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白悦轻轻闭上眼睛，脸色瞬间红透了，睫毛有些颤动，整个人僵在椅子上仰头不动。就在冷无霜快要亲到白悦的时候，她突然吓醒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这可是她的徒弟！而且跟她一样同为女子。冷无霜大惊失色，飞快地逃离白悦身边，退后几步撞在桌边的椅子上。她一手把住桌边的椅子背，一边对自己的一时失态感到惶恐不安。
没道理啊没道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取向问题，也一直比较贪恋男色，按照以往她的想法，如果动情的话，对象也该是无雪师兄那样的，此刻竟然对她的徒弟产生了这种想法，还那么情不自禁，无法自持，冷无霜深深觉得自己魔障了。
白悦听到冷无霜的动静，也是从睡意中完全清醒了过来，站起身就要走上前去，一脸担忧，“师父，您怎么了？”
“没事，你，你别过来。”冷无霜忙伸手阻止她，防止她靠近自己。心中一片混乱，对自己感到困惑无比。
“好，我不过来。”少女眸中，瞬间爬上一片失落和灰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是不是饿了？”冷无霜见她失落，心中不忍，马上摆手胡乱解释。
“啊……是有些饿……”白悦尴尬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那过来吃饭吧。”冷无霜强作镇定，让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抬手拿起那瓶果酒，斟满酒杯仰头一口饮尽，以此定神。
白悦依言往她走过去，在她对面坐定，拿起碗筷猛地扒饭，没吃两口就被自己呛到了，“咳咳、咳……”咳嗽不止。
冷无霜想像往常一样走过去帮她拍拍背，但惧于刚才那充满暧昧的氛围，一时之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放，慌忙又斟了一杯果酒，推到白悦面前：“你先，喝一点缓缓。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啊。”
“好，咳咳、谢谢师父。”白悦因为咳嗽脸涨得通红，一口便把一大杯果酒喝了下去，喝下去之后，只觉口中甜香，又把杯子推回冷无霜面前，意思明显不过，再要一杯。冷无霜又给她斟了一杯。
冷无霜陪着白悦吃饭，她喝一杯酒，就给白悦也倒一杯。想着果酒劲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喝几杯也不妨事，没想到不一会儿，一壶酒就被二人喝光了，桌上的饭菜却没吃多少。冷无霜正欲开口叫她多吃点，只见白悦扔了筷子，靠在椅子上，哈哈大笑起来。
冷无霜不免疑惑，开口问她：“你笑什么啊？”
“哈哈哈！好喝！再来一杯。”白悦笑意盈满眸子，直直盯着冷无霜。
从白悦上昆仑后，门风甚严，规矩繁多，对冷无霜也是又敬又怕，从来小心翼翼，不曾这般放声大笑过。冷无霜猛然明白过来，这家伙以前在蜀都的时候十来岁，也不知道年纪那么小的时候有没有喝过酒，总之上了昆仑的四年，是绝对滴酒未沾的，看她此番模样，莫不是果酒喝醉了？
“没有了，喝光了。”冷无霜双臂抱胸开口答她，饶有兴致地观察起白悦的反应，“你说怎么办？”
白悦未曾答话，冷无霜见她立即起身，走到自己面前，正要开口问她干什么，白悦弯下腰来，手撑在椅背两边，将她圈在了中间。
“你要干嘛？”冷无霜往后一退，背抵在椅子上，之前那种心跳不止大脑空白的感觉又拥了上来。
“师父，别动……”少女轻笑开口，凑上去飞快地伸出舌头，在她嘴角一舔，然后放开手，身体无力地往地上缩，冷无霜眼疾手快，立马接住了白悦把她搂进怀里。
顾不上自己心里所害怕担忧的取向问题，只怕白悦摔在地上摔疼了。此刻怀中少女眼里氤氲着情意，目光似水般温柔，抬手摸上她的脸颊，口中蹦出两个字，“好喝……”
冷无霜彻底魔障了！再也压抑不住心中如排山倒海般的□□，顾不上世俗礼节，低下头就去吻怀中的人。
四片薄唇甫一相触，那柔软带着果酒甜香和少女愈发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击得她浑身颤抖，背脊如过电一般，愉悦而兴奋不已。情难自控，大概就是说的她眼下这番情形。白悦醉意十足，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只热切地回吻她，伸手勾住她的脖子，恋恋不舍片刻不愿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冷无霜搂住白悦的手无意间摸到了白悦的手，只觉她浑身热得厉害，连手都如火烧一般发烫。她睁开眼来，少女满面通红，额间沁出一丝细汗。她离开她的唇，心中直呼，完了，彻底完了！她干的这是什么事啊……
