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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标记痛 > 第1章 期待重圆的第001天
    今年S市的夏天尤其的热。

    摩天大楼聚成的城市森林像个火炉一样炙烤着在其中的每一个人。这个粗喘着热气的怪物急需一场大雨解渴。

    人们推开门从不同的大楼里走出来,不情不愿地踏入与空调房的凉爽舒适截然不同的温度里。

    曾妤从咖啡厅出来后没走多远,就觉得胸口闷闷的,头也有点晕。w~

    炎夏等红灯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曾妤觉得自己像是一块行走的烤肉。他只想早点回家待着。

    但曾妤走不快,而且刚过完马路,他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梁珩开着车从梁氏集团大楼的停车场出来,刚应付完那些没完没了的股东,正压着一股子烦闷在一边等红灯一边和助理打电话。

    不远处,有个刚过完马路的人摔倒在了路沿上。周围的人行色匆匆,仿佛倒下的这个人只是一块掉了螺丝钉的路牌。

    那个身影实在太像,梁珩没来得及多想,挂断电话后立即变道把车停在路边。

    在他之前,从不远处先跑过去了一个背着书包的年轻人,看模样是个大学生。

    年轻人跑过来蹲在旁边,仔细看了一下地上的曾妤。

    曾妤的眉头紧皱,嘴唇已经泛白,皮肤不知是天生还是因为别的,也透着有些病态的白皙。看着像是中暑了。

    年轻人用手掌探了探地上的温度,烫得他下意识收回手。

    他把曾妤扶了起来,架着他的胳膊打算往路边的树荫下走。

    但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一空,昏迷的人倏地被拦腰抱起。

    把曾妤抱起来的是个穿着长袖衬衣和西裤的男人。他身形颀长,手臂肌肉线条明显,隐在衬衫下的好身材若隐若现。

    虽然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但光是一个背影就已经能让人确定这是个身体条件优越的Alpha。

    年轻人连忙跟着男人往阴凉地走。

    把人慢慢放在地上平躺之后,梁珩跑去不远处的自动贩售机买了瓶矿泉水。他又回停在路边的车上拿了湿巾纸,还从车载冰箱里拿出来一个小玻璃瓶。

    紧接着,曾妤朦胧的意识里,感觉有人捏住他的下巴,把什么东西轻轻涂在他的口腔里。很快,一股甜甜的味道在他嘴里蔓延开来。

    过了一会儿,那人喂他喝了点清润凉爽的水,还用一张冰冰凉凉的东西轻轻擦拭他的脸颊脖颈。身上的燥热好像真的消了很多。

    也许是在混沌费神的状态下挣扎累了,都有幻觉了。曾妤不仅觉得这些动作太过熟悉,甚至觉得正耐心温柔地照顾自己的人是梁珩。

    那个想了很多年,却也已经分别很多年的人。

    “你弄的这是什么?”年轻人从书包里拿出街边发传单的人一并发的小扇子给曾妤扇风。

    “蜂蜜。”梁珩冷淡地回道。

    看到路边那辆打着双闪灯的越野车,年轻人开口问:“你的车……停在那儿没问题吗?”

    梁珩只把目光落在昏迷的人身上,说:“没事。可能是低血糖或者中暑了,我送他去医院。”

    “那我也一起吧,你看着挺忙的,送到之后我可以照顾着点儿他。”

    梁珩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还是说了声“好”,抱起地上还没转醒的人往车上去。

    忽略他轻得不正常的体重,也忽略他被抱起来时迷迷糊糊地呢喃的那个名字。

    梁珩把人放在了后排,准备抽身去前排时,突然被攥住了手。

    看见曾妤熟悉的下意识动作,梁珩心里一顿,但还是掰开了他的手。

    被曾妤拉住就忍不住温柔劝哄他重新入睡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

    梁珩去了驾驶座,把冷气调到舒适的温度。

    年轻人进了后排坐着,继续拿扇子给曾妤扇风。

    开着车的梁珩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曾妤被年轻人放在自己腿上枕着。他还是皱着眉,脸上有一层密密麻麻的汗,脸上惨白没有血色。

    还和以前每次低血糖时一样。

    曾妤,这么多个日夜过去了,你还是照顾不好自己吗。

    还是说,这次也是装出来的呢。

    *

    曾妤慢慢转醒的时候,先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放在身侧的手轻轻动了动,双眸微张后像是觉得不可置信,长睫轻颤。

    他竟然看见让他思念数年的人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正在闭目休息。

    曾妤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像是怕惊扰了在梦中才会出现的美好场景。

    他贪婪地用自己的眼神靠近和亲密梁珩,一寸一寸描摹他的眉眼,想象时间如何从梁珩身边走过,也在心里和他用力地相拥。

    “说是挂点葡萄糖就会醒了。”

    有人说着话走了过来,曾妤顿觉遗憾,但还是立马把眼睛完全阖上。

    年轻人交了费回到Omega专属病区,走到病床前时看见英俊的Alpha现在有些狼狈,掖进黑色西裤里的高定衬衣有了不少褶皱,袖子也随意挽了一截上去。

    他正神色疲惫地靠坐在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年轻人听到他叹了口气,低沉的嗓音里满是疲倦:

    “曾妤,没必要。我知道你醒了。”

    被他裹满情意的眼神看着时的感觉,梁珩怎么会忘记呢。

    年轻人低头看了眼自己刚在车上从那人钱包里拿了去挂号的身份证,暗道:“是不是认错了?这人不是叫林珩吗?”

