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跟合作方敲定了一个新方案,他心情不错,决意出去活动一下身体。
走到扶梯口,余光扫到一隙光亮,是从刘培培的房间流泄出来的。
她……还没睡?
想到刚进房间不久,慕言谌那一通“兴师问罪”。他捏了捏鼻梁,敲响了刘培培的房门。
唉,自己的锅,跪着也要背完。
门一开,两人大眼瞪小眼。
刘培培:“有……事吗?”
老六见她穿戴整洁:“方便进来吗?”
她扶着房门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了,她往旁边站了站。
老六跨步进门,在化妆镜前停住。他低头看了眼亮着的电脑屏幕:“纸飞机?”
“……”刘培培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别紧张,我是看你这么晚了还没睡,过来关心你一下。你懂的,你要是在我这里有点什么,言谌怕是不会放过我。”见刘培培依旧不语,他点点头,“还在担心我下午说的事?”
刘培培摇摇头:没有。
他轻笑一声,无所谓信与不信:“我下午说的可能片面了点,但是吧,这种事我们经历的也是不少。开公司嘛,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阻碍,跨过去就没事了。”
“……”
他想了想:“你可能很难想象那种辛苦谈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把项目谈下来,最终却被人背后捅刀子,差点惹上官司的憋屈。又或者,为了拉到第一笔融资跑断了腿,在他人否定和自我认可的两端撕扯与煎熬,甚至心酸落泪……”
惹上官司?心酸落泪?他说的真的是慕言谌吗?
她想起了boss周,在不知道多少次“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后,他偷摸揩泪的背影。
一时间,刘培培很难将boss周的背影跟慕言谌重合。
“他、哭过吗?”
老六梗了梗:“那倒是没有。”落泪的是他。
当时的慕言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睡一觉吧。”太阳升起的第二天,又是新的开始和希望。
第二天,他又兴致勃勃地被人泼冷水,如此反复,直到成功。
……
……
他伸出无名指按摩了两下眉头:“大概就是……这次的危机虽然来势汹汹,但对于我们这种见惯了风浪的人,都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己的男人,你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所以,早点睡吧。”
他还看了眼她的肚子:“又是熬夜又是电脑的,不大好。”
刘培培合上电脑:“我、明白了。”
送走CEO,刘培培发了一会儿呆,这些都是慕言谌不曾讲过的:创业伊始的艰难,光鲜背后的辛酸。
记忆里那件沾着星星点点油漆印子的外套越发清晰起来。
他的得之不易,必须由她守护。她的守护,便是照顾好自己和宝宝。只有稳定了后方,他才能心无旁骛地向前奔跑。
月亮西沉,晨曦微露,刘培培被清凉的海风拂醒了。
这天,CEO早早出去谈项目,别墅就剩下她和两个女佣。因为语言不通,她便没在楼下多待。又因为慕言谌说的过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然后她成了露天阳台的一块“望夫石”。
虽然知道慕言谌动身肯定会提前通知她,可情感上总是忍不住想等他,等他的消息以及他风尘仆仆赶来的身影。
然而慕言谌没有等到,却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影在别墅外徘徊。甚至还有点眼熟。
她眉头微皱,揽着披风下楼去了。
那个人的身形比万家齐还消瘦几分,但徘徊的姿态如出一辙——都有一双无处安放的手。
她的步子迈得有点急,到了门口却慢了下来。如果真是他怎么办?