等白悦酒醒之后，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小徒，一时之间思绪复杂，眉头纠结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见白悦一声不满的嘤呢，嘴唇红肿，头倚在她起伏不定的胸口，一语不发。
冷无霜想白悦定是热得难受，腾出一只手抄起她的腿弯，将白悦打横抱起，走到床边轻轻把人放下，又立即去拧了帕子，给她擦汗。
等自己洗漱完后，冷无霜脑中清醒，坐在椅子上，竟是满脑子开始回忆那个吻，毫无睡意。她急需要从头理清自己的思路，从什么时候起，心中对白悦开始有了这种情感。冷无霜揉了揉眉心，没有一点头绪。她二十年清修，未曾对任何人动过情，性子寡淡温和，哪怕听了李忘尘和姬桓的故事，都未如何动容。与二师兄接触亲密，也只是害羞而已。
她一点点回想，长生殿洗灵，自在峰峰顶日夜相伴四年，抚琴练剑，看书写字。白悦的音容笑貌无一不在她心中，早就刻下了深深地印记。或者更早，夜探弟子厢房，山腰碧池初见，一幕幕往事呈现在她眼前交织在一起。何时情根深种她已经分不清了，只是这一次，压抑已久被白悦醉酒后的无意撩拨，顷刻间爆发出来而已。~
但这样是错的，没有人可以容忍两个女子在一处，世俗不允，昆仑更不允。何况她们还是师徒，违背三纲五常。更何况……白悦只是粘她而已，年纪尚小什么都不懂，也许只是对她有崇拜之情，抱着师恩，所以事事关心她，顺从她。也许白悦……并无跟她一样的心态……
想到这里，冷无霜只觉心中憋闷难受，头也开始痛起来。比起这些，等白悦醒过来自己该如何跟其解释啊。简直太伤脑经了。
冷无霜胡思乱想了一夜，卯时刚到，她就起身捶着坐麻的双腿，开门出去了。深怕白悦醒了质问她昨夜的行径，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时之间不敢面对。
客栈已经开了门，有些一大早就要出发的商人已经收拾妥了行囊，拖着东西往码头赶。天边鱼肚露白，凉风抚过衣袖，冷无霜仰脸沐风而行，在小镇不宽的街道上散步，街道两边有三三两两卖早饭的摊子。她寻着香味，在一家卖馄饨的摊头停了下来。
山下市井，她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新奇之意的，之前急着赶去隐月山庄取药，又挂念二师兄无雪的伤势，这股新鲜劲儿暗中被冲淡了。此刻得闲片刻，倒是折腾了一夜后，闻到馄饨香味不免嘴馋起来。w~
“姑娘，来吃馄饨吧？自家种的菜养的猪做的馅子，料足味好！尝尝吧？”摊主是个老头儿，笑呵呵地把汗巾往肩上一搭，给她介绍起来。
“来一碗吧。”冷无霜在他的摊位上坐下，等着馄饨下锅。
不消片刻，一碗香喷喷冒着热气个头很大的馄饨就摆到了她面前。冷无霜举筷吃完馄饨，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并未带银钱，一时尴尬不已，摊主老头儿站在她面前，等着她付账。冷无霜脸上一红，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忽听背后传来脚步声。
白悦一只葱白小手伸到她面前桌上，放下了十文铜钱。“师父，你走那么急是饿了啊。”
冷无霜回头看她，少女身上的清香若有似无，隐在了馄饨味里。白悦未见任何异常，站在她身后等她起身。
“嗯，你要不要也来一碗？”冷无霜尴尬地冲她笑道。
“不吃了，我们等你出发呢。”白悦将布裹好的不破剑递到她面前，冷无霜接了剑背在身上，起身跟她一起往码头走。
一路无话，冷无霜挣扎了一阵，总算开口：“昨晚我喝多了，对你……”
“啊？您喝多了吗？我都不知道，大概我太累了，吃着饭就睡着了。”白悦勾起她的手臂，如往常一样，“师父，是不是你把我搬到床上去的啊。辛苦师父啦！”
冷无霜转头盯她，脸上愕然，白悦竟然忘了……她如一个偷吃的小孩，心中窃喜。但又有一丝失落，想她记得，又想她如现在这般什么都忘了。如此也好，这件事就当做一个秘密，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
冷无霜还没说话，两人就已经到了码头。
小六已经上了船坐在掌舵的位置打着哈欠，沐清和卫子喻站在船边向二人招手。
白悦先走过去，沐清在船头拉她上船，冷无霜盯着两人相牵的那只手，心头十分别扭。她还在出神之际，沐清看向她一声催促打断了她的思路，“小师叔，快上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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