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告诉她,她和实习生兼男票小李子去TheRod吃饭,正好看到慕言谌和一个陌生女人一桌。
仔细一看,还关系匪浅的样子!
听到这个,刘培培既懵又慌,好久才做出反应:“我……可以去吗?”
作为正牌女友,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兴师问罪,而是问“我可以去吗”?陶子差点被她蠢哭了:“来,你赶紧来!好像早上被求婚的人不是你一样!”你要是没资格,谁还有资格?
陶子这话可真毒,不仅明讽了她,还暗讽了慕言谌。早上还给刘培培求婚的人,晚上就跟别的女的共进晚餐了!
刘培培嗫嚅了一下嘴唇。
话是这么说,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么没有底气。
明明白等了这么久的人是她,明明偷摸见别人的是他,明明她才是正牌……
她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假装醉酒的晚上,他说的话。
他说:“你太喜欢我了,可我,还需要时间。”
他说:“培培,到了我这个时候,可能……更需要一个懂事的……”女人。
……
所以,她要懂事的是么?
那,他要的懂事又是哪种呢?
是今天这种吗?
上面的问题还没想明白,那个躺在他书柜里的小盒子又愈发清晰起来。
李雯,那个得到了他所有的爱,又走了的女人。她不仅走了,还带走了他的爱情,所以只剩下懂事留给她了么?
刘培培磨了磨中指的钻戒,捏着它往外移了移。忽然,她福至心灵,又把戒指套了回去。
刘培培!你能不能争点气?遇到一点事就各种逃避各种脑补真的好吗?
扪心自问,这样的你怎么可能跟他有一个好结果?他要是心里真的藏了一个人,那个人又回来了,你真的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自私地把他锁在身边吗?
可能……做不到吧。
有些事情,该面对的时候,还是要睁眼看的。
就比如现在,她肯定要看看陶子口中的陌生女人是不是李雯。
TheRod。
确实是她,李雯。
早在店外,刘培培就透过玻璃窗“找到”了慕言谌和李雯。
店内,陶子一看见刘培培,立马让小李子先走了。她把刘培培拉到一边,在一个比较隐秘的位置坐下。
她给她指了指某个位置,然后用菜单挡脸。这个掩护超好用的,自始至终,敌军都没发现过她的存在。
然而队友慢半拍,刘培培还傻愣着、看着敌军呢!陶子一把将她拽到菜单后面:“姐姐,咱能不能不这么明显?”
刘培培:……
她默默地跟陶子躲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死瞧着对面的两个人。
也不知道是位置太远,还是他们声音太轻。只看见李雯嘴唇在动,慕言谌低头在听,偶尔搭腔一两句。两人具体谈的什么,她们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那边,李雯例举过往,试图唤起慕言谌的“记忆”——他爱她,过去以及现在。
她还说:“言,我知道以前的我是任性了些,”以前的她太在意旁人的眼光,加上考研失利,确实让他受了不少罪。最后更是全然不顾他的感受,一意孤行,出国了。可……“经过这些年,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她稍稍停顿,撩了一下烟灰色大波浪圈,露出引以为傲的侧颜以及修长的脖颈:现在的我是发自内心的自信,从外表以及事业,哪一样配你我也不需要自卑了。
慕言谌抬眼,轻扫她一眼,眼前张扬的女子确实不似以前的她。又或者,张牙舞爪地活着才是最真实的她。
但,那又怎样呢?
过去的事情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而且,他们分手也不仅仅因为她的极度不自信—不信自己,不信他人。
最重要的,当初的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丢下还在京都读书的刘培培。即使当时的他们,早已形同陌路。
说到底,对于这段感情,他是有愧的。因此,他并没有急着反驳她,而是给她一个畅所欲言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说清楚的机会。
这一眼,倒增加了李雯谈判的底气:“那时候,大家都太年轻,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做过的都是百分之百正确。现在,我不追究她的事,你也忘了我当初的不成熟。就当我们绕了一圈,又回来了怎么样?”