揽着披风的手捏得更紧了,她想起了因为那件事而变得疏离的自己和他,以及身为“卢卡斯”和“烘焙的闲鱼”的他们,还有他失踪前的怨念受伤。
她垂眸良久,再次抬眼已经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她最后看了紧闭的木门一眼,转身回走。却听到一声门铃“叮咚”,接着看到负责家务的女佣从里面走了出来。
女佣看到她,恭敬地跟她说了几句话,便走向了木门。只听到“Goodafternoon”的刘培培木然地看着她打开大门,下一秒,一个瘦得脱了相的男子出现在门里。
刘培培呼吸有些停滞,是他,真的是他。
万家齐正要询问别墅主人,转眼却看到了不远处的刘培培。只此一眼,便千年万年。
他甚至些许哽咽。从他离开京都少说也有半年,而后又过着没有自由的生活。现在见到她,情绪一下子上来了。
女佣见对方话说到一半便没了声,还盯着女主人看了起来。她一转头,发现女主人也正看着他。两人的对视,神情复杂。
她也是有眼力的,悄声回到屋内。奈何两人并未领她的“情”,不多时万家齐随刘培培走了进来。
两人在客厅落座,面对面且一时无话。
见状,女佣上了待客茶点后,便没有再出现。
这下客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万家齐抿了一口茶,刘培培也抿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的时候,刘培培细看了他一眼。尽管这已经不是她今天第一次看他,心里还是拔凉一片。这半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看着他,脑海里全是“形销骨立”、“沉默寡言”这类的词乱飞,还有他的穿衣风格也很陌生。以前几乎不穿衬衫的他,现在不仅穿了,还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严丝合缝。
她正想得入神,万家齐忽然抬眼。他看着她的眼睛,刘培培却被他嘴角的口子吸引。口子不大却深,尤其是出现在原本无暇的面庞上,不触目惊心却难以忽视。
感受到她异样的目光,万家齐偏了偏头,避开了她的直视。
见到她太过激动,他差点忘了过来的目的。~
“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的?
“你—”这半年去哪里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同时停顿。
早那么一点点开口的万家齐,见她也没了声响:“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的?”意识到不妥,他又补了句:“我也在这边度假,走动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你。就过来问问,没想道……”真的是你。
从未出过门的刘培培:“……”难道是她到这儿的那天?
又想到他原先的行事作风,她很难说信与不信。
她别开眼,琢磨怎样答复他的疑问。
万家齐也别开眼,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他问:“他呢?”
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为什么她来了夏威夷却一个人在“纸飞机”上捡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他慕言谌呢?是没来,还是忽视了她?
只有感到孤独的人才会上“纸飞机”。
他?旋即刘培培明白了他口中的意有所指。
“他……”过两天到。话到嘴边她决定来一个善意的谎言。“有生意要谈。”
他们最近遇到的事情有点多且狗血,不想他参与进来,更不想他误会他们感情不和。
为此,她甚至可以冷酷到底。不是问她为什么来夏威夷吗?
“我哥最近好夸张,出来谈生意也要带着我。他怕我一个人呆久了会孕期抑郁……”
万家齐放下茶杯的手一顿,孕期?
刘培培恍若未觉,继续说着想好的话。但这些对万家齐来说已经不重要。
接着她只能硬着心肠过了这个话题,转而关心他:“你这半年去哪里了?突然就消失了一样,我们都挺担心你的。尤其是小王,很久之后还跟我打听你的消息……”
刘培培关心得很有水平,她关心他,却不及小王。仅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关心。
他的眸光暗了下去,也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被这边紧急召回……”
……
关键的信息交流完,两人都陷入了奇异的沉默。
就在他要告辞的时候,空中传来“哒哒哒——哒哒哒——”的声响,持续不断,且越演愈烈。
仿佛就在他们头顶盘旋。
两人对视一眼,惊异又不解,还有好奇。
他们来到院中,见别墅上空出现几架直升飞机,还有一架正在降落。
刘培培震硕双眼:什么情况?!
万家齐眼眸流转,一个猜想浮上心头。他想走,赶紧走。可看了身旁的刘培培一眼,以及她的肚子一眼。
他走了,她怎么办?谁知道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
两个佣人听见声响也赶了出来,她们正打算去看热闹。可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破门而入。
几个黑衣男子出现在门口,领头的那个摘下了眼镜。眼睛像豹子捕猎一样凌厉。
刘培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万家齐眉头一皱,真的是他们。他往前走了一步,恰好将她挡在身后。
……
正在谈生意的老六,一时间电话响个不停。他不耐地接起,对方很是慌乱。说的话甚至有些不成逻辑,可他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刘小姐被带走了!
听完,老六“咯噔”一下:完了。
他立即告辞了洽谈方,马不停蹄赶回莫库尔别墅。
看着残破的大门,他傻眼了。
“破门而入”原来不是形容词,是真的!
问明情况后,他终是不得不把这件事告知还在国内的慕言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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