倍。
宋九自以为自己的意图隐藏得很好，滴水不漏，但路冽何等聪慧，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的目的，拐弯抹角地给予帮助。
可怜他？
怜悯他？
来得太晚了，为什么非要等花枯萎了才浇灌雨水。
准确来说，花朵已经不需要水源了，因为它埋藏在土壤里的根部早就枯死腐朽。
但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路冽没有拒绝宋九的好意，答应了下来。
两人的关系得到缓和。
宋九吹完头发，拿出抽屉里的药膏，在得到对方同意后，一点点给人胸膛的斑驳伤痕上药。
青紫的淤青和凌乱的划痕，很难想象到底下手该有多重才会让伤势如此严峻。凑近了些才觉察到那道长长的伤口切面有些大，不像刀片能够划出来。
倒像是玻璃碎片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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