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眉头紧皱着，周身的妖力不断凝聚，最后形成一个黑色的旋涡。
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烛火也停摆了。
他睁开疲惫的眼睛，慢慢地伸出手到额头两边，反复摸了摸，兽角已经完全消失了。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他撑着额头，靠在宝座的软垫上，闭着眼睛睡过去。
大门被轻轻地推开，清冷的月光渗进来一道光影。
御天的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慕容初静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边，低头望着他的睡颜，她的眼睛里带着星星点点的泪光，手轻轻地抚摸他额头前的碎发。
兽角已经没有了。
是不是已经恢复一些了？
御天，如果我们不是对立的身份，那该有多好啊。
也许真的可以在一起。
现在想一想，总是我欠你的多一些。
可是世事无常，我们终究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
我不能留下来。
朔月城的百姓需要我。
朔月城的弟子需要我。
御天，对不起。
就算你恨我，我也要离开。
慕容初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如一颗颗带着体温的珍珠，砸在御天白净的脸颊上，熨烫着他的内心。
这个女人今天怎么了？
哭什么哭，老子的兽角都炼化了，她怎么还哭？
是被我的帅气感动了？
嗯，很有可能。
慕容初慢慢地靠近御天，颤抖的唇瓣轻轻地覆上，感受到温软馨香的一吻，御天整个人都僵硬了。
心脏一阵狂跳，感觉再跳快一点，马上就要起火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啊？
虽然我长得俊美威武，霸气果敢坚毅，是个女子都会忍不住想要吻我。
但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爱上我了？
一定是不可自拔地爱上我了！
哎，谁让我拥有这该死的魅力。
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是不是要先睁眼啊。
男人应该主动一点。
还没想好要怎么做，这个吻却突然结束了。
慕容初望着正在昏睡的御天，哭成一个泪人。
最后留给他一个决绝离开的背影。
直到慕容初从沧溟殿消失，御天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痴痴地望着慕容初消失的方向，不可一世的神情暗淡下来，狂傲不羁的眉眼中带着不舍和眷恋。
直到这时，他才慢慢体会到，这一吻竟然是在告别。
她还是选择了离开他。
为了守卫一方百姓的责任，狠心地割舍了他们的爱情。
可他能怎么办呢？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毁灭整个修仙界，却不能留下一个真心喜欢的人。
顿时觉得，人间的情爱真是麻烦。
不要也罢。
哼。
鬼才稀罕。
可是心里却总是酸酸的。
念瑶磨磨蹭蹭地拿解药，突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妖风，将四个人吹得身形不稳。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只手，直接对着清宛攻了过来，莫璃最先反应过来，提着龙吟刀阻挡御天的进攻。
念瑶手中握着一个药瓶，在妖风吹来时，不慎落在地上。
清宛挟持着慕楚，两个人向后躲避，御天挥袖将莫璃逼退之后，望着跪在地上捡药瓶的念瑶。
他眼中杀气顿起，强劲的掌风袭来，清宛一掌打在慕楚的后背上，慕楚踉跄向前走了两步。御天一见是他，没有收回妖力，一掌击在慕楚的胸口上。
慕楚顿时筋脉寸断，一口血狂喷了出来，清宛也被御天的掌风击倒在地，连连向后退步，嘴角流下一丝血痕。
莫璃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变故。
念瑶刚捡起药瓶，直愣愣地望着吐血的慕楚，药瓶再次落在地上，整张脸写满了抗拒，仿佛整个世界瞬间坍塌了，她疯狂地喊道：“不！”
莫璃眼疾手快，率先用掌风将药瓶握在手里。
清宛望着御天，新仇旧账全部涌上心头，恶狠狠地说道：“御天，你还我侍女落雁的命来。”
念瑶连跪带爬地走到慕楚的身边，颤巍巍地将他抱起来。
念瑶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望着气息微弱的慕楚，眼睛里充满仇恨地望着御天。
御天和清宛正在斗法，地面上渐渐凝起一层冰霜，连空气中都带着寒气，但很快清宛的剑招就被压制。
连空中已经形成的霜花也被御天打散了，霜晓剑的威力并不足于伤害御天分毫。
莫璃站在一侧，手中拿着乌滕千杀的解药，心中一时焦灼。
他完全可以拿着解药就走，不理会清宛的死活。
但他还是念在两人相识多年的份儿上，不愿丢下同伴。
念瑶悲痛地抱着慕楚痛哭，如同五脏俱焚生不如死，她痛恨眼前的男人，恨不得一道道活剐了他，但她却并不舍得他死。
她本想困住他一辈子，哪怕相互折磨，相互怨恨，她也要他陪着自己。
念瑶望着慕楚身上生出来的霜花，将他清俊的容颜尽数掩盖，绝望地望着御天，她万万没想到，御天会为了御敌，对慕楚痛下杀手。
他明明知道，慕楚对自己有多重要。
可怜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人真正在意自己。
慕楚的眉毛都结上细小的冰晶，他望着哭成泪人的念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目光中带着释然的微笑，轻声说道：“别哭了，我死了也是随风而逝，无人在意。念瑶，我总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肆意张扬的笑，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脸庞。是我害了你。忘了我，好好地活下去。”
念瑶握着他的手，不死心地摇晃着他的肩膀，尖利地问道：“你是喜欢过我的，对不是。你是不得已的，对不对。”
慕楚眉眼中都是温柔，说道：“你总是对我恶作剧，但我喜欢过你。我真的喜欢过你。”
念瑶嚎啕大哭，她整个人扑到他身上，紧紧地抱着她。
他身上的霜花越来越重，那抹温柔的笑意已经凝固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喜欢过自己的人，也要被命运无情地带走。
念瑶心中万念俱灰。
不，他不能走。
她绝不允许。
就算豁出命去，她也一定要救活他。
念瑶的全身升起黑色的妖力，她正在调动妖元，要用自己修行百年的妖元换回心上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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