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扶余同本上神闹上了。慕辰自是不高兴。扶余对本上神说话也不算客气，居然用了那些本上神听着都有些寒碜的话语。如此说来本上神倒是觉得，慕辰总算做了件让我称心如意的事。
不对，本上神明明记得慕辰只是说过同本上神有婚约。那祝衍不是告诉本上神，慕辰喜欢她的么。即使这话不大可靠，然，明明就是慕辰的桃花六界到处都有。随便找个东西，都会说你别和我抢天君。
本上神虽然也觉得慕辰长得不错，可他的那些手段。本上神真是不敢恭维。
好一阵这里头都没一个神仙敢说话。扶余本是个神仙，守住这蓬莱之地。算得上功德圆满。没想到惹到慕辰这尊大神。打这一算起来就是时运不齐，命运多舛。
看着那几个舞完了的小仙，对着扶余这座中仙。外加着慕辰这座上神。这等局面，并非一下就能说清楚。
大抵上也只能说是个把小仙的态度。用两个字形容在恰当不过——观望。
在昆仑虚待得久了，仙也有些愣了。当下明明那些小辈的神仙都去围观了。本上神却偏在说话之时忘记。
哎，你们这么耗下去。本上神可没时间陪你们玩。
本上神起身道：“扶余中仙，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又顺便回头看了看慕辰道：“天君慢用。”
倘若眼神可以杀神仙，那慕辰的眼神定是要将本上神杀得片甲不留了。是以，本上神见着慕辰的眼神，转身就走。走到蓬莱之地的大门口，方改用了云雾。
到底是蓬莱，天地间若隐若现的仙灵彩虹奇特而绚丽。这仙灵彩虹便是蓬莱的象徵。
许多年前，我就曾在此说过，天地之间，若无昆仑华仙，便是仙灵彩虹掉落之时。
本只是个玩笑话，却不想全都成了真。
这个真也不是我说的那般，就是我睡了万年。那东西也消失了近万年。
神族都知道，仙灵彩虹的来历。那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女娲上神用云缎织成。曜日东升之时，便有日光在其中印刻七种颜色。
七种颜色分别代表了——正、恶、美、丑、惠、痴、邪。
在凡人眼中，这其中东西就是人生必经。每个人都会经过七种中的任意一种，神仙或许不用，却没有那个神仙敢保证仙途之中，出现逆转。
“仙仙不必走得那么快，这蓬莱的景色是与别处有些个不同的。既然来了何不欣赏一番？”慕辰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我身后。
这厮倒是个百无聊赖的主儿，才受了那些仙子的眉眼，就来找本上神的麻烦。天晓得那时候我是个什么表情，不管不顾的转身就走。本上神是料着慕辰会追上来。
不过世事难料，慕辰遇到祝衍了。就在本上神转身的时候。
本上神这境遇用凡人的话来说，就是大雨过后什么来着？
“大雨过后有天君。”慕辰你怎么老在我高兴的时候出来吓我。
眼前慕辰对我愉悦很是不悦。一只手拉起我的衣袖，起初我没有防备，硬生生的跌了。丢脸丢大发了。
呃他是怎么知道的？
“大雨？天宫几时下过大雨了？”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脱口而出。说了也就罢了，偏偏慕辰还想追根究底。
“仙仙你想看天宫下大雨？不过好像不大可能。”慕辰目不转睛地盯着天宫。
我忽然想起，那个传言。天宫不可能下大雨，除非天族将有灭顶之灾。
一万年前的那场浩劫，神族出了那样的事。谁也没办法阻止。莫说天上的天君慕辰，就是其他人也无可奈何。
仅仅是这样么？爹爹说的好像我没有印象。我只记得魔族的残忍，扼杀了许多神仙的美梦。
凡人都说神仙的好处，想修仙问道。
殊不知，天地浩劫。就连神仙也没有办法的时候，那些曾经拼命修行的小仙，又想回去做个凡人。这样即使死了也还能进入六道循环。可神仙呢？一旦进入了神仙路，就只有两条路。一条飞升成为上神，另一条就是抵不住天劫灰飞烟灭。
“你又在想什么东西？”慕辰用手戳我的头。令我感到无比的压力，
这压力多半是因为慕辰的缘故。仿佛许多年前，我也是这样戏弄一个人。那光影在脑子里一闪即逝。
点点愁绪荡漾在心头，没有一件是真的欢乐。
按理来说本上神应该高兴先走。却转眼又见着慕辰怎得也高兴不起来。
不等本上神转身，倒是慕辰先本上神一步不见了。
也是，慕辰同我在一起不过系要戏弄本上神。吓唬吓唬本上神，好让神族知道些规矩。
婚姻之举不过是敷衍塞责。
