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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被徒弟二杀后[重生] > 第7章 无招之招(捉虫
    望着洛青雨的落魄模样,一时间,众人还真不知道,应该拍手叫好,还是要摇头叹息。

    当然,课还是要上的。既是课中,便没有人敢造次,即使这剑术课的先生,是慈眉善目的闻信真人。

    闻信真人身着灰色长衫,双手宽袖用布条绕起,右手握住剑柄负于身后,打量了一圈众弟子,道:“今日课程,我请了你们一位师兄协助教授。”

    言毕,一位五官青涩,身量较低的少年从闻信真人身后站了出来。

    此人年纪尚轻,不过十三四岁,比很多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小,身着浅金锦服,头戴嵌有玉石的银冠。只是此人神情却与张扬的穿着相差甚远,一双杏眼时刻耷拉着,眼神闪躲,仿佛一个刚受过责骂的学童一般。

    洛青雨瞧见那双眼睛便认出了此人,正是女鬼时间在温灵堂协助他的内门弟子,张凌墨。

    “各位师……好,我是,颢天长老,的,四,四弟子,张……凌墨。”张凌墨双手抱剑放在胸前,用着不高不低的音量简洁地介绍了一番。

    只是,哪用介绍啊,这张凌墨和洛青雨一样,也算内门弟子中的异类了,又有谁不认识。

    颢天长老明承志门下有四个弟子,三男一女,除却那个女弟子,前两个男弟子都无比跋扈,只有这个老四,整天战战兢兢,走路都不抬头,就连面对一众新弟子,也不敢妄叫他们一声“师弟”。是三个男弟子中,入门时间最长,胆子最小,实力最强的一个。

    十岁入门,五年不到便升到了中阶,只比那钟长卿两兄弟都要长两个月,是天洪派内年纪最小的中阶弟子。

    此等天赋,在颢天长老那种势力眼的名下,按理说是可以得到重视的,但是颢天长老对于这个老四,似乎,嗯……就是挂个名?反正就是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十分地不待见,有多不待见呢?从他第一个入门,却被挤到老四这一点来看,就能略知一二了。

    反倒是前面两个还在初阶徘徊,资质平平的弟子,令颢天长老格外操心。

    当然,也怪不得他要操心,一个二弟子是他表弟,一个三弟子是他远方侄子,怎么说也沾亲带故的,不好不管,也不得不管。

    张凌墨问候完他的众师弟之后,闻信真人开始讲课了。

    “登盛派有凤鸣剑法,文城派有风雷剑诀,同宗门不擅剑,仍有元明典录。你们可知,我九野天洪有什么?”

    众弟子纷纷摇头。

    闻信真人义正言辞:“有脑子。”

    众弟子:“???”

    世人皆知,在如今的辰国有四大门派,九野天洪,武承登盛,大关文城,蜀西同宗。四大门派各有所依,又互相制衡,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

    按理说,一个大门派有何特点,有何绝学,必定是远名在外,被世人追捧的。但,天洪派没有。

    三大门派费了很大力气,找了不少人下手,威逼利诱,严刑拷打,得到的都是两个字:“没有。”

    不是失传,也不是没学,而是压根没有。说没有就没有,也不需要!

    闻信真人继续道:“所谓剑法,就是以招逼招。熟练某些招式顺序,出招便会快,能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越短,那对方用来反击的招式便是不加思考的、十分常规的接招,这样就很容被我们引导到一个‘死招’之中,露出破绽,进而战败。

    但如若对方实力稍强,迎击逼招毫不费力,出招自然也就不受你们影响,不按常理的接招,反而会令你们自乱阵脚。

    所以说到底,剑法只是一个虚晃的东西,与其花那么多力气去熟记那些花架子,不如熟练基本功,一招一式直取要害,用力十成,又何须什么剑谱、秘籍。”

    好像……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但,似乎并没有说服在场的弟子,他们面面相觑,想说点什么,又不敢开口。

    “也罢,这么说你们也听不懂,就让你们师兄为你们演示一次。”闻信真人说完,便站在了一旁,不再做声。

    张凌墨抱着他的剑走到了中间,稍稍抬起一点头,又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语气慢慢说道:“想,想请一位师……同,同门与我演示,我,我只出一个,一个劈招……”越说声音越小,头又跟着低了下去。

    众弟子黑着脸,竖着耳朵,才勉强将他的话听清。而后开始咬耳朵。

    “只用一个招式?真的假的?”

    “你不信啊,不信你便上去试试呗。”

    “我才不傻呢……”

    见半天无人上来,张凌墨继续颤颤巍巍道:“若,使用劈招以外招式,算,算我输。”

    虽然没有什么筹码,但是张凌墨好歹是个中阶弟子,即使有一些对他不利的条件,但只要是赢了,便能吹嘘一把。于是,有一个身材较为魁梧的小壮胖子禁不住诱惑跳了出来。

    “请多,指教。”张凌墨十分有礼貌的向对方行了一个礼。

    “哦,哦哦哦,师兄客气了。”小壮也傻愣愣地回了一个礼,二人便拔剑相对。

    张凌墨执剑站得十分随意,小壮双手握剑却紧张得浑身发抖。虽然他家三代都是铁匠,刀剑摸是摸得多,正儿八经地用,还是进了天洪派以后开始的。

    不过看到对方比自己矮了一个头,手腕脚腕细得跟姑娘似的,忽然又多了三分信心,至少比力气,应该是自己比较强吧。

    是以,小壮怀着这样的想法,大叫着冲了过去,打算先发制人。

    他刺一剑过去,张凌墨一个侧身躲开了,随即举剑,直接就往他头上劈。

    小壮赶紧收剑阻挡,然后顺势也想从张凌墨头顶劈回去,结果,张凌墨根本没有闪躲的意思,举剑继续往小壮头上劈!(.

