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成书。”
“哟，我当是谁在这里深夜喧哗，还以为是哪宫的奴婢，这样的不懂规矩。没想到，却是张姐姐呢，真是抱歉。”廖慕儿风摆杨柳似地就过来了。还生怕张莹莹走了似的，愣就摇到了张莹莹跟前。w~
张莹莹刚准备走的脚步硬生生给逼停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张莹莹心里默念了几遍，勉强挤出来一丝笑意：“是廖才人啊。多日不见，身子可好？”
廖慕儿掩嘴轻笑，做作得只差没把张莹莹笑出一身鸡皮疙瘩：“姐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方才合宫宴上咱们可不是才见过。姐姐莫不是诸事操劳，年岁大了，记性也不大好了？”
“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到你。”
呵？想暗讽我老了？不好意思，咱不是那种爱受气的人。你不惹我我不惹你，你要是惹我，我当场就还给你。
廖慕儿果然给噎得个两眼翻白，估计是想不到张莹莹能这么直接地回怼过来。确实，除了张莹莹，也没谁会这么直白地就撕开。
既然在张莹莹这里讨不了巧，廖慕儿不啃硬骨头了，转而朝向了范从雪：
“今次初见范妹妹，瞧着范妹妹一副冰肌雪骨的，还以为是个清静安分的，怎么这会子倒是与张姐姐起了争执？初入后宫就以下犯上挑起争端，这可是不太好吧？”
“这么晚了，廖才人可是有什么事吗？我记得廖才人的海宁殿不是这个方向吧？”张莹莹看着范从雪呢小丫头就是斗不过廖慕儿的，索性抢过了话先发制人。
张莹莹本来是不想挑事的，但是既然别人都找上门来了，自己再不接招岂不是显得自己怕她？
张莹莹怕过谁吗？
没有！
廖慕儿皮笑肉不笑：“哟，瞧姐姐这话说的，倒显得咱们多生分似的，这不是瞧着这边动静大了些想过来瞧一瞧嘛。”
不好意思，咱们确实很生分，见面都不想打招呼的那种生分。
“我跟这位范妹妹一见如故，聊得兴起便没太注意。至于‘起了争端’，那更是子虚乌有的了。廖才人如今也见到了，可不是好好的。既然如此，大家也都可以散了？”
廖慕儿其肯罢休，见状还想再说说什么。
张莹莹当然不会给她机会：“若不然，廖才人是觉得，我与范妹妹一时兴起，聊天儿没注意，声音大了些也是犯了宫规？我却不知道，这‘宫闱内禁止高声喧哗’的事情什么时候归廖才人管了？”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廖慕儿急得分辨，这一顶染指宫权的帽子扣下来还了得？当下就软了气焰：“不过是好奇，好奇罢了。”
“哦？若是好奇的话，我倒也有一句话要告诫廖才人了。”
“什么事？”廖慕儿不疑有他。
“好奇心，害死猫——”张莹莹故意转了个方向避过范从雪的视线，单朝着廖慕儿一个人，阴恻恻地笑了两下。
这半夜时分更深露重的，加上这巷子里聚风，穿堂风一吹，灯烛也就晃荡了起来，配上这句话，这个气氛，张莹莹的这个表情，倒是把廖慕儿给唬住了。
廖慕儿吓得连连后退：“你，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
张莹莹撩了撩碎发，转身朝大家笑了笑：“不过就是一句老话，这会子忽然想到了，告知廖才人罢了。这话谁都知道的呀，想必范妹妹也听过罢？”
张莹莹朝范从雪友好一笑，范从雪本就感念张莹莹的解围，此刻也立即会意地接过了话茬：“是，嫔妾也听家里老人说过呢。”
“说是上苍垂怜猫儿没有进十二生肖，所以恩赐了猫儿九条命。按说这猫儿若是恭谨，用这九条命好好修炼，该是能顺利修成正果位列仙班的。但猫儿偏就生了一个好奇心，见着什么都想去瞧瞧……”(.
