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当初怎么和我换脸，和我说过怎样的话都不记得了。我怎么可能相信她能够给我一个承诺，甚至我认为她是不觉得自己做错的了。她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告诉我，她这么做后悔了。我哪里是这么容易同情他人的人。
而且尤华对我做过什么，她自己心里比我还清楚。如今在我面前做出那副可怜的模样，真真让我觉得可笑。
“真的觉得你错了吗？我要是不把脸还给你，你会觉得我是一个坏人么？”
尤华原本的情绪，随着我说出口的话而停顿下来。
她的眼眸间不知在酝酿着什么。眼珠子转动了一会儿，方道：“华仙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可是我说的句句真切。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无论你相不相信。”
“你觉得我这张脸会让慕辰责怪于你，你便不需要了。现在来找我要回去你的脸，是不是也是觉得慕辰看着我的脸讨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换回你自己的脸，可能慕辰就要在你的脸上作画，你也是无法反抗的。”
她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这怎么可能，天君他不会这么做的。”她自己也不清楚慕辰到底会不会这么做。
当然她的内心是希望慕辰不要这么做的。然而对于慕辰喜怒无常的性格，她却是不能确定。
“慕辰的性格不不好，他甚至是那种喜欢追究下属过失的人。你认为他不会责难你，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么认为？”
尤华笑道：“没有谁告诉我，可是这么多年，天君对我一直不错。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知道华仙你当初和天君有很多误会，觉得天君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要告诉你，天君就算对很多人不好，他对你都是极好的。你不愿意回天界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你要是一直顶着我这张脸，难免会让天君忘记你长什么样。你难道不觉得可惜么？”
“可惜？我为何要可惜？慕辰他心里怎么想，或者是怎么做，这些都不是我想要了解的事情。我为何要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让自己觉得可惜。”
她好似不信我说的。
“慕辰是不重要了，可是你在面对东华，面对你爹的时候顶着我这张脸，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你看你自己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更遑论是我。我觉得你和你的朋友，因为我的脸出现了很多隔阂。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华忽然转变了话锋，说了一些有利于我的话。
“你倒是很能看懂我对什么比较关心。可是你不会觉得这么做，我会更反对你的话么？”
“我当然知道你对东华的情谊。我们做神仙的总有几个朋友是让人触及不到的。东华之于我就是碰不到的。我知道他对于你的意义非凡。”她还害怕吹捧起我来了，这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所以……”
“所以华仙你还是和我换回来吧。这张脸对你来说真的没什么用……”
“我不同意！”
尤华忽然拿出一把剑。
她用剑对准了自己的脸：“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用剑画花自己的脸！”
刚刚一番软语相求，到如今的刀剑相向，仅仅花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在她看来，我可能是比较容易妥协的，只是没想到我却没有妥协。
她现在见我软的不吃，要来硬的。
我笑了：“你尽管把自己的脸划烂。若是我不在和你换回去，你的脸烂了也就烂了，旁人看你的脸倒是无所谓，只是你自己整日对着那镜子，看到镜子中自己烂了的脸，会有怎样的感想。”
尤华深情微顿，显然她也没想到我会这样说。
“你是真的下了决心要这么做么？你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尤华问道。
我看了一眼尤华道：“我为何要后悔今日的决定。难道不应该是你应该后悔？”
她显然被我这句话问到了关键。
因为最初说要换脸的是她，如今说要换回去的也是她。
她才是那个最应该后悔的人。
“我是现在后悔了。什么东西都应该是原本的最好。可是我却不懂得珍惜，觉得被人喜欢才是最好的，忽略了很多东西。”她说得一板一眼，好像真的有受到过伤害，才会变成如此。
可是我知道她是一个擅长伪装的人，说话也不一定是真的。
“我不管你以前是怎样觉得的，也不管你现在到底是何感想。总之我是不会和你把脸换回来的。也许你要说那本来就是我的脸。为了我的朋友，或又是为了我的家人，我应该如此做。可是我不想再为别人活了。”我说着已经做出了要和她一刀两断的样子。
尤华当时害怕极了。她看着我显然不相信我会这么轻易放弃那张脸。
“华仙你不要为自己做的决定后悔。你要知道一旦你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不是你自己先不要脸的吗？这还是你求着我，让我把脸给你的。如今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当初分明是她自己选择不要自己的脸，可是到头来她却怪我不要脸。
我就知道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即便她知道在我这很难讨到便宜。她也要说出让我恶心的话。
“当初是我觉得你的脸有用，至少在天君面前有用。可如今看来，你的脸一点用处也没有，甚至还会招来天君的厌恶。我留着又有什么用。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让我恢复以前的样子吧！经历过这件事我也想明白了，顶着别人的脸生活，始终不如自己的。”
她说话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真诚，可是经历过刚刚的冲突。我还是没有答应她。
“我不知道你是自己来的，还是听了别人建议来到这里。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既然你的东西已经丢掉了，就很难再找回来了。即便是找回去，也不会是当初的那个东西。”我的意思是在告诉她，这东西她没办法拿走了。
可她却对着我说:“没关系的，即便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东西，可是它依然是我想要的。谁不是每天在改变呢？只要改变的有意义，就算已经不是当初的那样，也是好的。”
她的话句句都有深意。我知道这绝不是她一个人的水平。
因为按照她的性格，她顶多就是嘴巴上骂别人几句，绝不可能再有另外一种讽刺。
她刚刚说的话已经超出了我对她的认知，甚至已经不是她能够随意出口的了。
“慕辰让你说的？这些话对我以前来说，可能比较管用。可是对于如今的我来说，这些话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尤华抬起头，平视着我。
“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天君让我想办法让你三日内回去，不然就把我拉去落仙台。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因为我也不了解你。我按照天君说的办法，在你身上实验过了，可是你依然对我冷淡。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换脸。这样天君就会觉得你回去了。”
“你怎么还和之前一样天真。他既然能够认出来我和你的不同。自然也不会轻易让你逃脱。我看你还是想个办法把我绑回去更为靠谱。”我笑她不懂缘由。
她恍然大悟，连连称赞我的计策绝妙。还说她之前还想过我不回去。怎么骂我一顿舒服。现在我的话令她茅塞顿开。
我总觉得我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我要是不这么说，尤华都未必会这么做。
“华仙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要的！”说着她就对着我打了过来。
她也是真的听话。我才不过小小提议。她和我动手了。我依然是不能给她机会。躲避她之时也很是小心。这个时候我不能出任何差错。因为一出错，很多事情都会成空。
“你……”
尤华应该是没想到我恢复了九成的法术。面对她的小小责难根本不需要怕。
“你是什么时候恢复法术的。我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恢复法术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你算是运气好的了。”
尤华被我这句话气得要死。
她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故意让我对你动手，然后好打伤我，我受伤了，没有能力把你带走了。你满意了？”
“我就是故意的，你要是不想对我怎样，也不会成现在这样。说起来还不是你想要的多？”
“华仙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笑了笑，道：“我一向如此。你要是不喜欢，你可继续来挑战我。不过你的这张脸能不能好好保存就不知道了。”
她的脸正是她一直顾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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