    铮地一声,两剑相击,张凌墨的劈招以攻制攻,化解了小壮的攻击。

    随后便是令人目瞪口呆的发展。

    小壮挑,他劈!

    小壮刺,他继续劈!

    小壮劈,他更要劈!

    只要小壮一举剑,甭管是什么招,张凌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他头上劈。他的剑招与本人性格完全相反,招招强硬,仿佛千斤巨鼎敲击在小壮的剑上,劈得他节节后退,毫无还击之力,一直被赶到试场边缘,击飞了他的剑,张凌墨才收手。

    “哇~~~~~”试场外传来一阵唏嘘。

    这一刻,众弟子们才真的理解,所谓以不变应万变,竟可以使得如此风雅迷人。

    “得……得罪了。”比试结束,张凌墨又变回了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明明是获胜了,却像战败一般,底气不足地向小壮致歉。

    闻信真人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张凌墨的肩膀,而后道:“都看清了吧。”

    众弟子齐声道:“看清了。”

    忽然,有人不满地发问:“张师兄天分了得,自然能一招制敌,我等不过资质平平,要想有这般实力,谈何容易。”

    闻信真人看向说话的那名弟子,不气也不恼,反而盯着他,问着身后的张凌墨:“凌墨,你可还记得你入门第一年,剑术考测得了多少点?”

    张凌墨道:“30……点。”

    众弟子瞠目结舌!

    30点!岂不是意味着这位张师兄第一年,除了基础剑式动作规范,得了个基本分以外,与其他弟子的小比,全败啊!

    闻信真人:“第二年呢?”

    张凌墨继续答:“60,点。”

    闻信真人:“第三年呢?”

    张凌墨:“95点。”

    闻信真人:“那这三年,你都做了些什么?”

    张凌墨:“每日晨起挥剑一个时辰,结课后在试场与师兄弟小比一个时辰,后又挥剑一个时辰。”

    众弟子目瞪口呆!

    原本以为是天纵奇才,没成想是百炼成钢!

    还每天去试场小比。结课后,那试场上留下来的,都是对自己剑术颇有信心的弟子,没有几把刷子谁愿意在那儿去练剑臭显摆啊,30分的剑术去试场小比,那不是给人练手嘛,而且还坚持去送了三年,怕不是肉皮都被人削了几层。

    闻信真人转向了众弟子,眉眼中竟是骄傲:“想必我们这期学生内,找不到几个比30分更低的吧。剑招本就与天分无关,你们用剑是一是为了御敌自保,二是为调转灵力,只有日夜练习,方可成器。如若妄自菲薄,那这修道之路,还是尽早弃了,回家种田过日子吧。”

    这番话对于这些出身乡野的拜门弟子甚是有用,谁不想当天才?可惜天赋异禀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每当他们发现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某一面还不如自己时,便有了莫名的自信。就算最后自己没有成功,也还有借口道:不是我没有天分,是我不愿意向他一样拼命努力而已啊。

    洛青雨甚少接触这位师兄,如今听了他的故事,倒是对他有了另一番看法。

    然而,今日的试场练习注定与他无缘,毕竟没有人愿意跟一个瘸子比剑招,所以他结课后,早早地回了沉日峰。

    走到连峰桥前,他又面临那个难题——他果然还是没办法爬过去。

    天洪派所有的连峰桥都是由木板搭建而成,桥下便是万丈深渊。其实按理说,应当是还有一个传送阵的。

    但自从沐挽风做了长老入住沉日峰之后,就叫人撤走了传送阵,甚至将连峰桥的桥板都敲空了几块,为了就是让闲杂人等无法入峰。毕竟那连峰桥的破口,最宽之处差不多有个六七尺,没点儿胆识的人是无法越过去的。

    天洪派虽是修真派,但每年收入门下的,大多都是乡野之地慕名而来的平民之子,没什么胆识。许多怀着“我就过来看一看”心态想去沉日峰的男弟子,真的看到了那座桥,心里也没底了,更别说那些仅仅是为了一睹俊容的女弟子了,甚至连站都不敢站上去,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有胆识的,即使过去了,也会在上山的石阶上遇到沐挽风,居高临下的对着他们抱以微笑。那笑容明明十分灿烂,却让他们感觉像身体插入了无数把尖刀,随后抱头鼠窜,无一例外。

    颢天长老骂沐挽风有病,不想有人进去,设个结界不就好了,何必那么麻烦。

    沐挽风只是微笑,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众人只当他是心善,不愿意结界反弹伤人。

    现在想来,弟子们更愿意相信另外一众说法:他是根本不会!

    平日里洛青雨要过去自然很简单,可如今受了伤,别说蹦过去了,就连走路都有点摇晃。这种时候要是逞强,必然会从桥上摔下去,尸骨无存。

    斟酌许久,洛青雨都只能想到一个人,最后,他也只好厚着脸皮去找一找钟长卿了,结果……

    “兄长不在。”钟长儆黑着脸回答,甚至不愿意多解释一句,自家兄长去了哪里。

    洛青雨同样黑着脸盯了许久钟长儆,忽然道:“长儆师兄,有劳了。”

    言下之意:背背我吧!

    “滚!”钟长儆一点也不客气,抽出腰间的剑鞘就想往洛青雨头上招呼。

    “一寸半。”

    钟长儆举剑的动作忽然僵住了,他浑身颤抖着,忍住了削掉洛青雨半个脑袋的冲动,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四个字:“仅此一次!”

    殊不知,今早在洛青雨过桥的时候,他就已经破例过一次了。

    洛青雨最终如愿以偿地回到了沉日峰,甚至都没会自己的寝舍,就急匆匆奔向沐挽风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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