“事情瞧多了，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可不就不该活着了。”张莹莹嫌范从雪太过温和，说出来的话也温温柔柔的没气势，索性接过话。
不过也没怎么吓唬廖慕儿，就这么故作轻松地说了出来。仿佛在说“今夜月色真好”。
廖慕儿本也不是个胆大的人，不过就是仗着自己资历老些，到处虚张声势罢了，内里其实就是个花架子。
这会子被张莹莹和范从雪这么联手给吓唬了一通，再有什么话也给吓没了，讪笑了几声，随便附和了三两句话就匆匆地搭着婢女的手走了。
那架势倒好像身后真的有什么东西追着她似的，把张莹莹和范从雪笑得不行。
两个人一起看了一会笑话，倒是把关系笑近了些。
张莹莹打量着范从雪，这姑娘长得不错，聪慧劲儿也有，还能随机应变，是个不错的苗子。如今因缘际会，分到了寄月作贴身宫女，又因此跟自己有了这番缘分…
有寄月从旁帮助，自己再用家里的势力和钱财给她通通路子，以后说不定她还真能有一个好位置。
这姑娘要是以后地位高了，念着自己昔日的帮助，再加上有寄月这个中间人在，多少也会还给自己一些庇护不是？
张莹莹想了想，这倒也算是一个好投资。
张莹莹自己本是不愿意争的，但是身处在这后宫的旋涡里，岂是你想不争斗就不争斗的？
就好像那廖慕儿，自己分明从来没有招惹过她，她却几次三番，偏要来找自己的茬。如今是自己位份比她高，加上她又是个蠢的，自己还能应付得过去，但是以后呢？往后难道就没有这样的人了？
恐怕只会层出不穷。
思及此，张莹莹也就挂上了一副友好的笑：“我瞧着范妹妹好像是与我同路，却不知范妹妹住在哪个宫里？”
“多谢张姐姐关怀，我住在锦宜宫里，与张姐姐的棠梨宫之间就隔着两道院墙。”
范从雪知道张莹莹有意交好，自己也觉得张莹莹还算不错，清浅一笑：“妹妹本就想去拜会姐姐的，不想姐姐宫里大门紧闭，怕是姐姐有什么事情，倒是不好轻易打搅了姐姐，所以就没去。”
“倒真是离得近，是我怠慢妹妹了，至于这大门……”张莹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妹妹你也瞧见了，这宫里不比外头，总有那么一些人，你不去找她的事情，她偏要来找你麻烦。所以我眼不见不烦，平日里也都关着门。倒不是针对妹妹一个人。”
“妹妹知道了。那，日后可就要常往姐姐宫里去了，姐姐不嫌吧？”
“哪里的话！”张莹莹笑着拉过范从雪：“像你这样安静又乖巧的，我喜欢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呢。
我家里就我一个，打小我就盼着能有个妹妹与我一同长大，姐妹俩也能说些体己话儿，不想在家时没盼到，却在这里遇到了这样一个冰清玉洁的妹妹，可见咱们有缘分。”
“姐姐这是取笑我，没得拿这些词来说我的。我哪里配得上‘冰清玉洁’呢，姐姐说了也不怕人笑的。”
张莹莹爽朗一笑：“我说配得，那就是配得。况且妹妹本就生得好看，何必妄自菲薄呢？”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的回了宫。末了范从雪还执意地要把张莹莹先送回去然后自己再回宫。
张莹莹推辞了几番，见她执意如此也就算了。待回了宫，又指了王宣好生地把范从雪送回去，再叫秋桃开了库，挑了一对玉镯并一支金步摇给送了过去，这才真正地歇下了。
张莹莹双臂大张着往床上一倒，整个人都埋进了厚厚的棉花里，又大大地伸了几个懒腰，这才吟叹出声：“爽！太爽了！还是回家爽，唧唧歪歪地拽古文可把我累坏了。”
“小姐一天到晚的没个正形，也不怕别人来了笑话，快起来洗漱罢。洗漱完了才好安睡不是。”香云笑着就上来拉张莹莹起床。
张莹莹却猛地自己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香云：“跪下。”
“小姐？”香云几乎没见过张莹莹对自己这副表情的，一时有点愕然。
“我叫你跪下，我不想说第三遍。”张莹莹却不跟她嬉闹，依旧是一脸严肃。
香云这下也知道事情的严肃了，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香云，你是从小就跟着我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天然就比别人亲近些。我一向也不太管着你。所以你就仗着我对你的恩宠，要在这里无法无天了吗！”
香云低着头不吭声，张莹莹知道她是不服气，确实，香云也是一心为自己出气，一心维护自己的。
但是如果纵容她这样下去，难免不会惯得她眼高手低不知分寸，如果一着不慎，被人逮住拿来做文章，那就真的是害人害己了。
所以张莹莹今天必须得给她好好别别脾气。香云不说话，张莹莹也就梗着不说话。
许久，香云总算出声了，只是这说了还不如别说：“小姐别气了，是奴婢的错，小姐何苦生气，若为了奴婢气坏了身子倒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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