她口中“她的事”,指的是慕言谌找刘培培当女朋友,今早他还发了朋友圈,晒了他们的婚戒。
这也是今天她非要约他出来的原因。
慕言谌眼神暗了暗,是说清楚的时候了。
他敛了敛神:“没有必要。”无视她眼里的诧异,他继续,“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是打算结婚的那种。而且,我不认为自己有兴趣或者耐心,重拾一段早就消逝的感情。”
类似的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但这么明确且直白,还是第一次。
这话,彻底点燃了李雯。她已经放下高傲,给他台阶下了,可他却还是这样执迷不悟。更可气的是:“结婚?呵!”她不由笑出了声,“你非要这样骗我骗自己吗?还已经消逝?”有些话她不吐不快,“你们可真厉害,一个敢要,一个还真敢给!”
她恨恨地剜了他手上的戒指一眼:“别告诉我,这不是她问你要的。”
这话,成功引起了慕言谌的注意。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似有所悟:“你见过她?”她的表述过于笃定,就好像早就知道刘培培会问他要戒指一样。
李雯紧了紧嘴角,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慕言谌不适地皱起了眉头:“不要再去找她。还有,我跟她之间的事,不是你猜的那样。”他看她一眼,不无警告。
最近的刘培培很是反常,或许,他早该想到原因的。
李雯憋着一口气:“不是我猜的那样?是她没逼你,还是你没跟我赌气?”
“都没有。”这就是他一直不愿见她的原因,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很难相信。
话已至此,慕言谌也失去了耐心。“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如果没有其他事,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也不需要再见面了。”
“等等!”李雯见他正要招呼服务员,伸手去阻止。
慕言谌避开了她的触碰,略有不耐地等着她的下文。
“……”李雯本不想做的这么难看,可他实在太倔了。“你觉得她跟我像吗?”她无意让任何人难堪,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如果有人妨碍了她,那就只能“saysorry”了。
sorry,刘培培,揭穿了你是替身的事实。
sorry,慕言谌,拆穿了你不爱我的谎言。
此刻,慕言谌有一瞬间的失神。看着李雯的眼睛,他想起了跟她的第一次见面。
那个时候,临近期末,在外奔波的他回校了。他找了一个人少的自习室,为期末考做准备。
某天,一个陌生的女同学出现在他面前,扔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礼物和一封莫名其妙的信。
这种场面,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放以前,别说拆开信,礼物他都不会带走,更别说打开放在礼物盒里的信。
可这次,他却带走了礼物,还看了里面的信。
为什么呢?大概,她的眉眼让他想起了刘培培。
打开信,里面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我也喜欢你。
他先是一愣,而后轻笑出声,这封信像极了刘培培以前的作风。
忽然间,一向只对赚钱感兴趣的他,觉得谈个恋爱似乎也不错。
只是这段感情,跟他想的不一样,而且越来越不一样。~
可开始了就是开始了,务实的他,兢兢业业做着男朋友该做的事。他甚至没想过,一段不愉快的关系是可以终止的。
直到快毕业,她非要他一起出国。他才意识到,这段轻易开始的感情,是时候结束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可以很好说话。但触及底线,恕不奉陪。即使,他自觉对李雯有愧,因为这段感情本不该开始。
是他,耽误了她。
但有愧归有愧,他用自己的方式“弥补”过后,便心安理得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负担她出国的学费,就是他弥补的方式。
至于,她出国后,他就没有再找女朋友的原因……
可能,是怕麻烦吧。
毕竟谈过,且体验不佳。
与其花时间和精力去培养一段未必有结果的感情,还不如多赚些钱来得实在。
这些,都是他不好说的,于朋友,于李雯,于刘培培。
只是没想到,他的沉默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误解。
“我认识她十多年了。”慕言谌点到即止,这话,说出来已经很伤人了。
我认识她十多年了,你说是谁像谁?
像谁?读懂了话里意思的李雯,震惊、难堪、不甘、愤怒!
