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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标记痛 > 第2章 期待重圆的第002天
    在反应过来并制止自己之前,梁珩已经下车重新走到了曾妤身边。

    梁珩垂眸,目光落在曾妤摔破的手上又挪开,说:“现在是换了一招,改扮可怜来接近我吗?”

    曾妤猛地抬头看向他,眼睛里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

    曾妤也知道自己的回答很无力,但他却给不出多的解释。

    被梁珩冷冰冰的态度和话刺得生疼,他只能管住自己的眼神不要一直黏在梁珩身上。同时也克制自己的动作,不要刚重逢就招他厌烦,

    因为他的确做了错事。

    曾妤站了起来,又回过身弯腰去捡掉在路边的药。

    刚才他看见里面有一种他常用的进口药。曾妤对国产的同类药轻微过敏,情况不多见也不严重,当年还是梁珩告诉他可以拿这种药替换。

    他猜刚才梁珩提起过这个,所以袋子里才会有这种一般医生不常开的药。

    倏地瞥见他后颈的标记,梁珩心头一紧。

    那个咬痕,他太熟悉了。虽然留下标记后的第二天,他们就分开了。

    分手这么多年,竟然没去洗掉吗。

    这又算什么呢。

    作为一名腺体科的医生,梁珩再清楚不过,Omega一旦被永久标记,如果长期缺乏他Alpha的安抚信息素,每个月都有几天腺体处会遍布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痛。

    而自腺体开始,从脊椎蔓延到生殖腔的剧烈坠痛和阻滞感更让人难以忍受。积年累月,很多Omega的身体甚至会被标记痛活活拖垮。

    所以绝大多数和曾永久标记过自己的Alpha彻底分手,或者爱人去世后的Omega,都会选择洗去标记。

    但终身标记只能洗去一次,同种情况发生第二次的话,不想长期受病痛撕扯的Omega只能选择摘除腺体。

    而摘除腺体对于Omega而言无异于死上一次。手术难度很大,耗时也很长,对Omega的身体素质要求很高,没能活着下手术台的人不在少数。

    即使摘除手术成功,术后并发症也会让很多Omega撑不到恢复正常生活的那天。

    所以对于Omega而言,让人永久标记自己无异于一场豪赌。赌对方的真心和这份爱意的保质期,甚至赌对方的寿命。

    梁珩一直很厌恶这种从生理上强行绑定两个人的机制,但业内目前的研究进度还无法改变现状。事实就是,在终身标记面前,Omega一直是弱势方。

    梁珩也不知道自己下车重新走到曾妤面前来想说什么或者问什么。看见被留到今天的标记,他觉得中间浑浑噩噩的这几年其实挺操蛋的。(.

    “既然当时走得干脆,那就别再出现了。”

    “你走的时候我不拦你,你回来我同样不会欢迎。”

    说完,梁珩定了定纷乱的心绪,不再关注曾妤的一举一动,回到车上驱车离开。

    曾妤安静地听着他的车驶离的声音,用目光一寸一寸追寻着他离开的方向,等彻底看不见了才回家。

    简单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口,洗了澡之后到楼下打开糖果店的门,曾妤打开音响放了首歌单曲循环。

    音乐在摆满了五颜六色糖果的店里流淌,曾妤又开始坐在柜台后面发呆了。

    几个月前参加完葬礼他才从M国回来,在S大附近开了这家糖果店,楼上就是他的家。

    曾妤原本只是希望能守着这么个离阳光不远不近的角落,安安静静过完一辈子。

    可人的妄念和贪欲,总是不由心。

    “

    除了心只有心可以解心锁

    烦恼多因我要得多

    微似砂轻似烟怎会有风波

    有惆怅跌入了恒河

    情路太弯过就过当是个经过

    感动的爱当做一次砌磋

    沿途上遇上什么都欣赏过

    投入时便快乐一起过”[1]