那日我也知是怎么过来的，就是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离开蓬莱飞很慢很慢。
第六日才听得昆仑虚的小仙们议论纷纷。
“我听说天君居然带了蓬莱的绿舒仙子回天宫。想来是要给神族一个下马威了。”
“是啊，是啊。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咱们族长还准备嫁女儿呢。”
“哎你，你们别说了。仔细让族长听到，削了你们的仙籍。”
这一句削了你们的仙籍，诚然可笑之极。
纵使不成器的精灵都知道，掌管仙籍的乃是神族的东华帝君。天地间的大小神仙们都害怕，忌惮的东华。在我眼中虽比不得他们那么权威。却也实打实是个严苛的主儿。
一想起当年他带我去蓬莱，将我一个人扔在仙灵阵中。我就觉得后怕。~
小仙们说起这些八卦，道也是热忱高涨。须知用这些热忱去修仙，不成上神，也能修个上仙了。
“削了你们的仙籍？去阎王殿转世？还是选择灰飞烟灭？”那一刹那，却是一抹熟悉的冷绝。
“东……”
“东什么？”
“帝君！”
那个小仙诚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帝君吓了一跳，声音都带着颤抖。就连我也奇怪东华好端端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东华不急不慢地道：“本君也是方才听说族长不能削仙籍，需要本君来削。”
那几个小仙被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的抹汗。诚然东华的冷，万年没变。
接着东华身后额童子递上了一杯茶水，东华徐徐接过茶水。那茶杯却在顷刻间向外掷去。
那童子见着茶杯摔落出去，一个疾步跟上。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童子，又端了一杯茶到东华面前。
这真不是帝君的作风，出门还要叫上两个童子，帮他端茶递水。
“帝君饶命，小仙不过胡言乱语。”那小仙低着头，不断地朝下磕。
“哦？胡言乱语？那本君方才的话可不是胡言乱语！“东华说罢已将另一个杯子扔了出去。
我想东华一定是看见我了，否则不会做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都可笑，神族？纵然是个小仙，也是不能妄言的。这是整个神仙界，乃至神族的尊严问题。
那些小仙都想错了，什么神族，什么帝君，什么族长。都比不上所谓的当场捉拿树立威严来得实在。
“华仙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些小仙被吓得瑟瑟发抖。一听东华叫我，全都转过头来。好在我晓得施法设下封印，他们并未能看见我。
我想东华这一出，演的真是实在。就连我也少不得被真实所迷惑。
等到东华慢慢悠悠的说出对于那几个小仙的惩罚。我才晓得，那些小仙说的都是伤神的话。一时口快，就要用数千年的修为来弥补。
“你都看见了，还躲在阵法里作甚？”东华一句话。我脸色稍顿了一下，下意识的往身后看去。
之间却未曾出现过什么解阵法的架势。
我的第一直觉就是，凭我现在的认识。那些小仙看不到我是因为我的修为在他们之上。可东华是谁啊，天底下能与当初的我平分秋色的东华。现下修为一团糟的我，根本就阵法不住他。
许是多年都未曾用过阵法，对行阵法居然弄反了布阵方位。导致我的布阵错漏百出。
什么都不如自我安慰来得痛快。一会子的纠结，连同心里的担忧都消失不见。
“华仙你以前学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否则怎会弄得如此狼狈？”他拽住我的手直把我往外拖。
我想我是栽在东华手上了。平素的勇气，果敢在东华面前都一文不值。最要命的是他什么都不说，多年未见，见面的第一句话，仍免不了数落我的不是。
一个神仙的习惯，连同他的岁数在一起。历尽天劫过后，就再也难以改变。
东华也是这么一位神仙。他的冷面，完全不同于慕辰的赖。
“你都是在做什么？别的小仙说你，你可以装作不听见。可是为何见了我，你就开始躲？华仙你我一起长大，难道你就是害怕见到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从未见过东华能如此说话。还是一次性说了那么多。