“扑!”这颠覆认知、否定一切的事实,另李雯愤怒已极,她抓起旁边的水杯,泼了慕言谌一脸。
她咬牙切齿:“渣、男!”
慕言谌还没做出反应,刘培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鬼!
一旁的陶子也是吓了一跳,刚才不是谈得好好的吗?随后,又被刘培培吓了一跳。
她一手抚着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另一手毫不留情地拽下刘培培:“你冷静点!”这一拽,居然没拽动。她白眼一翻:“姐姐,你想干嘛啊?”
她想干嘛?
“当然是去阻止她啊!她凭什么这样对我哥?”她都舍不得的好吗?
陶子恨铁不成钢:“你看你哥都没说什么,你上杆子个什么劲啊?”
这下,刘培培的理智终于回来了。趁这个空挡,陶子总算把她给拽回到座位上,按着她继续观察敌情。
那边,慕言谌出乎寻常地淡定。
他不过眨了一下眼。确定自己真的被泼之后,他紧着嘴角,抽出纸巾自若地擦拭水渍。擦得差不多,他整理一下衣服,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起身去结账。
他想,这样也好。他欠她的,这下也该两清了。
李雯嘲弄地笑着,不知道是笑以前的自己太傻,还是笑慕言谌的“装模作样”。
而这“装模作样”的慕言谌,让刘培培心疼又矛盾着。
她多想被他看到啊!这样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提醒他:今天,我看到了,你解释一下吧。同时,她又害怕着,如果他发现了人群里的她,他会很尴尬的吧?
然而,刘培培多虑了。全程,慕言谌目不斜视,直到走出TheRod。
刘培培不敢跟出去,她愣在原位,不由看向这场“好戏”的女主角。恰巧,对方也注意到了她。
李雯气不打一处来,感情这都是来看她笑话的。
她抓起包,冲着刘培培走去。
刘培培紧张地站了起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可能已经尸骨无存了。
李雯越走越近,刘培培全身的肌肉越绷越紧。只要她敢动手,她不介意先发制人。
然而,走到刘培培面前,李雯却改变了主意。
高傲如她,是不会允许自己活成怨妇的。而且,慕言谌的态度已经明确得不能再明确了,即使她再不甘、再恨也无济于事。
但,她意难平啊!
当初的她,不过告了个白,然后人生就失控了。
从考研失败到远走他国,从文文静静到张牙舞爪,哪一样是她的本意?如果不是他慕言谌,她大概已经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到一个重点大学当任课老师。
她自尊了那么久,到头来,不过是别人纠纠缠缠的故事里,一个不配拥有姓名的替身?
她轻蔑一哂,讽刺至极!
“你们,”李雯无比笃定,“不会幸福的。”说完,她扬长而去。
偷来的爱情,她不屑也绝不会祝福。
是夜,御香榭。
刘培培被梦魇纠缠,多次惊醒。
梦里,是李雯无比笃定地说着:“你们、不会幸福的。”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梦里,对她说着或表达着相同的意思。比如小王,比如陶子,比如万家齐。
她还梦到了慕言谌。
地点一直在变化,他说的话却如出一辙。
他说:“你太喜欢我了,可我,还需要时间。”
他说:“培培,到了我这个时候,可能……更需要一个懂事的……”女人。
……
最后,他拿起了书柜里那个藏青色的小盒子,找到了李雯。两人十指交握,背对她而去。
背景变换——露天,繁花拥簇。
他变成了新郎,李雯成了新娘。她眼睁睁看着他们交换盒子里戒指,却还要强颜欢笑。
“培培!”眼见刘培培又睡过去了,慕言谌不忍她再次进入梦魇,便摇了摇她。
刘培培应声而醒,往他怀里又钻了几分。她带着哭腔:“哥……”
慕言谌心下又软了几分,轻拍她的后背:“没事的,是梦。”
“哥……”
“要怕的话,说出来会好些。”
刘培培已经清醒,却难以启齿。她紧咬牙关,梦里的事,她能说吗?白天的事,她能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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