    夜色深垂,星星和月亮都含羞带怯地躲进云层后面。今晚曾妤的店里没有客人,只有女声一遍遍唱着这首歌,曾妤也一遍遍回忆今天和梁珩的重逢。

    凌晨三点,这条小型商业街上只剩唯一一家酒吧还热闹着。曾妤这才发完呆回过神来,关了店门回到二楼。

    曾妤没有发现,街角的马路边上,有辆越野车在他关了店门后好一会儿,才打开车灯离开。

    梁珩身心俱疲地把车开进了停车场。公司最近正是忙的时候。再加上越来越临近某个日子,他已经很久没休息好了。

    今晚梁珩推迟了视频会议,挂断了母亲每天都会打来的电话,也取消了和父亲主治医生的病情交流。今晚他不想做什么继承人,也不想做好儿子。

    进门之前犹豫了片刻,梁珩还是转身走到了对面的房门前,输密码开了门。

    他走进没有人居住的这套房,倚坐在客厅的大飘窗上,隔着玻璃看向窗外的城市夜景,一双长腿随意地伸展开来。

    “梁珩,我不喜欢大别墅,我们以后买一百多平的房子就够了,温馨比空旷好。”

    “梁珩,我们以后要在客厅做个大大大大飘窗,这样家里白天亮堂堂的,晚上还能看夜景。”

    “那为什么不是落地窗呢?”梁珩记得当时自己这样问他。

    “因为站着看夜景多累啊,有飘窗就能坐着了,电视里不都这样演嘛。”

    ……

    记忆里的某些片段又在黑夜里变得鲜活生动起来。其实买这套房子时他们已经分开了,可装修的时候梁珩还是让人做了这个大飘窗。

    他从来不敢细想其中缘由。

    性格使然,梁珩最恨沉湎于过去。那些带着血混着泪的记忆总会让他整夜整夜的做一个个撕心裂肺的梦。

    可他也总会自虐一样去亲自回忆,像是一遍遍舔舐那把划破他血肉剔出筋骨的利刃。起码疼痛能证明,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不是他一人的妄想。

    想起停车场里曾妤问他的那句话,心又突然开始不受控,把梁珩拉回了他和曾妤第一次见面那天。

    每个细节都鲜活得不像样。

    他还记得和曾妤第一次见面那天,在两人面对面之前,活跃的桂花味信息素就争先恐后地往他鼻腔里钻。

    让人想到了秋日微雨后的花园,桂花落了满地,潮湿清甜的味道萦绕在空气里。

    那个时候的梁珩还不知道,带着这个味道走进他世界里的人,以后会让他感受到最极致深刻的爱意,也会剜下他心尖那点软肉踩得稀烂。

    可现在,面对那个已经没有信息素味道的人,梁珩很不想承认——

    他还是很心疼。

    上楼坐在客厅后,曾妤也想起了和梁珩在S大的教室里不算初见的初见。

    当时他刚从M国回S大的信息素研究系交换。

    那会儿他还没学会控制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所以带着一身桂花香走进教室时,周围的人都在议论可能是哪个omega没用阻隔剂,信息素外泄了。

    但大家很奇怪,这股信息素的味道并没有诱发教室里任何Alpha的生理反应。他们只是嗅得到味道,却感觉不到其中的生理牵引。

    曾妤从门口走向讲台的那几步,当时还没离开教室的人都在看他。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的声音和一些有回音的话语逐渐重合,争先恐后地跳进他的脑海里。

    “他走路的姿势……”

    “那个人的脚好像有问题。”

    “小声点儿!别说了!”

    “这个omega真好看。”

    ……

    他预想中的“瘸子”、“残疾”这些词都没有出现,但仅是来自梁珩的目光便让他心头发颤。

    曾妤跛着脚走到讲台上,面向穿着简单白T和牛仔裤却仍然很吸引人的梁珩,眉眼带笑,说:“梁珩你好,写了这么多次见字如晤,我们终于见面了。”

    终于越过大洋和时光,从笔尖的交流变成了面对面的相望。

    曾妤至今记得,光明正大地看着自己一直埋在心里偷偷想念的人时,那种心尖发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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