一直以来，东华在我眼中都只是淡淡的，冷冷的。我一向觉得谁都没他仙风道骨，谁都不比他从容淡定。
今次看见我将我拽出来，我以为就已经是他的极限。没曾想他居然说了一通。因着从未听他一次说这么多话。我居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感觉到稀奇稀奇再稀奇。
“东华你能先，先放开我么？”我顿了顿。朝他笑了笑。
顷刻间一股寒意直冲我脑海。似乎忘了这世间还有淡淡的哀愁，这些哀愁都不属于我。
“不放。”东华头一次这么任性的说出这样的话。
而他的跟班，早已跑的九霄云外。
“华仙你告诉我你同慕辰是怎么回事？”他负手而立，微风中衣袍飘然而起。
我同慕辰能有什么事？我终究不会那么说，而是想着怎么反驳东华的。说了句：“这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才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关东华什么事情的话，换做是以往我是肯定不会说的。至少不愿意去说。可是现下，我就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一向觉得，东华能沉住气，而且沉得住很深的气。可是事实是东华表情怪异的看着我。那种我欠了他银子，欠了一屁股债的样子。真是让我无语的没话可说。
东华这次问我的问题，恰恰是我自己都不能回答的。所以我不敢确定自己会说什么话。至少我的反常已经让东华淡定变得不淡定。我告诉过东华，倘若有一天我喜欢上一样东西。我会努力的去把握。
而今他把这样东西，认为是一个神仙。这也是我不能阻止的事情。我没有改变东华想法的能力。我是神仙，他也是神仙。神仙同神仙之间的秘密是不能逾越的的鸿沟。
“华仙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欢着你，骂你也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可是为何你都不肯多看我一眼，为何要当着众仙的面，同慕辰一起出现。为何……”东华紧张的拉起我的手。
我从未见过东华如此失态。东华问我的每一句话，都是针对慕辰。
而我却真不知道，我为何喜欢慕辰。我同慕辰有什么关系。我仅仅晓得的就是我是神族族长的女儿，我生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也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慕辰只不过是他们猜测的代价中的一个，事实上我的命运，我的那位爹爹也不可能知道。
神仙的命运，只掌握的天的手里。
一切都由天籁决定。从一出生就是天注定，到经历天劫，个中微妙实在不是我个神能够说清的。
其实我同东华与同慕辰在一起有什么分别？无非是神族的界限明显罢了。
有些神族人看不起慕辰，慕辰又何尝看得起神族？
将心比心，更值得关注的是他们的身份。他们可以有许多不同的想法，包括之初的见面，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一样的。换句话说，我们神仙的差别就是比凡人多会了几种法术。其实真的没什么。
“东华你可以不选择我。”我淡淡的回答他。至少我现在明白了，怎样拒绝一个神仙。东华我从未想过他会对我怎样。无论是动心也好，还是激动也罢。都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在世俗眼中的门当户对，身份相当才是他们所能领会的。可是我们真正想要的呢？一件也不会留下，我还记得万年之前的东华。穿着素色的衣裳，整个人姿态威严的站在昆仑虚的山崖上。风中他黑色的长发，飘逸而灵动。那份与生俱来的魄力，则是众多神仙无法比拟的。
那时候我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只不过是烟云，只有东华的那遗世独立，才是真正的神者。
可是这个观点我没能持续下去。岁月洗涤了我对东华的看法，也洗涤了他的锐角。
现实的残酷，像锋利的刀剑。刺穿了所有梦幻。
一万年？我究竟因何而昏迷一万年?