    床上的人并没有睁眼,年轻人走过去把身份证放回他的钱包里,说:“先生,要不您先去忙吧,我闲人一个,我在这儿等他醒就行。”

    梁珩最后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又神色如常地收回眼神,没有再说话,起身准备离开。

    “梁珩……”

    曾妤突然睁开眼坐起来,伸手抓住梁珩的衣服,轻声喊了那个在唇齿间徘徊了许久却叫不出口的名字。

    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年轻人才小心翼翼地说:“醒了就好。那个,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谢谢你。”曾妤抬起头对他说:“我把医药费转给你吧。”

    “不用了,也没多少钱。”

    “不能花你的钱。”

    见他一脸执拗的认真,年轻人只好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调出来,“行,那你扫我吧,我叫唐黎。”

    “我叫曾妤。”

    曾妤把手机拿出来,唐黎不经意间看到他的锁屏和壁纸是同一张合照。

    虽然穿着小丑服,两个人看着都有些滑稽,但唐黎看得出来那是他和正被他拉着衣服的那个人。

    “光是这和身份证上不一样的名字听起来就很有故事,一看这俩帅哥之间就是有情感纠葛啊,此地不宜久留。”

    ——曾妤听见男生在心里像个BB机一样说个没完时漏出来的这句话,不觉眼角发涩。

    和大部分十几岁时才分化的Omega不同,出生时就已经完成分化的曾妤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Omega。

    按理说和青春期才分化的人相比,他这种情况的A或者O都应该是受到基因眷顾的。

    但曾妤直到现在都没有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因为幼时受的伤和长期的营养不良,他的腺体功能发育不全。

    他只在十四岁那年,发现自己和身边某些植物系的信息素之间好像有特殊联系,可以听见它们的主人在心里说的关于他的话。

    曾妤知道唐黎的信息素应该也是植物系的。

    原来过了这么多年,他和梁珩之间有关系这件事旁人还能看得出来。

    这让他在落了灰的内心深处生出一些卑鄙的欢欣。

    加完好友唐黎就离开了,梁珩也拨开曾妤的手准备走。

    “梁珩,”曾妤看向别处,不敢直视梁珩,却低声道:“能留个你现在的联系方式吗?”

    梁珩抿唇不语,下颌线绷紧了片刻,还是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曾妤忙拔了手上的针,拿上床头的东西跟了上去。手背上鼓起了包,还有些血顺着针眼流了出来。

    走近电梯时曾妤把手往后藏了藏。

    两人都一言不发。

    进了电梯,梁珩按了负二楼,曾妤连忙跟了进去。

    梁珩克制着没去看他仍然和常人不一样的走路姿势。

    片刻的安静之后,电梯门关上又打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进入停车场。

    曾妤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梁珩的衣角。

    梁珩猛地转身,右手攥住曾妤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想骗我再上你一次,你好再穿上衣服就全身而退?就那么好玩儿吗?”

    曾妤看见梁珩脖子上的青筋起来了些,眼睛里的红血丝和没能掩饰好的些许戾气也格外明显。

    “不是。”

    “我舍不得。”

    曾妤的脸慢慢开始泛红。

    久违的属于梁珩的信息素围绕着曾妤,让他体温有些上升。

    曾妤察觉到梁珩的信息素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他现在没有心思细想。

    像几年前分手的那个雨夜一样,曾妤眼睛里不自觉蒙上了一层雾气,眼周泛红,不敢接住梁珩沉甸甸的目光。

    是他丢下了梁珩给他的感情,像是随着那颗梁珩很喜欢亲吻的泪痣一样,被他留在了过去。

    像是觉得曾妤和做法完全背离的回答很可笑,梁珩放下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转瞬间神色恢复到面对陌生人时应有的疏离。

    因为情绪波动剧烈而难得有些失控的信息素也收了回去。

    “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梁珩就快步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以前他总会细心地放慢脚步,这是曾妤第一次跟不上他。

    “梁珩,你现在是单身吗?”

    曾妤不再追了,在他身后大声问。

    明明是问句,语气里却莫名带着丁点儿对答案的笃定。

    曾妤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底气,觉得过了这么多年,梁珩还和自己一样,舍不下那些被粉饰过的时光。

    前面的人脚步微顿,声音却已经恢复他一贯的冷静:“我有爱人了。”

    “他很好,我很爱他。”梁珩补了一句,很快上了车。

    曾妤心里一阵抽疼,像是被人狠狠攥住掐了一把。那点儿笃定不仅消失了,还顺手把他的心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看见梁珩的车很快发动往出口去,曾妤忍不住快走了几步,却一时不稳摔在了地上,像以前很多次一样。

    前面的人下意识猛踩了一下刹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停车场内显得尤为突兀扎人。

    梁珩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卸了力气,搭在腿上。(.

    曾妤没有站起来,只抱着膝盖埋头坐在摔倒的地方。

    两个人之间隔着停车场里数十盏昏暗顶灯的距离,隔着那个让一切分崩离析的夜晚,也隔着从彼此生命里消失的这几年。

    坐在车里的梁珩没有听见,埋着头的曾妤嘴上分明一直呢喃着:

    “梁珩,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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