神族无人提起，可是我知道，东华一定知道。他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华仙从我同你在一起那一刻，我就没办法选择。”我不知道东华如此决然。对于昔日的相逢，也不过是神族佼佼者的必然。我从未想到过，会有这样的结局。这些不成文的约定，仿佛已经是规定了很久很久。
“华仙你无须选择，一开始便是我选择的你。而你一直都没选择我，我知道你还是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你错了，我变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也可以说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仙。我甚至忘记了原本的法术。现在的我不过是废仙。”
我的曾经是何等骄傲，不能再所以的神仙面前展示自己。却能让所有神仙记得自己，可如今……什么都不是了。
我一下从一个天赋极高的神女，下降到平凡还要平凡。
换做另外一个仙，怕是会去跳入轮回。
可是事实并不是那样。
有些东西失去了，便不会再拥有。
至少曾经有过，有不少神仙终其一生也得不到上神的称号。而我至少已经拥有了。
“华仙，你果真还是如原来一般。就只会说让我心寒的话。”东华的眼里都是一种绝望。我每次会看到东华的脆弱。可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所能想象。
倘若有一天，我不在存在这个世上。该是会有很多人，都不记得曾经有过我这么一个吧。
“东华，有些事情并不是我说了就能算的。”我明明是在拒绝他，却又是在说着什么理由。一种我说了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的理由。这理由让我，让他都觉得难以接受。可偏偏我就那样说了，做了。
自这之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东华。也许他就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神仙说道他，都会说他闭门谢客。
东华的弟子如云，我总想，有那么一天。他的弟子会成为他的某种东西，又或许。他会给他的弟子某种东西。其实这些都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东华果真伤心的离去。而这一离开我就没再见过他。
爹爹告诉我，东华去天宫找过慕辰。
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传得乱七八糟。
其中有一个版本就是慕辰同东华有私情。而这私情却因为我这个上神破坏。
只有我这个当事人最清楚。什么东华同慕辰有私情，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w~
而这场终归是没有结局的故事，注定写满了沧桑。
神族第三届斗法大会。
那个日子，对于一个修炼的神族贤者来说。就是一个争面子的机会。大抵一万多年前，我也是在类似这样的比赛上胜出。不过……那都已经是从前了。
我以为这样的比赛，东华一定会来。他是整个神族的骄傲。或者说是整个神族处于不败之地的神仙。
事实并非如此，东华非但没有来。他的徒弟一个也没有来。甚至，甚至当年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来的一位叫苏伊的弟子连个影子都不见。我知道东华是下了决心，不再来了。太了解一个人，注定会让自己伤心。
斗法大会我只是一个围观的神仙。我不能像许多年前那般展示什么。当所有的视线交织到我面前。我才发现，原本不属于我的那份，也变成了我的。
那个仙会上对我诳言的流?。
“我们神族一直引以为傲的神女，现如今却不敢上台。”流?犀利的言辞，让神族的所有神仙都看向我。
神女？引以为傲？这个流?只是想让我出丑罢了。可偏偏我就不以为我是只能出丑的命。她站在台上的那一刻，眼神诡异。发狠的眸中，一股狠绝。
不用猜测便可以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知道了我失去了原本的法力。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的这一身法术倒退的地步想来也被人见识过了。末了，还在里面加了两句，技不如人。
本上神从未打算上去过。流?的话对本上神也没什么杀伤力。本上神不上去，有些人就坐不住了。比如说流?，又比如说东岳仙尊。
看来他们是想这次打败我，好让神族窦知道，他东岳仙尊才是神族的精英。可惜东华没来，注定错过了这场好戏。
“神女上来又何妨？”流?已然笑得开怀。
而我迟迟没上去，早引来了神仙的嘘唏。
流?一个飞跃，腾云而来。本上神就算在不济，也不会这样输了。她被我打倒在地。口中吐血，眼中写满了惊愕。我心中冷笑，你以为本上神失去了原本的法力就不足以对付个把小仙？那真是神族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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